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凤迹》格格是女巫

22、第 二十二 章

　　盛夏时节，武陵山闷热难耐，一丝微风都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受不了这天气，国师昨日竟然不告而别了。他带走了大量的书籍，不知是要派什么用处。

　　秦子萌看着手里仅剩的棋谱，无力叹息。刚刚正经地教了她几日，怎么人就不见了呢？人不见也就罢了，怎么书也带走？

　　“小姐小姐，你看我找到了一封信。”凝霜咋咋呼呼地跑进了屋里。

　　“嗯。”秦子萌没什么精神的应了一声。

　　“小姐啊，这上面写着小萌亲启，定是先生留下的，你快看看嘛。”

　　她这才提起精神，将书信接了过来，确是是国师的笔记。

　　“小萌:

　　因急事，我与小四需离开一段时间。竹林里的机关已尽数开启，切记勿要误入。空老每三日会送食物进来。另外，小四留了本食谱在书房，或许有所帮助。

　　书籍我已全部运走，你手里的棋谱须得背熟。棋盘在书房内，可自行取用。待你融会贯通时，我与小四就会回来。万物皆同，棋盘便是世界，望你细细揣摩。

　　你与凝霜可去木屋居住。我已告知毒夫人，她会照顾你二人。

　　愿安好。”

　　凝霜疑惑地问道：“小姐，没了吗？”

　　离开这么久，竟然只交代了这么几句。

　　“没了。”秦子萌心想：说了和没说一样，留如此简短的信还不如不告而别呢。什么都没说明白，还留了功课给她。简直像是故意的！

　　“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吧，一会要下雨了。希望夫人做了我们的午饭。”多想无益，她去书房取了棋盘和食谱，简单收拾了衣物。带着凝霜，去木屋过“苦日子”去了。

　　刚走到半路，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两人一阵狂奔，冲到了木屋。

　　“哇，怎么真的下雨了啊。小姐，你要不要这么灵啊。”凝霜一边帮她换下淋湿的衣服，一边说道。

　　“嗯。”她这么一说，秦子萌愣了一阵，小声回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本就是说笑而已，凝霜并没在意，换好衣服就走了出去。留下秦子萌独自在房里，看着窗外的雨丝，发起了呆来。

　　刚刚出门时脱口而出的话，并不是偶然。她是先看到了下雨的画面，才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可是，她为何能在天晴时看到下雨的画面？

　　察觉到情况不一般，秦子萌没有声张，暗自留心。她专心地钻研棋谱，等国师归来再做打算。

　　棋谱生涩难懂、语义不详，她背了几日毫无进展。常常她刚读几页，就抱着书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毒夫人和凝霜替她着急，却无计可施。直到被空老撞见...

　　“小丫头，日上三杠了，睡什么觉啊。”用烟杆敲了敲桌子，叫醒秦子萌，他在阴凉处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咳，空爷爷。”她立即理好衣服、坐正身子，偷偷压平卷起的书角，“先生给的棋谱太难背了，我看不懂，才...才会睡着的。”

　　她越说越小声、委屈巴巴的，惹得空老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哪有你这么背棋谱的？先生没给你留棋盘吗，这么干背怎么能成？”

　　“来来来，爷爷我陪你下几局，让你五个子！”

　　一下午的对战，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秦子萌被杀得片甲不留。不过找到了学习的方法，也不算亏。她郁闷了一下下便想通了，就当哄空老开心好了。

　　“空爷爷，今天别走了吧。天色晚了，又要下雨，山路怕是湿滑难行。”

　　“下雨？不会的，你看这晚霞多漂亮。”空老套了马车，往山下驶去。

　　可刚出了竹林没走出几里，就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

　　第二次了，秦子萌心里默默念。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画面，今日看到的正是绵长小雨。一闪而过的画面，如此频繁的出现，让她比第一次更加迫切的想要见到国师。

　　时至初秋，国师才回到武陵山。

　　顾不上寒暄，秦子萌火急火燎地拉着国师进了书房。将门窗全部关严实，不等国师喘口气，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竟有这样的事？”国师在屋中来回踱步，“将两次你看到的画面和当时的情形，详细地说来。”

　　“我看到的非常短暂而有限。雨丝与我眼前的情景融为一体，并没有场景的变换。两次，都是在我刚睡醒没有多久的时候。而且，在说出口时，我才意识到我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

