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重生]》双木成冰

4、第四章 溪山老家

　　韩利民一行人到达溪山村时，将将傍晚，每家每户的烟囱上都顶着袅袅青烟，都在准备着晚饭。

　　溪山村坐落在一个河谷小平原里，背靠着一片连绵起伏地高山，进出只有一条不大的柏油路西北方向通向南县县城，东南方向则是往石磨镇的道路。

　　韩利民的印象里在过几年南县就会开始大兴土木，到时候这条柏油马路就会变成相对来说十分宽敞的二级公路，溪山村靠着独特的风土人情借由便利的交通便会一跃成为乡村旅游的热门景点。

　　不过现在，他从焦市一路过来，妥妥的就是一步步从沿海步入深山的节奏，带来的感官变化也是十分巨大。

　　焦市的发达和南县的落后好像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虽然只是隔了几座大山，但是因为九曲十八弯的道路，连空气都变的不一样了。

　　终于等到车子停下了，韩利民下车打量着许久不见的老宅子，他们家是个典型的南方古民居，黄土夯实的外墙足有八十厘米厚，外墙上还抹上了白色石灰粉，人字形的屋顶上铺的全是乡下人家常用的土灰瓦。而房子里的结构是木质的两层楼屋子，前后开了两个大天井把光线引到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他怀念地深深吸了口气，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步跨入了大青石门槛内，朝里面大声喊道：“阿公，阿嫲我回来了。”

　　韩利民的奶奶一听到声音，立刻从厨房跑了过来，“怎么提这么多东西，赶紧放下来，累了吧。”说着还擦了擦韩利民脑袋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

　　“阿嫲，这才多重点东西，小意思。”韩利民无奈的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了大厅的竹制躺椅上，正想回身去外面帮小叔把其他东西拿进来，结果后面跟着的三个臭小子也陆续提着和身高成正比的东西艰难的跨过门槛。

　　“怎么让你们提啊，赶紧放下。”韩奶奶一看三个小的也这样，唬了好一跳，快步过去想要接手过来。

　　韩利民赶在奶奶面前把三小只手上的东西接了下来，边说道：“行了，你们别捣乱，我过去搬就行了。”说完还朝奶奶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说道，“我还是很有力气的。”

　　韩奶奶被逗得笑了起来，“嘴上毛都没长长，还很有力气，能的你。”

　　韩利民做了个搞怪的表情，朝前厅看了看又问道：“我爷和小婶咧？”

　　“你五叔公家的小孙子突然病了，你爷都已经去了一下午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韩奶奶有些担心的说道，“你小婶刚刚也去五叔公那里了。”

　　“阿嫲，阿嫲，阿邦哥和家家呢？”吴煦春放下东西，在家里绕了一圈也没见到小舅家的两个娃。

　　“邦仔和家家去他们外婆那了，过几天就回来。”韩奶奶看到小儿子又扛着一堆东西进来，没好气的说，“又寄这么多东西回来，老大和老二怎么每次说了都不听的。”

　　韩红星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妈，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到是去和大哥大姐唠叨唠叨，免得每次都要带这么多。”

　　“得了，快点收拾收拾吃饭了，现在就开始闲我唠叨了。”韩奶奶不高兴地瞪了韩红星一眼说道，“春花去你五叔那了，赶紧过去接她回来吃饭了。”

　　“阿嫲，我去就好了，小叔一路开车回来累的够呛了。”韩利民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

　　“呦，臭小子开始还懂得尊老爱幼了。”韩红星笑着拍了下他的头道。

　　韩利民捂住脑袋，赶紧躲开小叔的咸猪手道：“男人的头不能摸知道不，还有什么叫现在懂得尊老爱幼。”

　　“就你个小屁孩，还男人。”韩红星夸张的笑道，“这在火场潇洒走了一回，人都懂事了啊。”

