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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你的地盘你做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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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施文亭对待病人那真是春天般的温暖,给楚裳羽下面卧两鸡蛋,还是双黄的。
但事实也证明,施文亭对待楚裳羽那也是冬天般的寒冷,从□□呼啸而出急诊室前,到他脸色灰败去超市购物,之后到一路把她抱进客厅在沙发上丢下,直到现在在厨房中忙乎了许久,端出一碗超大的面条来摆在她面前,施文亭同学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连正眼都不曾看过她。枉她被他抱进抱出抱上抱下的时候,小心肝那个噗通乱跳。
“吃。”施文亭简单干脆地下命令。
楚裳羽放弃琢磨面前盛面条的器皿,这是碗吗?这是盆吗?专心埋头猛吃,一句话都不说,刨面的刨的激情四射。
施文亭就坐在旁边脸色古怪看着她,心里也在琢磨,这算是怎么回事?但他就是看不下去她这幅逞能的样子,明明没多大本事一个人,硬是什么事都揽到肩头自己做,女孩子偶尔软弱和依赖一点比较可爱她懂不懂?真不知道自己是看上她什么了。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说,他就是看上了她的生命力和倔强。
“实在吃不下了。”楚裳羽一脸苦兮兮看他。
“吃不下睡觉去,洗漱用品我给你买的新的,在卫生间门后挂着。”施文亭说着就要把她抱到卫生间去。
“等一下,等等等等等……”楚裳羽开始抗争,看了一眼施文亭铁青的脸色之后开始小声缓和了口气商量,“那个,我其实没事,我回家比较方便。”
“好。”施文亭居然倒退一步,双臂环胸,“你现在能靠自己的力量走到卫生间门口去我就送你回去。”
楚裳羽看着沙发到卫生间门口的短短距离,心中豪情万千,扶着沙发站了起来。
施文亭凉凉补上一句:“不能扶墙壁走。”
楚裳羽怒目而视,哪有这样追加不平等条约的,割地赔款就算了,现在还要求通商,她简直一腐朽没落任人宰割的清政府啊!但是代表帝国主义的施文亭在额头上仿佛大书四个大字:没的商量。
楚裳羽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好好,你的地盘你做主。”
楚裳羽站起来之后才知道,原来肾上腺素的力量是可以创造女超人的,短短三个钟头前,她脚上的伤还裹着泥沙混杂,她还能健步如飞,匆匆逃命,如今伤口被两针缝好,裹着洁白纱布,她却疼的挪不出脚去。
她鼓足勇气迈出第一步,疼,钻心的痛楚漫上来,她一个站不稳,向右边倒过去,落进施文亭好整以暇的怀抱里,蔑视的眼神充分说明:让你倔吧?得到教训了?
楚裳羽默不作声被施文亭抱起,轻缓的放在卫生间提前准备好的凳子上,施文亭叮咛了一句:“小心伤口别沾水,有事大声叫,我就在门外。”就将卫生间的门掩好,退了出去。
楚裳羽坐在卫生间的小板凳上开始胡思乱想。施文亭是她的什么人?平白无故被撞上小跑车,就此和她纠缠不休的人。她是不讨厌他的,甚至有点喜欢他。施文亭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和他相处时,像看到了去世父亲的影子。施文亭对她呢?能约她去游乐园,天天在17当她的专属三陪,如今再次拯救她于危难中,说不在意她,那绝对是骗人的。
而且,楚裳羽知道,从他初见她受伤时的心痛眼神,到送她就诊时的心急火燎,匆忙中抱她时却温柔小心不碰到她的伤口,他别扭的脸色和脾气都只泄漏出一个信息:他关心她。心疼她,愿意照顾她。
她楚裳羽好歹是读到博士的人,虽说一路打混和机会的影响很大,她也是不笨的,要是看不出施文亭对她的在意,她简直可以把头揪下来当球踢。
这是爱情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关怀。
是……吧,楚裳羽一边神思恍惚地刷牙,一边想着。如今,她要怎样面对他呢?毕竟看这架势,他们是要共处一个屋檐下一段时间了。要,爱上他吗?
楚裳羽认认真真想了五分钟,还是没有答案,只有放弃。
五分钟,是楚裳羽思考问题的极限,如果五分钟,一个简单的是非题她还答不出来,就说明对她而言,这是个有巨大纠葛的问题,她把它抛到脑后,等到真正面对的那一秒再来决定。
“好了没?你在里面待了一个钟头了,没掉到厕所里?”施文亭状似不耐烦的口气中暗藏一丝担心。
“嗯,好了。”楚裳羽今天累坏了,她需要一张床。
施文亭推门来抱她,楚裳羽今夜被他抱过很多次,因为都处在精神混乱或是惊吓的后遗症中,到此刻,她似乎才体会到他胸口略显加速的心跳,在夜晚的寂静中,分外明显,他身上还是好闻的香皂气息,手臂抱着她的力气,既能牢牢将她圈在怀中,又不会扯痛她的伤口。
施文亭将她放到卧室的床上,新换的卧具,还有衣物柔顺剂恬淡的香味,他,真的是个细心的男人。
这个场景,因为床的出现,两人之间散发出寂静的暧昧。施文亭就势抱着她,她柔顺地回望他,眼中没有一丝防备。会发生点什么吗?楚裳羽的心脏突然开始不规则地乱跳,身体太累,因而想听从内心的声音。楚裳羽眼中的温情,对施文亭而言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施文亭的唇轻轻落了下来,点在她的额头上,终于好声好气地说:“早点睡,你累坏了。”就转身出门关了灯。
门内,楚裳羽说不清是安心还是失望,却因为今天实在经历太多,模模糊糊想了两秒钟就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门外,施文亭在为自己的君子不趁人之危而深深地懊恼着,在对自我讴歌中工作到半夜,累极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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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没有睡好的不止是施文亭。
锦官城某处的大宅子里,一个女子也没有睡好,她将一把紫檀木的二胡捧在手中,仔仔细细看着。
那二胡上本有一道刀口,如今通过许师傅的修补,几乎看不出。但伤口就是伤口,落下了,怎么修补,也不是当年的那把二胡了。
她看着这二胡,想起许师傅的絮叨:“我绝不会认错,这一定是出自颛孙逸先生之手,这用料,这做工。颛孙逸先生故去以后就没有人能做出这样的琴了,可惜,一门绝学又没有了后人。前些日子爆出十六万天价二胡,怕是还没有这把的品相和工艺好,可惜遭了伤,现在价钱不好说了。”
她几乎要发脾气,这二胡哪里是留给他人估价计算的?这二胡上流淌过的岁月,是她曾有的甜蜜。
她细细看着,看了许久,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二胡又交回许师傅手中:“修补的工钱我写支票给你,把琴还给那小姑娘的时候,不要提我的存在,就说是你自愿免费替她修补的就好了。”
许师傅心中暗暗奇怪,有钱人都是这样行事古怪的吗?反正有钱拿,他也不废话,点头欣然同意。
许师傅带着那把二胡消失在她的宅子中的时候,她的心终于深切地疼着,物是人非,如今连物也不是了。
她长叹一口气,知道今夜又将是一个无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