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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伴娘三次嫁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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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结婚?真要这么早就把自己绑牢?”楚裳羽问,二十二岁的江瑶正是大好青春,多少青年才俊前赴后继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江瑶却要放弃整片森林投奔婚姻,这对于楚裳羽而言难以理喻,即便这冲动是源自一棵青梅竹马的良种矮椰树?
“姐,你不明白,卓凡那样的人,再也找不到。”江瑶一张小脸泛着光,所谓爱情的光辉在江瑶的脸上闪烁,楚裳羽除了羡慕,拿不出一句话来回答她。
楚裳羽默不作声,江瑶却咯咯笑了:“姐,你不知道,今天来找我搭讪的男子,一个个形容委琐,我越想越觉得卓凡优秀,我看遍欧亚两个大洲,唯有他独一无二。我不敢说他是最优秀的,我只要这点独一无二。”
楚裳羽竟是有点震惊,想不出整日以逛街购物为第一要务的江瑶,却有这么一份难得之勇。夜风从车窗里灌进来,把江瑶的头发吹的凌乱,她微笑看楚裳羽,沉静甜美。江家有女初长成,将满怀心事,付与卓凡。
转眼已然到了江家楼下,路灯下一个负手微笑的身影。江顺诚爱女成痴,眼瞅着时针分针前赴后继,追着赶着迈向十二点半大关,江瑶还没有回家,他索性电话也不打,只是站在楼下苦等。
“爸!”江瑶一脸无奈,老爸又来了,几十年纵横商海的心理战术全然用在了她身上。次次她要晚归,老爸电话也不打一个,甚至也不管她打回的电话如何叮咛老爸不用等他,仍是义无反顾,不论暑九寒天,活像站岗般等在楼下,让她次次忐忑,意恐迟迟归。
“张嫂煮了银耳羹。”江顺诚只是笑,旁的一句话也没有,这心理战玩的那叫一等一的高明,绝口不提等人与被等之间的权责关系,正因为未曾说明,反倒在心头上有一分割舍不下惦念。
楚裳羽跳下车来,乖巧叫道:“叔叔。”
江顺诚点点头,由着江瑶和楚裳羽道别,直到江瑶的车消失在地下车库的通道口,才把目光调回楚裳羽身上:“去哪里玩了?”口气慈爱,但楚裳羽说不出的别扭。
“在仙踪林喝了会茶,聊心事聊的忘记时间。”楚裳羽强撑着一脸微笑答道,再顿了一顿,“瑶瑶说卓凡要回来了。”
江顺诚的脸上才有了几分喜色:“这丫头,想嫁人想疯了。”
楚裳羽乘胜追击:“叔叔是舍不得瑶瑶,卓凡是人中龙凤,一定会对瑶瑶好。”
江顺诚这才笑:“过几个月你就能见他,他回来就是订婚宴,婚礼也没多远,瑶瑶的意思是让你当她的伴娘。”
楚裳羽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已经当过两回伴娘了。”顿悟自己太快太急,立刻换了口气,“叔叔啊,你知道我同学都不年轻了,这把年纪就我还在苦哈哈读书,新娘做不成,就过伴娘干瘾,三次伴娘我就真嫁不出去了,您舍得?那我赖您和阿姨一辈子。”
江顺诚哈哈大笑,这才说:“你个丫头,也好,我们再和瑶瑶商量。”说着就给楚裳羽拦的士,临走前问:“最近钱够花不?别缺着自己,有困难就说话。”
楚裳羽笑容完美:“跟导师做课题有项目基金,我还有公费补助,简直是一小富婆。”
江顺诚点点头:“常打电话。”
的士遥遥消失,窝在后座的楚裳羽把后窗打开,长长舒了一口气。寂静的光影在她细白的手指上恍惚,她不知觉就想起她和江家的种种。
楚裳羽一直知道,没有江家,就没有今日的楚裳羽。
当年楚裳羽考上C大的时候,在她小小山村里算得上是一场大事,她十六岁懵懵懂懂咬牙考出来,也不过是想快点逃离。梅姨是笑着送她走的,实则笑容下埋藏一腔心事,她的学费。楚裳羽摇摇头,她不用梅姨操心这些,梅姨已然有太多要背负。
