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藤丸家的客房》千霁

37、湖底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情形之后，剩下的东西就必然是事情的真相，不管它有多么匪夷所思。”

　　不断下坠的途中，立香脑海里浮现了福尔摩斯的名言。

　　相信自己的头脑，再来回想一遍刚才发生了什么吧。

　　A.福尔摩斯取下了她的猎鹿帽，带上自己头顶。
　　B.在那顶帽子变为拉文克劳冠冕的瞬间，福尔摩斯态度突变，极端懊恼地喊了一句“反了”。
　　C.迷宫空间翻转，她开始坠落。

　　已知拉文克劳冠冕的作用是“增加佩戴者的智慧”。

　　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情形，最终剩下的推论是——冠冕的魔法效果在福尔摩斯身上生效，或许是智慧增加，或许是灵感被激发，福尔摩斯意识到了自己遗漏的链条，推翻了原本的某个设想。

　　迷宫翻转的发生顺序在福尔摩斯态度突变之后，可以认为是错误设想导致的结果，而非错误设想本身。

　　问题绕回原点。
　　福尔摩斯到底说的是什么反了。

　　立香按住额头，感到超出能力限度的思考让她的头像缺氧一样微微发痛。

　　等等，缺氧？

　　立香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用手把遮挡视线的碎发都捋到一边，左右打量自己所处的空间。

　　下落尚未停止，渐渐有达到失重平衡的趋势。

　　丝丝缕缕的微光从底部向上投射，让人想到清晨的静谧森林，光束一缕缕穿过晨雾，照亮林间生命。

　　无处不在、包裹全身的介质似乎密度过高，比起空气，更像含盐丰富的海水，而且水的密度随着下落加深逐渐变低，有种与现实世界规律颠倒的错乱感。

　　“……ster……”

　　“Master。”

　　恍惚间听到了梅林的声音，她张口想要回答，但被那种奇怪的介质包裹着，不仅发不出一点声音，反而像呛水一样难受。

　　她闭上嘴，四肢放松，将身体完全交给将她不断往下拖拽的引力，减少对同伴的妨碍。

　　“好孩子。”

　　腰腹被手臂环住，轻快爽朗的声音不是传入耳中，而是直接印入脑海。

　　视野里越来越明亮。

　　她看到半梦魔蓬松柔软的长发，在似水的介质里自由自在地四散飘着，靠近耳边、白羽般的装饰边缘一如既往晕着艳丽色泽，让他看上去仿佛生活在热带海洋里的生物一样瑰奇梦幻。

　　“梅林……”

　　一个晶莹剔透的气泡在半梦魔的指尖生成，又被半梦魔推了过来，纳入脆弱人类的呼吸。

　　缺氧的感受立刻从体内消失，连带着之前呛水带来的不适也一并不翼而飞。

　　液体的密度终于低于人体。
　　立香感到自己像是被投入水杯的小木块，不需要自己使力，便被巨大的浮力抛出水面。

　　“咳……咳咳……”

　　半梦魔拍了拍她的背，轻轻松松地带着她游到岸边，托她上岸。

　　光线完全充足。
　　不止是水还是什么的液体介质呈现一种近于蓝绿之间的通透色泽，因他们上岸而兴起的涟漪在光线照耀下闪闪发亮。

　　立香浑身湿透，本质为魔术礼装的衣服为了减少泅水的阻力，只保留了衬衫短裙长袜这些最基础的配置，上岸以后紧紧贴着身体，等待水分流干。活泼乱翘的橙色头发同样吸满水分，顺着发丝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她随便抹了一把脸，湿润的葵金色眼眸看向半梦魔，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

　　半梦魔的情况和她相仿。宽大碍事的黑色巫师袍被他脱下来扔在岸边，上身只余了一件无袖高领的黑色打底衫，平时掩盖在层层叠叠白袍白斗篷下的肌肉线条在明朗的光线中一览无余。

　　相比外表很不好惹却是筋力E的所罗门，这名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魔术师却是货真价实的筋力B，可以放下魔杖，用剑与人决斗的剑术高手。

　　“梅林。”

　　“嗯嗯？”

　　“你真的可以用鳃呼吸吗？”

　　“……虽然发音相近，但是梅林（Merlin）和人鱼（Merman）还是有差别的！非要想象成动物的话，我推荐灰背隼，英文里就是Merlin的意思哦。”

　　和第七特异点巴比伦尼亚时相似的对话勾起了对过去的记忆，立香忍不住无声地笑了，晶莹的水珠顺着她上身的微微颤动不断从发梢坠落地面：“抱歉，不是指发音，而是这里。”

　　她指了指耳朵的部位。
　　那里通常被半梦魔蓬松的碎发遮住，左右隐约各露出三根羽毛一样的东西，边缘晕着一层艳丽的紫荆色，看上去特别像某种生物幼体时期的外鳃。

　　“那是耳饰，不是身体的一部分啦。”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好说话的半梦魔侧过头，撩开耳边碎发。他身上和立香一样，还沾着不少水珠，层次感丰富的虹色长发比以往柔顺了一些，服帖地顺着他的动作别在后方。

