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女主和N个自己》纠结症患者

2、皮克马利翁（二）

　　阳光正好，水面泛着鳞片的光泽，男子慢慢缓行穿过树荫，用手背擦擦汗。
　　一步。
　　离开了阴影，惊动了停留在树梢的的鸟儿，阳光尽洒在水边的女子身上，她仿佛是天使，是女神，是一切的化身，柔软的手指撩起耳边的短发，微微侧过身，面孔上闪着光，轻笑。

　　“卡！”
　　“童英刚刚表现的很好，继续保持。”赵乔黎先是对童英笑着，又转过去对男演员竖起来严厉的表情，“陆文德，你怎么回事？你的表情完全就是呆滞的，心不在焉的，你的确被童英的角色所吸引，本来就是钦慕她的才华，现在见到真人就会转变成爱慕和崇拜，你只有呆滞，傻愣。你给我认真一点！”
　　陆文德——就是阎阵，他抿了抿嘴，低低说了声“对不起”，轻轻弯下腰低头，走到一边，拿起剧本，又看了一遍上面他自己的注释，包括之前和赵乔黎讨论时的记录。

　　童英走过来，递给赵乔黎一瓶水，“你是不是有点太严格了？身体还行吗？”
　　赵乔黎正拧瓶盖的手顿了顿，又不被察觉的继续动作，“我没事，电影才是第一位的。陆文德虽然比熊曼灵小8岁，情感却是大胆的，正符合熊曼灵，他从不掩饰，不像那时代的人一样保守，含蓄，虽然是从小学着传统的文化，但是他的心一直是向往开放的，正是这样的陆文德才能吸引第一个反叛的女人，就是你熊曼灵。说起来，你们之间的反应今天怎么回事？之前试镜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
　　童英嗔怒般看了她一眼，“你这个人啊……就知道你的电影，什么都不管，我和他怎么没感觉了，说起来还不是你的问题。”
　　“啊？”赵乔黎一愣。

　　【姐，你可真傻啊，你不是和阎阵睡了吗？你觉得你的好友兼你唯一的女主角，还会和你暧昧对象有什么发展吗？】
　　“这和那是两码事，这并不应该妨碍到表演啊？职业素养呢？”赵乔黎拧着眉，有些不高兴。
　　【嘛，虽然理智上和你想的一样，但是情感是没办法控制的，你早上来的时候都不理他，他内心受挫，就发挥不好了……也是情有可原。】
　　“这不是理由！”赵乔黎看着童英望过来的疑惑眼光赶紧收了嘴。
　　赵乔黎想和小乔说话只能发出声，这会让她看上去像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小乔看着阎阵重振了精神，他刚刚站的也不算远，很可能刚刚的话都有听见，这次再一次的表演，却是截然不同的精彩。
　　阎阵——陆文德将擦汗的手忘记了放下来，直愣愣地看着熊曼灵，嘴不自觉地颤颤轻动，一半的身子在影子下，光影透过树，在他俊朗的脸上打出一个个光斑。
　　再一步。
　　对着朝他笑的熊曼灵，展开爽朗的笑颜，“是闻人华先生吗？我是陆文德，前几日您和何派的老学究在明城日报上隔空辩论，我也有写一篇文章声援您，后来您写信说要约我……见一面。”胆大，自信，但是密密的钦慕从眼神中如蜜般流出来，稠密的，带着香甜的，无法抵抗的爱恋。

　　“卡！”
　　阎阵第一时间转过头看向摄影机后面的赵乔黎，急切的渴望认可。赵乔黎点点头，招手让他过来。
　　他刚刚浓烈的爱意好像又出来了，但是对象变了。

　　小乔乖乖的躲在一边看戏，姐真够迟钝，什么都发现不了，就光会拍戏了，所有情感上的敏感都只对电影展开吗？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赵乔黎在片场的犀利作风，冷静的对待每一个场次，又饱含热情的看着每一个镜头，这并不矛盾。小乔很喜欢全心全意对待某个事物的人，他们专注，这个对象就像生命一样舍弃不掉，就像半身一样逃脱不了，就像宿命一样无法抵抗。

　　好像曾经有人这么说乔黎，是个天真到冷酷的浪漫主义者。
　　小乔晃晃脑袋，明明什么都记得，这么会冒出来这样的一句话，自己冷酷吗？

　　还没等乔黎搞清楚状况，就被一股拉力扯了出来，出来，到身体里掌握主导。
　　乔黎有一瞬间的懵，看着眼前的阎阵，她悄悄咽咽不存在的口水，心里疯狂喊：这个感觉完全不一样啊——好可爱啊！好帅！眉眼分明，很精致，又不是冷硬的轮廓，会是很受欢迎的小奶狗类型，真羡慕姐啊。

