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你在心尖gl》听絮

34、晚宴

　　耀荣一案，办案效率还是高的，在长云路出现疑犯后的两天就逮到了人，顺藤摸瓜，一口气把抓捕名单划掉了两行。可惜的是，藏得最深的老板自始至终没有露过面。这个人即使在员工面前也是神秘的，只与管理级别的人见面，有个除了注册公司不曾留下多少痕迹的身份。

　　被抓捕的赵经理想要戴罪立功，却没法精准描绘出老板的模样。调查进入困境，警方转而去调查账户想从客户入手，因为证据不足而进展颇慢。

　　莫沁雯总能从莫霜的电话里听到一些消息，但她对此的感觉还没有刚刚过去的月考那么深刻。

　　高三的安排实在是太紧凑了。老师有经验，制定了完成一轮复习的最后期限，倏然要将花了两年学习的知识在短时间内过一遍，还不能马虎；考试一个接一个，周测和月考成了惯例，卷子能把课桌堆满，就算草草把题在脑内过一遍也得花不少时间。

　　莫沁雯光是按照老师安排的节奏学习已经把时间填得满满的，少有的闲暇时间当然要尽兴去玩去放松去骚扰易晴，哪有心思再去关注耀荣的案子，有个“大BOSS没抓到”的印象而已。

　　于是，在易晴严肃的时候，莫沁雯又有了别的说辞。

　　莫沁雯去吃饭，见到易晴杵在旁边就揪一揪衣袖，“耀荣的人基本上抓完了，没危险啦。你别在这里站着，跟我一起坐下嘛。”

　　莫沁雯去散步，明明周围的人都是打过照面的邻居，见着人还是一惊一乍往易晴那边扑，“他可能是大BOSS伪装的。”

　　莫沁雯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做题做腻了，打个电话给楼下的易晴，“我听到了可疑的声音……”

　　易晴每次都把她的话听进去，尽心尽力检查周围，以免真有什么可疑人物要对她不利。

　　莫沁雯美滋滋享受着贴身保护的爽感。

　　直到某一天，卓微澜带她去定做生日宴的礼服，量尺寸之外还要求上身试款式。

　　“不要。”莫沁雯看了眼面料柔滑、讲究到没有一丝褶皱、在灯下光芒万丈的礼服就犯怵，拢了拢自己朴实无华的灰色开衫就找地方躲，嫌弃说，“我不穿这东西。”

　　“穿嘛。”卓微澜挑了一条颜色素淡点的长裙，“这条跟你身上的一样，是灰色的。”

　　“不一样，这是浅灰色，而且……”莫沁雯咬咬唇，小声嘀咕，“是修身的。”

　　卓微澜没听清，“什么？”

　　莫沁雯没说话，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易晴。

　　易晴依然静静看她，不管身在脏乱差满是吆喝声和吵闹声的路边摊还是高档华丽的服装店，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对上她的视线炸了眨眼。摆出一副“不在工作范围内，与我无关”的脸。

　　莫沁雯纳了闷：要不是易晴在这里，她能有这么拘束吗？她感到别扭不安，易晴倒是一点不受影响，太不公平了吧？

　　“乖啦。”卓微澜趁着这个时候抓住了她，“试一试，不然我让设计师给你画公主裙了哦。”

　　莫沁雯逃不脱，一咬牙答应了，“试就试！你陪我。”

　　卓微澜开开心心说好。

　　莫沁雯带着卓微澜一起往试衣室走，门关上，她脱衣服，一松手就让厚实质感的开衫在地上砸出沉闷的声响，落在素白干净的地毯上和长礼服的柔美裙摆旁边像是个麻袋。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满脑子全是“裙子不适合我”的弹幕吐槽。

　　她实在一窍不通，无从下手，工作人员帮着解开长礼服的扣子，帮着试衣，卓微澜在旁边挑着能搭配的饰品，她完全成了任由摆布的二傻子，木然站在原地，受刑似的等着结束。

　　“好啦。”卓微澜最后给她戴上了项链，“出去吧。”

　　莫沁雯一想到门外有个等着看笑话的易晴，果断拒绝，“不要，在这里看看就行。”

　　她转身想照照镜子，一不小心踩了裙摆，多亏卓微澜扶着才没摔着。

　　“唉。”她是无心的，却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卓微澜看到她跟裙子八字不合的样子，无奈摇头，“算了，你别动了，我拍个照，到时候看看什么样的款式最好。”

　　“哦。”只要不用出去，莫沁雯还是乖巧顺从的。

　　她在拒绝着第三件淡粉色裙子的时候，试衣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谁啊？”卓微澜走过去，“莫霜吗？”

