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备粮他面无表情》南有北风

2、小饼干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把那个穿粉色亮片衣服的女生拉了下去。

　　他们能拉走一个，却管不住全场的粉丝，面对愤怒的人们难免有些捉襟见肘。入场时观众的随身物品早已经做好了细致检查，但自觉“被欺骗”的粉丝为了泄愤，往台上扔什么的都有。

　　矿泉水瓶、奶茶、荧光棒、雨伞……

　　黑色不明物体砸过来的时候，不仅林入淮感到懵逼，扔的女生也懵了。

　　女生手劲很大，一个黑色的方形包狠狠砸上了林入淮套上的熊脑袋，把熊脑袋带着转了个圈，再“砰”地一声掉到舞台地面上，慢慢滚出一根金属外壳的口红，摔碎的粉底和一瓶玻璃瓶装的精华乳液。

　　原来是个化妆包，看上去还挺贵的。

　　林入淮：“……”抱紧胖胖的自己。

　　女生比林入淮反应更大，精心画了妆的脸看上去快要哭出来，甚至想要挤过前排跑到舞台上捡回她的化妆包。但工作人员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立刻把她同刚才扔矿泉水瓶的女生一样拉了下去。

　　林入淮在唱歌的间隙回想了一秒大牌化妆品价格，突然替化妆包感到心疼。

　　这、这至少也得是他十张照片的价钱了吧。

　　有工作人员挡着，再加上节目导演特别套上的网红熊，林入淮勉强撑到了唱完这首歌。倒是台下空了一大半，这些人有的是因为见不到男神失望而归，更多的人是因为朝舞台砸东西被工作人员拖下去的。

　　比如那个砸了化妆包的倒霉妹子。

　　节目导演在林入淮下台的第一刻跑来嘘寒问暖：“那个，林鹿鹿啊，身上有没有被砸伤？你放心，我们节目组全部都报销。”

　　短发女生“嗤”地一笑：“人家叫林入淮。”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林入淮佯装没听到，也无意去计较舞台上的失控，反正他当初接到蒋舟经纪人电话时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但他憋在熊里简直要窒息：“导演您好，能不能先帮我把这个蠢熊扯下去。”

　　两人费劲全身力气，靠着后面过来帮忙的短发女生，总算把这身熊给扒下来了。

　　“谢谢黎姐。”林入淮整张脸在熊里憋得通红，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带了几分薄粉，“黎姐你口红没黏在牙齿上了。”

　　短发女生握紧拳头，突然想打人，她面带微笑忍了又忍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滚，滚去换服装！”

　　妈的，这张臭嘴，能红才有鬼。

　　林入淮乖巧走开，黑色的短发在额头上黏答答，背上都是汗，他正想去洗手间清洗一下。

　　节目导演不忘叮嘱林入淮别走远，等下还有媒体采访，不要放了媒体鸽子。

　　这是繁星的惯例，特邀嘉宾现场献唱后后台一般有几个记者前来做个采访，方便节目播出后互相炒热度。

　　不过这回采访的特邀嘉宾，咖位可能是史无前例的低。

　　洗手间没什么人，两面空旷的大镜子，墙壁上瓷砖雪白，灯光明亮。林入淮走进去，轻轻拧开水龙头，他开的水流很小，流动时几乎没有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偶尔“滴答”一声。

　　他把水又关了。

　　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甚至白到在灯光下有几分透明，细密的睫毛扇了扇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青色的血管隐藏在脖颈处，血液缓慢流动，锁骨清晰可见。

　　林入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会，才重新拧开水龙头细细冲洗手上的黏腻感，又把水扑到脸上洗掉汗水。

　　——那个人不喜欢脏的。

　　——那个人不喜欢臭的。

　　林入淮出来后，门口就是短发女生百无聊赖地在吹口香糖。

　　“黎姐好。”林入淮礼貌问好。

　　短发女生神色烦躁，像是憋了一股火，刚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欲言又止，最后她也只是抱怨了一句：“哎呀你怎么去个洗手间那么久，我等好一会了。”

　　林入淮没解释，只是说：“不好意思黎姐，刚刚有点事。现在就去采访室吗？”

　　短发女生充满怜惜地看了林入淮一眼，摇摇头：“现在应该没你的事了。”