　　韩奶奶听到小叔的话，抄起手边的蒲扇立刻给了韩红星一下，“说什么话，民仔本来就是懂事的孩子。”

　　韩红星觉得他老娘嘴里的懂事，标准绝对和他不一样，民仔这臭小子要是有懂事这跟筋，他老韩家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

　　韩利民看小叔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的黑历史好像确实是多了那么一点来着，也不敢辩解什么，赶紧闪身出门，“我先去喊我爷和小婶回来吃饭了，小叔你们慢慢收拾东西啊。”

　　韩利民出门就顺着自家门前的石板路往村尾走去，他有些怀念的看着眼前长着青苔的小路和灰扑扑的民居，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溪山村啊。

　　他们溪山村绝大部分的村民都是姓韩的，据说祖上是因为古时候避难才逃到这个小山村来的，这么多年下来溪山村的韩家人已经在这里繁衍生息落地生根了。

　　而韩利民的爷爷韩茂生是个老革命，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股子牛劲参军打战，在离开溪山村的日子里，救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中医，他看着老人孤苦可怜，一发善心便把人收留了下来，结果阴差阳错的拜了人家为师。

　　他退伍后，把师傅也接回了溪山村，给人养老送终，自己凭着股韧劲慢慢地把师傅的本事给学透了。

　　按着韩茂生师傅的意思，韩茂生像是天生就该吃这碗饭一般，老人家一手针灸的绝学，韩利民学起来比他之前正儿八经收的徒弟都快。

　　就这样韩茂生靠着一手过硬的医术，慢慢地做成了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医生，每每还有些外地人慕名而来求医的，他们这溪山村也是靠着韩茂生这一手医术才能在南县显得地位比较高些。

　　不过韩家下一辈的三个孩子里，却没有一个继承韩茂生的医学天分的。

　　原先孩子还小的时候就被韩茂生逼着背诵各种医学典籍，可惜三个孩子连读书的料子都不是，更别说学医了。

　　老大韩芍花初中读完，便怎么说都不肯去读书了，韩茂生只好托了个关系把人送到小水电站工作，结果因为这个工作，差点没毁了韩芍花的一辈子，好在韩家大姑骨子里还是有一股老韩家的韧劲，硬是挺了过来，现在在市里面开着小超市日子过的也是红红火火的。

　　老二韩建军，初中读完后连中专都上不了，最后还是自己跑去参军，运气好的被选上了，在部队里干了几年的伙头兵，像是打开了不得了的天赋按钮，一辈子和厨房结下了不解之缘了。

　　老三韩红星算是老韩家学历最高的家伙了，高中毕业，当了几年教师，最后却是回到溪山村种起了水果来，依着大哥大姐在市里的路子，收入也算是不错了。

　　石磨镇这十里八乡的范围内，只要是知道韩茂生一家的，就没有不羡慕的，一家子老小都相当有出息，随便拎出一个都能把别家的孩子给比成渣渣。

　　但是也就他们自家人知道，韩茂生自从几个孩子长大之后就憋着一股气，他老觉得他从师傅那里学到本事完全属于天上掉馅饼，硬生生被他接到了，结果自家几个孩子却是一个能继承的都没有。

　　这些年韩茂生不是没有收过徒弟，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后辈里竟然一个想学的都划拉不过来，他提起来就有气。

　　所以韩家人也不怪韩茂生最偏爱自己大孙子，毕竟韩利民在韩茂生眼里简直是老韩家能传承他医术的唯一人选了。

　　韩利民小时候韩茂生就让他开始背诵《黄帝内经》、《难经》、《伤寒杂病论》、《神农本草经》这些中医学的书籍，结果和他那三个不会读书也不爱读书的孩子不同，大孙子竟然是一背就会，虽然因为年纪小不知其意，但是这样的学习能力也让韩茂生相当的惊喜，心里默默把大孙子给划拉到了自己的名下，准备好好教他，争取再给老韩家教一个医生出来。