楚裳羽是攥着梅姨偷偷塞进她手心的那点路费一路奔波到锦官城的,舟车劳顿,她全身的行李几乎只有两件,一件是父亲留下的二胡,一件就是包里那张录取通知书,前者是亡父的最后一点惦念,后者是她生活中一点希望,唯有牢牢抓紧了它,她才不会失了信心。
偌大C大,当年入学的天之骄子们,父母前提后拎,大包小包,骄子们颐气指使,父母们甘之如饴,唯有楚裳羽,形单影只,茕茕独立,活像下课后误闯大学校园的高中生。
楚裳羽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当年锦官城文教频道做贫困大学生专访节目,她实在年少弱小,楚楚可怜,被辅导员选入其中,同其他几个大一生一起上了电视,江家就是这样钦点中了她。
楚裳羽如今回想往昔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她穿着她惟一体面的衣服,当年高中的半旧运动衫校服站在江家的客厅时,江伯母徐碧虹的眼里闪着同情和怜惜,她就知道,终于是读书有望了。
她八年直博路,如今已近尾声,在她茫然不知世事的最初几年,江家是她仅有的屏障。自从开始硕士阶段学习,她渐渐摸熟了自己的打工路,已经不用江家的资助,她却知道,今生今世她都将欠江家良多。
她的人生路虽然崎岖,就这么跌跌撞撞地过来了。她彼时并未料到,那晚之惊险奇遇,并不是她生命之中的小小插曲。而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男子,却是她生命中最缠绵悱恻的一段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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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文亭来17讨要那杯酒的日子居然很快,第二夜便伊人再现,恰逢楚裳羽怒火莫名,心情火山□□发之日。
“满庭芳”的古筝佳人罗衣果然将“和楚裳羽过不去”的潜规则进行到底。这次的杀手锏是割断了楚裳羽的二胡弦,若是别的,楚裳羽可以忍,这二胡是去世的父亲留下来的遗物,她不能忍。
每次拉琴的时光,似乎感觉父亲温柔的手拥她在怀间,手把手教她,满眼的野花,姚黄魏紫,不是牡丹那样名贵的品种,却开出一般的绚烂夺目。那是她童年仅有的慰藉时光,岂容他人毁坏一丝一毫?
新人惨淡,她不敢也不能发难,唯有将满怀愤愤吞下肚去,但是她并非圣人,士可忍孰不可忍,楚裳羽暗暗知道她和罗衣的梁子是结定了。
所以当夜17中楚裳羽一脸颓废风在台上瞅见施文亭的妖孽脸蛰伏在吧台的时刻,其实是没好气的。你施文亭是谁啊?是谁啊是谁啊?楚裳羽在心中咒骂一千遍附带一千遍。堂堂江氏千金在无知无觉中苦等你一夜也不见你出现,你算是子丑寅卯?
楚裳羽却时刻感觉那一双桃花眼灼灼看她,楚裳羽冷哼中暗藏几分得意,得意的她都不明所以,唯有唱的更加声嘶力竭,好一个满堂彩,一室妖孽群舞,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十二点钟灰姑娘被打回原形,水晶鞋南瓜马车统统化作虚无,她楚裳羽下班勉强拿了一件黑色闪光亮色T恤配超短热裤撑场面,在17形形色色的妖孽里算不得突出。
施文亭端着手中一杯流光溢彩的百龄坛,明明最简单不过的浅金色,被17错综复杂的灯光照耀到离奇,晃得楚裳羽眼生疼。
“你说过你请。”施文亭笑得谄媚,偏谄媚中意态横生,几乎让楚裳羽乱了心中把持。
“我只说是昨夜凭你九块九的PRADA,哪有永远不过保质期的商品?”楚裳羽及时找回了她的理智。
施文亭一饮而尽,哪怕如此黯淡的光影也照出他眉头间的纠缠:“昨夜,太多的人与事,对不起。”语意破碎,楚裳羽瞬间找不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