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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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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方绯这几天过的滋润,张娇在家里几乎要气得发疯!
“妈!我想要整治班上那个小贱人!她欺负我!”
这几天,她甚至不敢像往常的假期一样,联系玩得好的闺蜜,出门逛个街,买漂亮衣服。
屋子里安静得像是死人的坟墓,但和母亲唯一相处的晚餐时间又总以吼叫宣告终止。
每天梦里都是方绯的那张脸。
贴在耳朵旁边的嘴唇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冒着白气的冰块。
插入耳孔的中性笔一被拔出,脑浆就被脑内,脑外不同的压强逼成喷射机发射出来的呕吐物。
之后的场景,她是独立在外部的监控镜头,被强行按着头观看过程不同结果惨烈程度相似的死法。
对象还是自己。
“张小姐,试一试豆花,早上刚从楼下买过来的。”
保姆敲敲门,她想把耳朵凑近门板探听里面的动静,笨重的撞击声就让她飞快远离那个地方,并捂住自己的耳朵。
“给我滚!!!”
张娇的声音依旧十分有穿透力。
等到晚饭做好,保姆亟不可待地拎包离开。
张娇总算从自己漆黑一片的卧室里出来。
即使坐在餐桌上,她无心吃东西,眼睛盯着被雨水淋湿的窗玻璃。
雨滴一滴一滴砸得玻璃“啪啪”作响。
听上去不像是无骨的水,倒像是一粒粒磨成水滴形的铅块一样,直接穿透天花板砸到她头上,敲得她脑子跟玻璃似的也“啪啪”作响。
非但如此,她妈妈还雪上加霜。
“张姣!我不是叫你不要在学校闹事,怎么几天没注意你,又给我惹出这么大一个麻烦?你还嫌你身上的麻烦事不够多吗?”
张娇转过头,脸上阴沉得就像是她眼底下的那一抹青,语气当中的戾气也满得溢出来。
“妈,以前你不是说我干什么,你都能保住我吗?”
在她眼里,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对着她干,更何况是恐吓她,在同班同学面前给她下面子?
她能忍过这几天,还是因为那天女生厕所的事情给她造成的阴影实在太大。
但这种恐惧引发的愤恨,在见到给张娇带来安全感的父母后,直接具化成污泥,又把张娇那颗骄纵的黑心肠裹上一层。
张妈妈既清楚整件事情,又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
她眯着眼,专心喝盛在碗里的汤,只说:“我看你这几天就安心地待在家里好好反省,是我们把你宠坏了。”
张娇压着火气,这几天吵烦,她知道妈妈是个难说服的性子,就一个劲找张爸爸求助。
张爸爸回来稍微有点晚。
但他刚进门,正在门口换拖鞋,听到声响的张娇立马就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
他一贯是家里最疼爱张娇的人,几乎说得上是对她百依百顺。
“怎么了,我的乖乖?”
他最近加班事忙,并不知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要是真看到张娇那天脸上的惨样,指不定当天就要去学校找领导来求公道。
“爸,妈都不疼我了。”
张娇惯常地对爸爸撒娇。
张爸爸摸摸张娇的额头,脸上全是宠溺地微笑,“说吧,出什么事啦?爸爸给你撑腰。”
“老张,这件事你甭管,是我们把她宠过头啦,导致她做事没轻没重,现在我们还能帮她一把,以后进了社会还不得被人教训?”
张妈妈走过来把张娇往旁边一扯,严肃的样子像是面对报社里手下的编辑。
张爸爸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眉头紧蹙,询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张妈妈没好气地说:“你的好女儿惹到了市里那个毒蜘蛛的养女。”
张爸爸说:“你说的那么含糊,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妈妈往沙发上一坐,“认钱不认人的温律师。不是最近有人传温律师家里多了个小姑娘,就是那个小姑娘,我们家姑娘和她闹矛盾了,这个矛盾还挺大的。”
张爸爸听到了原委,眼睛里再没有之前无原则的宠溺。
“张娇,看来真是我们把你宠坏了。”
张娇不觉得有些心慌。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说妈妈,怎么爸爸都不站在我这一边了?
明明受了欺负是我啊!
“爸?妈?”
张妈妈和张爸爸哪还管张娇的想法,他们俩自己琢磨起来。
张爸爸说:“要不去道个歉,也算是我们低头。”
张妈妈用手指支起下巴,在屋里踱着步,“我看也没到那么那种地步,虽然温大律师很横,但是我们也不怂,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吧。”
张妈妈停下步子,郑重其事地叮嘱张娇,“听到没?以后不准和那个同学闹矛盾,好好上个学,别到处给我们惹是生非。上次那个闹到要跳楼的女生,你还没长记性吗?”
她在报社当惯了领导,就像是叮嘱女儿也带上些命令的口气。
当即就激起张娇的逆反心理,朝着父母一顿大吼——
“又不是我逼着她去跳!凭什么把原因怪在我身上?”
张娇越想越委屈,“你们就是不疼我了,没以前疼我了!难道只有让别人欺负我,把我欺负死啦,你们才帮我吗?”
“你这孩子,怎么和家长说话的……”
张妈妈对着张娇当然是一顿数落。
她话还没说完,张娇已经捂着脸往自己房里跑。
手掌压不住哭泣的呜咽,她的哭声越来越小,直至门“砰”的一声,闭紧。
“你看看你,都把张娇宠成什么样子?对父母竟然这种态度,要是赚钱了还了得?真以为自己是这个家里的皇帝老子?也不想想身上穿的、吃的,那一样不是我们供他?”
