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掌之间[刑侦]》陈佳杏

24、Chapter 23

　　下了早自习，凌凛急急地收拾好课本就往教室外面冲，快到门口时，又被学生拦住，问了几个问题，等到上课铃声响了，她才从教室出来。

　　上课铃声一响，学生们都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刚刚还热闹得像落了五百只麻雀的年级走廊，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凌凛的帆布鞋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她走过长长的开放式长廊，下了两层楼梯，拐弯正要去教师办公室时，突然从旁伸出一股力量，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

　　拉着她往楼下跑。

　　在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凌凛一个反手就挣脱了他的钳制，下一瞬她反抓住了他的手。

　　待她看清眼前人是谁后，随即松了手。

　　“余西元！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余西元似是猜到她会抓住自己，回头朝她微微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显得格外温柔。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拉上她，一直拽着她跑到一楼，在楼梯背面停了下来。

　　一楼的楼梯的背面是空的，是一个过道，可以直接通往学校后面的球场和后山。

　　这时候大家都在上课，只听见楼上教室里时不时传来老师讲课的声音，还有风偶尔吹过后山茂密的树林时，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

　　过道里特别的安静，凌凛说话的声音也放轻了，“上课了！”

　　凌凛本来就娇小可爱，说话的声音也是软软的，现在声音放轻了，就像是在耳边呢喃软语，余西元听得心颤，恨不能将她直接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他上前两步，更加靠近她，“我知道。”

　　凌凛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的语气太温柔了。

　　“知道还不赶快去上课？”

　　“下课你走那么急，有什么急事？”

　　要去找余周利！但这凌凛绝不会让余西元知道。

　　“快去吧，现在老师都要点完名了，你又想被记旷课？”

　　余西元没有得到凌凛的回答，也没有追问。

　　“方晓彤，她只是班里的同学，和别人没有区别。我只是觉得她太老实，老是被人欺负，所以才帮她。”

　　凌凛看着他，不确定地问：“你把我拉到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解释这个？”

　　余西元见她没有丝毫吃醋的样子，心里很是失落，却还是又问：“我给你做的早餐…吃了吗？”

　　“……吃了。”凌凛顿了顿，又说：“谢谢。”

　　余西元听见她说吃了，刚才那股子失落不翼而飞，心情顿时雨过天晴，特别的高兴，就连她说谢谢的样子，都觉得特别的可爱。余西元想揉揉她的短发，说不用客气。可是他不敢，他怕她觉得自己轻浮。

　　“合不合你胃口？或者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

　　“余西元，我喜欢吃什么不重要，你该好好想想怎么复习。”凌凛想了想又说：“还有你的字，如果有时间，还是练一下，考试的时候，卷面是不是整洁也很重要。”

　　“嗯。”他又靠近了点，“我昨晚，想了一晚上。你说的，挺对。现在这样的我，你应该是不会喜欢。”说这些话的时候，余西元一直在看着凌凛，见她并没有否认的意思，他垂下眼睫，掩盖住失落，“我…会好好学习，九月的时候，我们云画大学见。”

　　说完，余西元复又抬眸看向她，“我一定会好好学，周妍，九月，你会在云画大学等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黝黑的眸子一直看着她，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承诺。

　　凌凛不知怎么跟他说。

　　她不想骗他，可他现在刚刚想要努力学习。

　　凌凛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回答，只能打哈哈，“不要没礼貌，叫周老师！”

　　余西元才不会乖乖地叫什么周老师！

　　他反而又朝她走了两步，更靠近了，将她逼迫的，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好拉开距离。

　　余西元微微弯下腰，手臂撑在她两侧，将她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在光影交替之间，宛如琉璃一般，带了不易察觉的紧张，可说出的话语，却又有几分蛊惑，“你会在云画大学等我。”

　　这时，突然远远地从操场那边传来脚步声，步伐有点虚浮拖沓。

　　凌凛听到有人招呼，“余老师，上课？”

　　接着，余周利的声音响起，“对，三四节都是我的课。”

　　槽糕！

　　情急之下，凌凛都忘记了她早上刚查过余周利的课表，明明是有早自习的，怎么现在才来？只想到他们现在这样，余周利要是进来看到，可别节外横生什么枝节才好。

　　“余周利来了，你快上去！”凌凛抓住余西元的校服衣襟，想把他推开，又不敢用太大的劲，怕伤了他，只催促道：“快去上课！”

　　偏偏余西元老僧入定一般，好像没听见有人正往这边来，他依旧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凌凛，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凌凛的注意力全在过道之外，她并不知道，余西元撑在她两侧的手，掌心里全都是汗。

　　脚步声越来越近。

　　凌凛真的急了，“余西元！你真是…好好，我在云画等你！”

　　终于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余西元心中一松，低头瞥见她的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给他一种她正依赖着自己的错觉。

　　即便知道是错觉，余西元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唇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双手一收，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在她耳畔轻声说：“你答应了我的。”

　　说完，没等凌凛反应过来，余西元松开她，迅速跑上了楼。

　　余周利进入教学楼时乍然看到过道里面有人，吓了一跳，待他定睛一看，发现是凌凛，心中才松懈下来，“周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下早自习。余老师，”凌凛看了看他刚从操场过来的方向，语带疑惑地问：“你这是刚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也是早自习呢！”

　　“早上临时有点事。”余周利说完，眼睛从无框的镜片看过去，眼神中暗暗藏了探究，“周老师还挺清楚的我课时安排。”

　　“……我今天第一天带班早自习，心里挺没底的，就看看还有谁和我一起，万一搞不定，好知道向谁求救！”凌凛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低头，然后扬起脸看他，笑得童叟无欺。

　　余周利看着凌凛，眼中戒备渐消，随后像是很随意地问了句，“周老师的支教还有两周就要结束了吧？”

　　“嗯，可真快。”

　　“可不是，要不是你还要回去继续学习，我还真想把你留下来，我们就缺你这样年轻，又有责任心的老师。当然了，你不一定愿意留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这里还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

　　余周利没有接凌凛这句话，他的目的并不是闲聊。

　　余周利：“周老师到时候是直接回学校？还是先回家休息休息？”

　　凌凛心中诧异，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虽然心中有怀疑，她面上却不显，依旧是毫无城府的模样，“直接回学校。”

　　“对，来这边这么久，应该落下不少课，得赶紧补上。”说完，余周利不待凌凛回答，又接着说：“周老师，我现在还有课，就不和你多说了。我先上去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用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

　　凌凛在过道里看余周利上楼，一层，又一层，直到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她才转身朝外走去。

　　她顺着刚才余周利来的方向走，边走，边回想俩人之间的对话。

　　他不会莫名其妙地就关注起自己支教结束的时间，他是高三年级的年级主任，她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具体支教多长时间，他不会不知道。

　　那么他提到结束的时间，应该就是想引出后面问题。

　　她从青芒村回去后，是回学校，还是回家？

　　学校？

　　还是家？

　　有什么重要的？

　　凌凛又将这几起案子都在脑海中快速地过一遍：

　　于佳阳，死亡。曾经在青芒村支教，支教结束后两周，被发现死在市郊湿地公园。

　　杨昕，失踪。曾经在青芒村支教，支教结束后三周，失踪。

　　还有其他城市的失踪案件，那些女孩都是从青芒村回去之后两到三周之后，或死亡，或失踪。

　　‘周老师到时候是直接回学校？还是先回家休息休息？’

　　余周利的这句话，就像是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将眼前的黑暗给照亮了。

　　凌凛瞬间停下脚步——他刚才，难不成是在套她的话？好知道等她离开青芒村之后，他们去哪里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