　　不需要采访他，那就是有别的人能顶场。

　　林入淮心下明白，但采访特邀嘉宾是惯例，节目组没说他能走他也不好意思溜之大吉，只好回到狭窄的化妆间休息。

　　短发女生跟过来，低头在一边玩游戏。

　　林入淮从带过来的袋子里取出一本厚重的书，嘴里叼着根荧光记号笔。

　　“你在看什么？”短发女生好奇问道。

　　林入淮神色严肃：“书。”

　　“……我靠。”短发女生瞬间气得不想理这个连头发都不染的三线小歌手，但还是憋不住话痨几句，“现在市面上到处都是成功学啊恋爱学啊，号称教你成为掌控股市的男人，恋爱三十六计什么的乱七八糟，你可不要被那些书骗了。”

　　林入淮耳根渐渐发红，右手悄悄捂住封面上的大字，小声道：“黎姐，我看的是正经书。”

　　短发女生混在节目组多年，目光毒辣，越看越觉得那本书不正经，但圈里的规矩是看破不说破，她只好敷衍地“嗯”了声，毕竟万一别人看的是小黄本怎么办。

　　两人在化妆间相安无事，但陆绾一来，整个后台都沸腾了。

　　节目导演笑成了眯眯眼，安排陆绾进化妆间，当然，是最好最大的那间。

　　由于经纪人临时有事，陆绾身后只带了一个助理。

　　小助理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被分到陆绾这才一周不到，对陆绾这个影后畏畏缩缩，跟在后面细声追问：“陆老师，可、可这个采访不在行程上啊，您等会还有个品牌站台服务，来得及吗？要、要不我们还是跟楚楚姐报备一下？”

　　陆绾走在前面，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嗒嗒嗒”。

　　她刚从楼上拍完杂志封面下来，身上还是一身大红色长裙，头发绾起来，妆容精致。

　　陆绾似笑非笑：“怎么？你要打电话？”

　　美人生气还是美人，陆绾唇角一弯，整个人就妩媚了三分，姿容荡人心神。

　　小助理不敢再多嘴，偷偷收回想拨电话的手。

　　节目组安排的化妆师是个老人。

　　十年前陆绾刚出道时，也上过繁星，不过那时繁星还是个靠情怀死撑的深夜节目，节目里打光糟糕，每个上去的歌手都跟半夜蹦迪的死尸一样。

　　陆绾不同，陆绾一上去舞台就熠熠生辉。

　　化妆师对陆绾印象深刻，因此平日严苟的她笑容柔和了不少：“你脸上已经有妆了，但妆容太浓，不适合等会拍采访照。”

　　这次陆绾顶替林入淮接受采访，是以这期节目观众的身份，打出的噱头是影后重温十年之约观众席感动落泪。

　　太浓的妆，不适合偶然而来的观众。

　　陆绾轻声道：“那请老师帮我卸掉，换个清淡的吧。”声音停顿了一会，她又补充道：“请老师快点。”

　　化妆师以为陆绾赶时间，安慰道：“不用急，记者知道采访的是影后你都表示愿意等，别担心采访。”

　　“不，请老师您快点，我……还有别的事。”

　　陆绾一再催促，化妆师只好加快动作，勉强涂抹出了一个淡妆。

　　说是淡妆，却也却也近乎裸妆了，辛亏陆绾皮肤底子好。

　　采访室里坐了好几个记者，平时不出动资深记者也闻讯赶来，这里只留了一个人坐的沙发。

　　节目导演询问陆绾的意思：“那采访就开始了？您看可以可以吗？”

　　陆绾把碎发勾到耳后：“让那个歌手也过来吧，毕竟宣传还是以炒作前辈提携后辈、十年薪火相传为主。”

　　采访室内几位记者本来在谈笑风生，此时一听脸就绿了。

　　刚刚他们还在以那个小歌手咖位太低为由不愿采访，现在影后来了他们居然还得给那个三线小歌手采访。

　　节目导演出去打电话给短发女生，又招呼人再搬进去一个小沙发。

　　林入淮正在看书，突然被短发女生的一声惊叫给吓到了，手下荧光笔一抖，在书页上划开一道歪歪扭扭的横线。

　　卧槽，老子的恋爱三十六计！

　　于是林入淮进去采访室后，和对面的记者互相一抬头看。

　　大家都是摆着一张臭脸。

　　陆绾看清林入淮的五官后，神色也变得有些微妙。

　　林入淮察觉到来自影后微妙的视线，转头回了一张板着的死人脸。

　　老子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