张妈妈气得站在张娇房门前继续数落,眼睛却是看向张爸爸的。
张爸爸也确实有些心寒。
他也就不明白了,怎么小时候乖乖巧巧的女儿,一长大就变成这副模样?
难道真的是他们的教育方式出了错?
张娇哭着跑回房间。
把门关闭,身体就瘫软在门上,顺着木板往下滑,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瓷砖。
怎么会这样?
从幼儿园到初中,她一直都充当着班级的女生领袖,身边聚集班上大多数女生,在班级里说话也是一呼百应,从来没有哪个女生敢这样挑战她的权威。
可是自从这个方绯转进自己班级,情况开始改变。
明明这个方绯身上有着一股怪力气,长得再漂亮,自己也相差不多,男生喜欢她就算了,为什么女生中也有不说她坏话的人?
就连屠凯……和她同班五年的屠凯都受到了她相貌的蒙骗。
而自己只是好心,不想其他被这个女生蒙蔽,想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为什么给她长长记性不成,反而到最后被长记性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
她越想越气,摸着自己的脸,似乎还能感受到手掌拍打到皮肤上的炙热。
姜敏!
另外一个名字又在她唇齿间磨搓。
你就是记恨我长得漂亮,一巴掌一巴掌都暗暗使着力气。
等着吧!等我整治完那个方绯再来一个一个地教训你们!
可她再次想到了母亲对自己的绝情。
眼神里又带上了绝望。
没有父母身份的帮助,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手机亮了亮。
张娇哭红肿了的眼睛也情不自禁亮了起来。
肯定是那些小贱人过来请求自己的原谅!
当然,自己不会轻易饶过她们,但是至少在整治完方绯之前,还需要维持住表面的友情。
她又恢复从前的趾高气扬,慢吞吞地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甚至连屏幕上显示的人名都没看,直接摁下接通键。
“喂!是谁?”
惯用的不耐烦语气,恰好得掩饰她哭过之后声音中带的沙哑。
这也是无用功,对面的女生似乎比她还要不耐烦,根本没察觉到她于寻常相比,有什么不对劲。
“张娇,我们以后没关系啦。”
“什么!”
张娇的声音一下子就像是被踩到脚后气急败坏的鸭子。
对面的女生还是冷漠地说自己的筹码,“你也别想报复我,我手里有你以前做弊,还有打骂女生的视频和语音。”
“你算计我?”
张娇简直是目瞪口呆。
她和电话那头的女生也有着维持一两年的友情了,没想到每天笑嘻嘻的背后,她会暗藏着自己的小心机。
对面的女生冷笑,“我们对你不真心,你对我们又何尝不是利用?我们顶多是半斤八两,就你那娇柔造作的德性,怕是全世界都是你眼里的奴仆,必须宠着你这个小公主。”
“你,你……”
张娇气得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女生还要继续往她胸口上插刀。
“我倒是佩服方绯,做了我们之前一直想做却不敢动手的事。”
张娇已经难以置信,“明明不是这样的……”
“小公主你要哭了吗?那我就再告诉你,我和姜敏几个都商量好啦,实在忍受不了你这个臭脾气,宁愿转班、转校都不想在你身边多留半刻钟。”
张娇又变回尖酸刻薄的那个人,“呸!不就是怕我爸妈找你们麻烦呗!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家伙!”
“你就当我们是这样想的吧。”
对面女生先一步把电话挂断,阻隔张娇还想要和好的企图。
张娇彻底绝望了。
她跪在地板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自己的视线该放在哪个方向。
父母不管我。
朋友呢?
一个个都是塑料花友谊。
她仿佛能看到了自己在班上以后的悲惨遭遇。
“我错了,求你别这样。”
“真以为说句我错了,所有人都会原谅你?那这个世界干嘛还需要警察?”
方绯边说这话,抓着她头发按下马桶,周围都是女生的哄笑声。
脏水,带着尿垢的厕所,刺耳又恶毒的嘲笑声。
种种都让她的大脑像是存了一整罐金属硬币的存钱罐,在猛烈摇动之下,发出沉闷嘈杂的碰撞声。
“不,我不要这样哦!”
她从噩梦中惊醒,仰躺在床上,身上又麻又酸又痛还乏力,仿佛在睡梦中进行过一场马拉松运动。
手机屏幕上显示——潘璇:张娇,我转学了,不要再联系我。
“怎么一个两个,都到那个贱货那边!”
“啪”的一声——
张娇猛地一下,把手上的手机砸到了墙壁上,立马就留下一个不小的坑洞。
她把头窝进被子下呜呜地哭起来。
怎么都欺负我!
屠凯欺负我!
方绯欺负我!
就连潘璇都欺负我!
她心里不禁生出想把这一切都毁掉的念头。
可是她还有什么能做的呢?
这样一想,她刚才生起的恶火又立刻被冰水给浇灭。
她哭了一阵,突然想起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知心大姐姐,急忙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爬向滑到床脚的手机。
裂开几条细缝的屏幕还是顽强地闪出了光。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
“我想报复一个人,恨之入骨的人,我该怎么做?”
知心大姐姐回复地很迅速:“如果你想彻彻底底的把一个人推向地狱,那么就造谣。人们大多信奉所见即真相,那么你让他们见到你想那些让他们见到的影响,再用言语推波助澜。”
张娇眼睛一亮。
她怎么忘记自己的妈妈是报社的主编?
“我应该怎样招摇?”
“这个社会最看不起什么样的人,你就把她往那种形象抹黑。”
手机的盈盈光亮映照在她的面庞上。
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