　　结果韩利民这家伙背是背了，学是学了，但是从不过心。老爷子心有不甘还是想要鞭策鞭策他，所以每次韩利民回老家都要被老爷子带着重温医书，让他跟着一起看诊出诊，累积经验。

　　韩利民顺着小路边走边想，上辈子的他之所以能够利用775156那么快的发家，和他爷爷灌输给他的那些医书也分不开关系，虽然他不是正统的医学生出身，但是还是有一定中医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的，就靠着这半吊子的医术蒙混过关。

　　所以那些调查他的势力总会把他后来有能力拿出那些稀有的配方归结于他爷爷身上，而不是怀疑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没有他自己作死，不小心在周玥面前露了口风的话，就算最后周玥和李宇唯想背叛他也不会用那种方式，而大概是抢公司之类的普通方式，他可能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了。

　　上辈子他几乎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来和爷爷学上几个月，虽然他是被逼得跟爷爷到处给人看病，打下手。但是得到的经验可以说是十分宝贵的。

　　凭着记忆，他摸索到了五叔公的家门口，一走进去就看到他小婶正和五叔公的儿媳妇在说话。

　　韩利民的小婶看到他过来，立刻从房间门口跑到韩利民面前说道：“民仔回来啦，嫂子之前还说你晕倒了，现在没事了吧。”说着不断上下打量着韩利民，好像要使劲瞧瞧韩利民到底有没有病瘦了一样。

　　“我没事啊，婶，阿嫲让我过来喊你和阿公回去吃饭。”韩利民在脑内快速搜索了一下五叔公家的小孙子叫什么名字，可是实在没什么印象，只好朝五叔公的媳妇说道，“婶，小弟没事了吧？”

　　“民仔看着又高了，你阿公正给他扎针呢，那死孩子这几天吃坏肚子了，不知道他阿嫲给他拿了多少吃的，硬是把他给撑病了。”五叔公的媳妇抱怨道。

　　韩利民只好干笑了一声说道：“那我过去看看。”说着赶紧脱身。

　　他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爷爷正聚精会神的拔针，根根分明的针灸针正被他爷爷慢慢的捻起来，那动作让人看着相当的赏心悦目。

　　韩利民安静的立在门口，没有出声打扰里面收针的爷爷，看着爷爷娴熟的动作，微微有些出神，他爷爷可以说是从个江湖野郎中做起的医生了，如果说从前还能说是为了生活必须要会一门手艺养家糊口的话，爷爷现在年纪都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要坚持行医呢。

　　就他所知道的事情，爷爷一直到离世前还是坚持给人看病。而他爷爷有时候给人收的诊金还够不上他爹一天饭店赚的钱，甚至有时候还要贴出去一些。他真的不是很明白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时候韩利民也会想大概是他的觉悟不够吧，所以就算拥有775156也达不到前辈们的人生功绩。他以前翻过各种前辈们留下的手稿，管中窥豹也能看出这些人无一不是这个行业顶尖的高手，有的人甚至以身证道。

　　韩利民确实是很佩服甚至敬重这些人，但是他想他大概是永远做不到这样的。

　　韩茂生全部收完针，给孩子掖好被角，才给了自己孙子一个眼神。

　　“爷爷，好啦。”

　　“嗯，手伸出。”韩茂生收好所有的东西，盖好药箱对韩利民说道。

　　韩利民无奈的伸手，“我没事啊。”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韩茂生瞪了一眼韩利民。

　　“您是，您请。”

　　韩茂生给韩利民把了一下脉说道：“思虑过重？你个臭小子还会思虑过重，就差没心没肺了吧。”

　　“我都说了没事，只是最近被烦的有点难受而已。”

　　“行了，回去再说。”说着把药箱递给韩利民，先走了出房门，跟五哥家的小媳妇嘱咐两句小孩的情况。

　　韩利民哭笑不得的背着大药箱跟在后面又干起了药童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