《男神他不想死[快穿]》昆山之石

5、生死由命

　　之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苏黎都没有再见过齐铭。

　　苏黎知道，他回到镇南王府以后的第一个晚上，齐铭在他的门前站了许久，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打开那道门。

　　后来苏黎想，齐铭应该是明了他的知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一直没有敲门。

　　齐铭第二天就又去了西北。

　　齐铭走得时候，京城里下着大雪，苏黎披着大氅站在城楼上看着凋零在青石板上的雪花，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过经过齐铭这一闹，皇帝虽然还是不放他走，但是竟然也真的不在召见苏黎了，。

　　镇南王府迅速的安静下来，除了钱炯明和三皇子齐钺以外，少有人来。

　　夏天的雨季过去以后，苏黎第一次在墙角发现了青苔。

　　苏黎满二十岁的那一天，秋风渐起，树上的叶子还没有黄透，伴着长长短短的鹧鸪声，他的弟弟苏琛来到了京城。

　　兄弟俩多年未见，随便切了几刀月色下酒，饮了好几坛管家珍藏的绍兴花雕。

　　酒醒以后，苏黎收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老皇帝病危 。

　　苏黎可能真的是老皇帝的一剂良药，不再见苏黎以后，老皇帝的精气神似乎一下子就散尽了，春花次第盛开时染上的风寒，一直拖到了草木凋零还是不见好，这一天更是在朝会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咳了血。

　　从那以后，京城里的风声渐紧、气氛诡异，钱炯明来了镇南王府好几趟，游说苏黎乘机离开京城，苏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就就这样一直待到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

　　很多之前标榜着和苏黎关系好的人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倒是钱炯明这个仇人，一直没有忘了他。

　　齐铭在雪中离开，又乘着寒流回到京城。

　　齐铭带着西北军中的两千精锐回到京城，在老皇帝的默许下迅速接管了城防和政事成为监国太子的消息，是齐钺带给苏黎的。

　　老皇帝在夏天终于舍得给他的儿子们都封了王，出家了的二皇子封为东阳王，嫡次子三皇子封为平阳王，不过都还没有出京就藩。

　　“世子…”说完了齐铭的事儿，齐钺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茶杯：“我决定前往封地了。”

　　“那是好事。”苏黎垂下眸子。

　　“苏黎。”齐钺把杯子抛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站起身来：“你跟我走吧，去我的封地，怎么着都随你，镇南王那边我去说，你……”

　　“王爷。”苏黎打断了齐钺的话，抬起眸子看着他：“黎今日有些累了，需要休息片刻，就不多留你了。”

　　“苏黎！”齐钺冲到苏黎的身旁恶狠狠地看着他，胸膛不住的起伏着：“你还要等他多久？他都回来快半个月了，来看过你吗？给你带过消息吗？”

　　苏黎不说话，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仿佛没有看到齐钺也没有听到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似的。

　　齐钺胸口的那口气忽然就松了，他难过极了，也不知道是为苏黎难过还是为了他自己这两辈子的求不得、爱别离，带着哭腔小声说：“我带你走不行吗？难道就非他不可了吗？”

　　“唉…”苏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并不是说非他不可，但是怎么办呢？那时候偏偏我能见到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苏黎的口气虽然是轻轻的，听到齐钺的耳朵里却比屋外呼啸的寒风还要让人心寒一些，他不自觉地趔趄着后退了几步，静默了好一会才又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了，再见，苏黎。”

　　说完，齐钺大步走出了镇南王府，丝毫没有理会小厮的纠缠，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冰才发现自己忘记穿外袍了。

　　苏黎静静地坐着，虽然屋子里的地龙烧的很暖，杯子里的茶水还是很快就冷了。

　　人走茶凉。

　　老皇帝何曾真心喜欢过齐钺这个儿子呢？

　　春天里还好，到了夏天，仿佛是知道自己的病好不了了，他立即就把毛丞相一家贬到了岭南，禁了皇后的足，划给三皇子的封地，竟然还比不上那位宫女生的常年礼佛的二皇子。

　　三皇子混蛋是混蛋了些，但是连苏黎都看得出来，他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对皇位的觊觎和对太子的敌意，不过是小孩子对糖果的渴望和比自己厉害的兄长的嫉妒罢了。