　　思索片刻，国师停下脚步拿出占卜的工具，示意秦子萌不要打扰他。好一阵动作后，他蹙起了眉，再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卦象没有特别之处。”紧蹙着眉头，他说道：“此事还需继续观察，切记不可再告知第三个人。”

　　待秦子萌点头，他才舒了口气，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现在看来，这种情况是不受控制的，且出现的短暂、不频繁。下一次再出现相同的情况，你试着摒除杂念，去追寻画面，不要抗拒它。

　　我猜想，或许与你的重生有关。”

　　自那日之后，秦子萌一直在等待着。可直到冬季结束，画面都没有再次出现。她除了在心中留下一丝警惕和疑惑外，也渐渐放下，全身心投入到书本之中。

　　元和十四年秋，莫屹宸已长成了十五岁的翩翩少年。

　　“儿臣参见父皇。”

　　“屹宸来了，起来吧。”莫凡放下手中的奏折，走下龙椅，“随朕去园子里走走。”

　　“昨日董太师来朕这儿，大力褒奖了你。朕深感宽慰。”莫凡拍了拍莫屹宸的肩膀，发现他已与自己一般高了。

　　他的背脊挺直，胸脯横阔，假以时日必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莫凡看着他，面上露出慈爱的笑意。

　　“近来，前朝余孽的清理告一段落，朕决定送你到苏老先生身边，去历练几年。你以为如何？”

　　“谢父皇为儿臣安排。”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莫屹宸的兴奋溢于言表。

　　“臭小子这么高兴，怎么半点都没舍不得朕与你母后啊？”莫凡故作严肃的板起脸。

　　“怎么会，当然舍不得了。呵...呵呵...”他尴尬得笑着，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

　　到底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经不起嘲弄。

　　他青涩的窘态，成功逗笑了莫凡。连彭全和何圆都躲在后面，拼命忍着要溢出口的笑意。

　　前往岳城的事儿，莫凡全权交给莫屹宸自己安排，算是对他出行前的考察。

　　莫屹宸询问了岳城的情况后，提出与秦镇宇、吴承镜一同前往。接着，马不停蹄地置办好了一应用具，恨不得第二日就出发。

　　而因为年纪小，没能获准同往的莫鹤轩，经过了一阵小郁闷后，乐此不疲地开始了他的捣蛋行动。不过最终，自然是被自家哥哥收拾得够呛啦。

　　临近出发之日，莫屹宸才真实感觉到离别的不舍。每日他按时到椒房殿报道，做些端茶递水的小事，久久不愿离开。

　　“屹宸，过来。”苏眉招了招手，拉着他在身旁坐下。轻拂过他的眉眼，她温柔的微笑着说道：“再两日，你就要出发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是，母后放心，您与父皇也一样。”

　　“今日，母后要与你说说苏家的情况。你父皇让你去岳城，可不仅仅是历练而已。你可知屹宸这个名字的由来？”

　　“儿臣只知道，是父皇在决定起兵时取得。”莫屹宸想起了几年在马车上听得故事，静待下文。

　　“这得从你母后出嫁前说起。”莫凡大步跨进了殿内，对着苏眉温柔宠溺地笑起来，接过了话头。

　　“朕与你母后，是年少相识。那时，苏老先生是齐国内阁学士，贤名妇孺皆知。而朕只是独自留在京城的南藩二公子。

　　苏家并未同旁人一般欺辱于我，反而多次帮衬。至今，朕仍然心中感激。

　　你母后当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爱慕之人不知凡几。朕是其中最幸运的一个，能得你母后青眼。”

　　“说这些做什么，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苏眉被他说得红了脸，避开他深情的双眸，低声呵斥道。

　　“呵呵，好好好，说正题。”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但朕多次上门提亲，苏老先生始终没有答应。

　　后来，他说第一次见朕就看出，朕不是安于现状之人。故而，不愿将孙女交托于朕。

　　在京城几年，他常私下教授朕，多以仁德宽惠为主。回岳城后，苏老忧心天下百姓，交谈中反而多了几分激励之意。

　　朕为你取名‘屹宸’，意在表达：解救天下苍生的决心坚定不可动摇。这是向齐国的正面宣战，也是对苏老和国师的回应。

　　越国建国后，苏老先生以齐国阁老的名义发了一封罪己书。用他的名声为朕正名，许诺永不入朝，自省其身。”

　　“朕对得起天下，却对不起苏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