　　易晴平静的声音传来，“我是易晴，想确认一下你们在里面的情况。”

　　莫沁雯正穿着单薄的打底裙，一下子慌了，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挺好的，没危险。”卓微澜拉住了她，朗声对着外头的易晴说。

　　“哦，好的。”易晴走开了。

　　莫沁雯松口气。

　　卓微澜不慌不忙拿起了淡粉色裙子，“穿不穿？”

　　“不穿。”莫沁雯用全身拒绝着这个颜色，“我要穿冷色系。”

　　卓微澜笑了一笑，说起题外话，“刚才易晴敲门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以为莫霜从公司过来了。这个地方好像我们试婚纱的工作室，莫霜对婚纱没什么要求，只要搭配的，我就喜欢多试试，一个人待在试衣室里玩了很久，莫霜等不及，就会敲敲门催我。”

　　莫沁雯愕然。

　　她和易晴的关系，自然跟莫霜和卓微澜这一对不一样。即便如此，她还是从“易晴在等我”这种奇妙的相似中获得了点愉悦感，连吐槽的话都变得软和了，“完全不一样，你的联想能力太强了吧。”

　　“谁说的。”卓微澜晃了晃手里的粉色长裙，“这裙子挺像婚纱的。”

　　莫沁雯啧了一声，“那里像了。”

　　“华丽漂亮，平常不穿。”卓微澜列了两个理由，把裙子比在她身上，“一穿上，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莫沁雯咬咬唇，没再挥开这条粉嫩得闪了眼的裙子，对镜打量。她再怎么装老成，也褪不去面容的稚气。这种恰恰好的青春年华，搭上粉色，确实比平淡的灰色和过于沉重的黑更为亮眼也更为合适。

　　“试一下吧~”卓微澜适时开口，“求求你了~”

　　莫沁雯沉默片刻，别扭答，“好吧。”

　　——

　　保护莫沁雯，是易晴工作以来接的最长久的任务。

　　奇怪的是，她觉得这种日子不算长，老板好说话，保护对象莫沁雯大部分时间很好说话，偶尔闹脾气，被收拾一下就老实了。薪酬高，工作环境好，还有个愿意跟保镖组做朋友的老板，易晴感到时间飞快，但也隐隐感到不安：一是耀荣公司的老板没抓着，二是莫沁雯让人放心不下。

　　这个时好时坏的熊孩子，一遇到刺激就发疯。现在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刻，莫沁雯要是再被什么刺激了，影响到高考怎么办？

　　易晴这么想着，也就密切关注着耀荣一案的进展。最新消息，是耀荣老板出现在了小县城的摄像头，要买烟，因为问了县城里没有的烟让老板上心重新进入了警方的视野里。

　　“查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小县城搜捕技术落后，我们的人正往那边赶，争取不让线索断掉吧。”

　　易晴轻叹了声，谢过给她消息的朋友，收回手机转身往屋子里走。

　　这是莫家的大宅，里头在举办莫沁雯的生日宴会。

　　这一天，不仅仅是莫沁雯的成人礼，还是莫家头一回出现在公众面前，给别人证明一切都好的重大场。来宾都有头有脸，表面上觥筹交错交谈甚欢，实际上全都奔着看戏或者巴结而来，热闹归热闹，本质上还是浮躁，叫人待着不舒服。

　　所以，莫沁雯不到关键时刻不出场，窝在休息室里玩游戏。

　　“你去哪里了？”易晴一回来，莫沁雯就按了暂停，转头问，“我以为你跑了呢。”

　　易晴疑惑，“为什么要跑？”

　　莫沁雯打个哈欠，望一眼没有穿上的礼服，“我就挺想跑的。”

　　“不行！”

　　这句话不是她说的，是突然闯进休息室门口的卓微澜开的口。

　　莫沁雯赶紧把游戏机收起来，挂起笑脸甜甜叫，“微澜姐姐~”

　　“不许卖萌。”卓微澜有了经验，对于莫沁雯的讨好一点不受用，“外面这么多人等着你，你别动歪心思。”

　　莫沁雯抿唇，“那我能提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我不喜欢这条裙子了。”莫沁雯说，“能换一条吗？”

　　“为什么？”

　　“就是……不喜欢啊。”莫沁雯撇嘴，“难看。”

　　卓微澜皱眉，“哪里难看了？这种粉色不浓不淡正好，款式也大方……”

　　莫沁雯退了一步，“穿它也行，不要搭配王冠了，别扭。”

　　“我特意给你设计的王冠，你居然嫌弃？！”卓微澜恼了，捏一把莫沁雯的脸，“再吵我就给你加个蝴蝶结！”