　　一个乐意彩衣娱亲的人，怎么说也也不会坏的太彻底，怎么就要把他逼得连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连母亲都顾不得呢？

　　“系统，你在吗？”苏黎在心里默默的问。

　　“在，宿主14543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世界运行偏差值是多少？”
　　“8%”
　　“齐钺他…他以后会怎么样？”
　　“据原世界线推测，会被关在宗人府直到大齐灭亡。”
　　“……”苏黎沉默了，他知道依着齐钺的性格，被关在宗人府恐怕会生不如死。

　　“不过宿主不用担心。”
　　“哦？”
　　“由于世界线发生偏离，齐钺的未来发生了改变，他能自由的活到老死。”

　　“这样吗？挺好。不过…不过原世界线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请宿主自行探索。”
　　“那…我…我是说苏黎，在原世界线中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
　　“什么病？”
　　“肺结核。”
　　“什么？肺什么？”
　　“抱歉，忘记你现在听不懂了，就是痨病。”

　　苏黎的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桌子，从他生日喝醉的那一天起，他和这个叫做“系统”的东西就可以交流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中邪了，后来想起了之前的经历也就渐渐的习以为常。

　　这个系统，虽然说话的语气和人差不多，但是明显要比真正的人死板多了，丝毫不知变通，问它原世界走向这样的问题它回复没有办法回答，可是换个方式问个人命运，它就又能说了。

　　当然，不知道它说的是不是真的，还需要验证。

　　系统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
　　据苏黎所知，系统手底下有很多他这样的人，它还给每个人都编了号，比如苏黎就是14543号，因为苏黎是刚刚进入它的监管范围之内的灵魂，所以它额外关注苏黎一些，苏黎才能经常对话。

　　通过系统，苏黎已经对这个世界原本的脉络了解的差不多了，大齐会在齐铭手里盛极而衰，他的弟弟苏琛正是下一个朝代的开国君主，他自己会在二十一周岁以前，死于痨病。

　　到现在为止，这个世界的偏离程度是8%，他这个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的囚犯如果能连续五个世界不影响世界的发展、也就是偏离程度为0，监禁期就算是结束了，也就可以回到系统嘴里的“现实世界”了。

　　对此，苏黎嗤之以鼻，看这个世界的套路，很明显，没有那个世界能够顺风顺水，危难时刻如果有能力的话，人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的境遇呢？

　　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苏黎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从一个婴儿长到二十岁很不容易，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脾性，不应该被辜负，既然现实世界里他是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囚犯，那为什么不能直接留在系统所谓的“监狱”里，悠游自在呢？

　　“公子，晚膳时间到了。”卷耳敲了敲门。

　　“好，知道了，稍等。”

　　苏黎理了理衣服，推开窗子呼吸了一口外面带着冰碴的空气，打开客厅的门出去了。

　　他很喜欢自己身上红色的长袍，并且越来越喜欢。

　　卷耳在苏黎前面为他引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在走了千百遍的这条从前厅到后院的路上滑了一下。

　　苏黎疾走几步扶住卷耳的腰，调笑道：“怎么搞的，路都走不好了…”

　　“啊…公…公子…”卷耳慌乱地推开苏黎，强行在脸上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多谢公子。”

　　“你看你，在我面前还害羞什么。”

　　苏黎觉得卷耳今天有些奇怪，卷耳是他唯一一个贴身丫鬟，伺候他很多年了，只是碰巧了扶了一下腰，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之后的一小段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虽然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平静的走到了后院。

　　苏琛出门访友这几天不在王府，苏黎像往常一样随便用了晚饭之后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到书房看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他觉得特别累，找来的游记还没有翻几页，蜡烛的火苗在他眼里就有了重影。

　　不对劲。

　　苏黎想要大声的喊人，可是出了口的仅仅是微弱的喘息；苏黎想要撑着身子站起来，可是他的腿仿佛不是他的了，根本使不上力气。

　　迷迷糊糊的，苏黎伏在了书桌上，跟他平常困极了趴在桌子上的样子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