　　继承自梦魔的异耳露在御主面前。
　　大体形状和人类的外耳一般无二，只是耳廓最高处不像人类那样圆润，而像人类想象中的精灵耳一样微微尖锐。

　　被称为耳饰的三根白羽两短一长，根部由细小的部件紧密连接，固定在耳垂边缘。

　　这是立香第一次看到他外形上与人类相异的部分，虽然差异很小，但比什么都直观地诉说着一种魔幻的气氛。

　　梅林任由她看，隔了一会儿才问：
　　“感觉怎么样，可以走吗？”

　　“没问题。”

　　半梦魔挥动一下手上那根像小木棍一样的魔杖，两人衣服里的水分纷纷析干，只剩皮肤与眼睛里还残余着一点的晶润感。

　　立香的礼装随着身体恢复干爽一并完备，除了变成拉文克劳冠冕的猎鹿帽大概在福尔摩斯手里，舒适合身的马甲与御寒的披风都回到了她身上。梅林也拎起下水前抛在岸边的巫师袍，随手披在衣外。

　　“现在我们是进度最领先的一组了，趁着侦探重置了整座空间，一口气拿下宝剑和挂坠盒，赶超他们吧！”

　　说的好像有很多组一样。
　　立香有些头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一边跟梅林交谈：“我以为他已经拿到冠冕了。”

　　“如果是靠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冒险，我也不用费这么多周折了。”

　　“所以真像歌词里那样，必须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两两分组才行？那为什么坠入这片空间的时候是我和纽特在一起？”

　　“你可以理解为熵值……能量不同，跌落投影空间以后能够稳定的深度也不同。我和侦探下落的深度相对接近，所以被自动归入到同一面。”

　　听上去还自带难易度匹配的，真贴心。
　　立香不能理解但能够接受地点点头，最后一滴水珠顺着她点头的动作坠入地面，在铺了满地的白色细沙中蒸干：“那冠冕到底在哪里？”

　　“在你们刚才走过的迷宫里。”
　　或许是任务到了最后阶段，不再需要保密，梅林给出了详细解释，清晰的条理与易懂的解说证明他一直以来并不是不擅长说明，只是不愿意说明：“那是罗伊纳·拉文克劳的设计，用来安放拉文克劳冠冕和赫奇帕奇的金杯。”

　　“‘勇敢的格兰芬多来自荒芜的沼泽，美丽的拉文克劳来自宁静的河畔，仁慈的赫奇帕奇来自开阔的谷地，精明的斯莱特林来自那一片泥潭。’哎呀，你听不出词汇里的精妙之处呢，回去以后就把英语加入课程表吧。”

　　突然被塞了英语课的立香：“？？？”

　　“Bold Gryffindor, from wild moor, fair Ra.venclaw, from glen, sweet Hufflepuff, from valley broad, shrewd Slytherin, from fen.”
　　梅林又挥了一下他手里那根小木棍一样的魔杖，让立香听到的语言在英音与她自己的母语之间切换：“moor和fen都是沼泽，glen是苏格兰地区对高地深谷的说法，指长而和缓的河谷，valley的一种。现在你理解了吧，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生长环境相似，都来自沼泽，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则一个来自苏格兰河谷，一个来自威尔士河谷，这或许是他们的灵魂如此相互吸引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也有人觉得天性中蕴含的充沛热情与正义感让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走得更近，生而为赢的斯莱特林和力争第一的拉文克劳相互欣赏。事实上在现在的霍格沃茨，和格兰芬多关系最好的学院正是赫奇帕奇，斯莱特林愿意承认的学院也只有拉文克劳。四个创始人之间的友情深浅只是单纯的先来后到也说不定。”

　　毫不负责地提出一种猜测，又把自己的猜测推翻之后，梅林眨眨他紫晶般的眼睛，回归正题：
　　“现在我们来说说迷宫的事。罗依纳·拉文克劳是她那个时代里最聪慧的巫师，对魔法建筑的设计也十分擅长，霍格沃茨城堡里千变万化的楼梯就是她的手笔，迷宫是个一点不让人意外的选项，藏在迷宫里，决定金杯归属的考验则出自赫奇帕奇。”

　　“猎鹿帽这个符号被认为是福尔摩斯的象征之一，也可以认为是智慧的象征，冠冕很容易选择它作为载体，隐藏自己。但进度重置之后，嗯，大概就只是一顶单纯的帽子吧。”

　　“顺便一提，罗伊纳这个名字在亚瑟王传奇里属于伏提庚的王后，看到你掉进迷宫的时候我其实还蛮期待的。”

　　你在期待些什么啊……

　　立香的头更痛了。
　　为了避免发生抵达终点之前先内讧打死同伴的惨案，她果断把话题转移到了更现实的方向：“我们在哪里？”

　　“前往湖心的路上。我们要沿着这条小河走到湖边，渡船到湖心，取回宝剑和挂坠盒。”

　　“湖中剑吗？”

　　同为具有魔法力量的宝剑，立香很自然地想到了亚瑟王来自湖中的圣剑：“所以地点是格兰芬多决定的，而考验由斯莱特林设计？”

　　她看了看左右，幽翠的植被，闪着光泽的河面，浮在河面与岸滩上的迷雾，一切安宁静谧。除了说不清出处的寒冷始终缠绕在心头，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可以称之为障碍的东西：
　　“我们也走了不少距离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走在她身边的半梦魔无声地笑了笑，神情里带着一种无需多言的平淡：
　　“因为我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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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重拾正剧党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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