　　阎阵舔舔上唇，“赵导，我刚刚的表现怎么样？”
　　乔黎看看这湿漉漉的小眼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真正的赵导也没在心里还是脑海里呼喊，不是专业的事情，真是有些难啊……
　　“咳咳，比上一遍好多了，情感还算到位，只是没有一个变化，虽然说是已经有了钦佩的感情，但是一见面，也要慢慢产生浓烈的感情，不是一上来，就爱的死去活来了，我们又不是拍脑残青春片的，还有，虽然刚刚是从你的视角看过去，童英是比较模糊化的，但是她的表情也是有细微变化的，你注意到了吗？第一眼看见你是轻微的好奇，然后等你介绍结束后又变成了然，欣赏和欣慰，记得多学一点。等下再来一遍吧。”乔黎只是以一个观众的角度讲，但是她还是疑惑，自己的欣赏水平还可以，疑点越来越多了，改天要记下来。
　　“啊……好的。”
　　乔黎看着迟钝的阎阵，心里疑惑，是不是有点傻？难道只有一张脸能看？这可不行啊，姐再怎么说也是电影学院导演专业研究生毕业的，还是在美国进修过的，也是有着追求的艺术家，他要是什么都不懂，应该也不会找他来演，毕竟也要了解角色的内心啊？

　　要搞清阎阵的反应很简单，因为乔黎和赵乔黎不是一个人，乔黎近距离看到阎阵的颜的时候，不自觉的红了脸，虽然大胆的盯着他看，但是神态却很娇羞，这让饱受赵导严苛的阎阵真不适应，还有些恍惚，难道刚刚的表演让赵导喜欢了吗？谁能想到还是批评，虽然说进步了一点，但是还是说自己这不足，那不够。
　　所以反应稍稍慢了点，谁能想到就被乔黎以为笨了呢？

　　又演了一遍，乔黎满足了，喊“action”，喊“卡”，都体验了一遍，阎阵的表演也像样了，不知道赵导满不满意，反正乔导很满意。
　　也刚好到了午饭的时间，赶快让剧组的工作人员都休息下，艳艳烈日，一直工作，都热死了。
　　这个剧组是赵乔黎一手组办的，跟着她从第一部戏一直走到了今天，除了个别成员换过，主要的人都没怎么变，很安静，剧组的人都不是喜欢吵闹的类型，只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轻声聊天。
　　助理小马给乔黎拿了一个盒饭，就给乔黎汇报事情，什么明天要转场今天得早点结束啊，什么投资商的慰问啊……
　　正香香的吃着肉的乔黎又懵了，她搞不清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慰问？你确定是慰问？不是威胁吗？把钱给减了？”

　　身体的控制权却一瞬给换了，精神抖擞的赵导出来了，表情很不好看，用牙磨着肉骨头，咯吱咯吱。
　　抬眼看了一下小马，把骨头吐到垃圾袋里，笑得阴森森地，“觉得我黑料一堆就拍不了片了吗？还是觉得这些‘新闻’能影响票房？瞧不起谁啊？！”
　　说不需要钱是假的，但是要是投资商因为这件事就离开了那说明对方也不过如此，干不成什么大事。
　　又接着问，“刚刚没听清，是哪个投资商？”
　　小马报了个名字，赵乔黎冷淡地撇撇嘴，“果然成不了大事，他们就投了两百万，还以为我稀罕呢。”

　　【姐！你回来了啊。】
　　赵乔黎含糊的“嗯”了声，迅速把饭扒拉到嘴里，走到一处偏僻的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
　　这才和小乔说自己刚刚的情况，“我一瞬间就没了知觉，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听见你的声音，或者说是我的声音，我不知道有没有嘴这个东西的存在，喊，也出不了声，太可怕了，要不是因为你的声音在，我真的撑不住，本来是很诡异的，别人在用你的嘴说话，这本来是恐怖的，但是，比起这来说，什么都体会不到是最可怕的。”说到这里还是一脸后怕。
　　小乔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赵乔黎的害怕，那种空落落的，空洞的虚无，反复的被赵乔黎回想起，然后再一次次的难受。

　　【我……我不知道，我不是这样的，我可以看到，也可以听到，像是一个电视屏幕一样，触觉也有，只是这三种感觉都像是隔了一层，并不明显，情绪是最强烈的……也许姐之后就能好吧……】
　　“之后？我不想要什么之后！你是我的……人格，可是我不想你占据，对不起……明明你对陆文德的指导让我很高兴，你都说到了点子上，还和我的想法几乎一模一样，可是，我的身体……”赵乔黎捂着眼睛靠在墙上慢慢滑到地上，哽咽着抽噎了几下。

　　又很快狠狠擦擦眼角，眼角泛红。
　　其实这一切乔黎都能感受到，赵乔黎的恐惧，她因为身体的，各种琐事缠身的绝望，那里面藏着微弱的对乔黎的欣赏。
　　哪一个才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