　　这个威胁太实在了，莫沁雯嘴一撇，乖乖坐回原处。

　　卓微澜满意了，松开手轻抚头，“乖哦。”

　　莫沁雯轻哼。

　　做了莫家的保镖这么久，易晴早就习惯了这对伪·家长和真·熊孩子的相处模式，默然站在一边看两个人吵来吵去。

　　“快到时间了。”卓微澜说，“你把礼服换上。”

　　莫沁雯不情愿地走到换衣间，过一会儿出来了，身上穿了长度到小腿肚的裙子，底下却漏出一节没有换掉的黑色牛仔裤，依然是大大咧咧的站姿，脚站得开，烦躁的手环在身前，如果不是身上柔和平缓的粉色给中和了，换上一件黑色大衣戴上墨镜，妥妥是“大姐，我们今天打谁”的风范。

　　“沁雯！”卓微澜快气哭了，“斯文点！还有，把牛仔裤脱掉！”

　　“不急，还有时间。”

　　“有什么时间啊！你走走，我看看是什么效果。唉，我光顾着给你改造型，忘了训练礼仪了。”

　　跟以前一样，莫沁雯满脸不高兴却没拒绝，就是动作磨磨唧唧非要迟到整出乱子似的。

　　卓微澜的忍耐到了极点，抬手一招，叫旁边的人帮忙。

　　助理和造型师手忙脚乱往莫沁雯面前奔。

　　“啊啊啊！”莫沁雯尖叫，“救命啊！”

　　易晴轻笑，等着那双求助的眼睛望过来。可是，她等了一会儿，没见着莫沁雯向自己发出求助信号，倒反觉得那群混乱的人因为莫沁雯的“逃跑”离她越来越远了。

　　她怎么觉得莫沁雯怕的是她？

　　易晴察觉了，心想自己站在外头也能保护，转身离开，只留了试衣室的一条门缝。

　　她一走，莫沁雯就换掉牛仔裤，穿好粉色长裙走出来了。

　　易晴看愣了。

　　这条裙子确实适合莫沁雯。

　　莫沁雯肤色白，五官柔和，眼睛鼻子嘴巴全部挑着文静漂亮的方向长，天生骨架小，腰细腿长身材纤细，搭着一身仙气的淡粉色恰恰好，挣扎间弄乱发丝显得脸越发小，唇角轻抿，一双眼睛却是滴溜滴溜转，灵动漂亮。

　　易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陪着莫沁雯试衣服，但没有一次看过真正的上身效果。莫沁雯最讨厌试衣服，每次都是被人推着进去，在试衣间里试过合身就急忙换掉，穿着自己的衣服出来，除了头发乱了点，鞋子没穿好，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见到的莫沁雯总是一身宽松衣服裤子大大咧咧乱跑，全然是非要人管的熊样，也就不曾意识过莫沁雯有女性的魅力。

　　“我家沁雯真漂亮~”卓微澜拿出小皇冠，“戴上这个更漂亮了。”

　　莫沁雯嗤之以鼻，“平民百姓就不要装公主了吧。”

　　“跟你没法说。”卓微澜已经看透了拳头才是硬道理，直接交代发型师，“动手！”

　　莫沁雯一边嚎一边被按到了梳妆镜前。

　　等一个助理要为了莫沁雯出场走出门外安排，易晴回过神开始工作，交代小丁留意着试衣间的动静，自己出去，看看莫沁雯即将要走的大台阶附近有什么异常。

　　大台阶是一楼到二楼的通道，也是这座房子的中心，宽敞，华丽，布置好灯光和地毯，完完全全是按着亮相舞台的需求打造。

　　易晴确认了安全，回过头给休息室的诸位报信，一开门，对上了莫沁雯的视线。

　　莫沁雯笑容凝住了，扶着王冠低头敛裙摆，垂下的一缕发丝拂过脸颊更显白皙精巧。

　　“外面没问题。”易晴跟卓微澜说一声。

　　卓微澜点点头，柔声问莫沁雯，“准备好了吗？”

　　莫沁雯嘟囔，“有什么可准备的……”

　　易晴一看就知道熊孩子不爱穿裙子了，轻轻一笑，找个借口给莫沁雯缓冲下，“等等，这里的头发乱了点。”

　　“哪里？”卓微澜愣是看不着。

　　莫沁雯抬手想自己弄，烦躁的动作反而让头发更乱了。

　　易晴觉得不行，帮忙取下乱处的小夹子，“别动。”

　　莫沁雯乖乖听劝。

　　易晴帮着别好头发，指了指旁边的镜子，“好了，很漂亮。”

　　莫沁雯抬眼按着她的指引照镜子，眸光一转，落在她的身上，唇角终于泛起了点笑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