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你会治么？》娃鲸

29、警察

　　甄熙再醒来时，吵起来她的是手机的嗡鸣声，她不喜欢开声音，手机一般都是震动，她觉得震动声比铃声更容易撞击人的灵魂。

　　抬眼眯着眼睛一看，是叶笑笑的电话，时间是半夜12点，她还没睡够，她不想接。

　　但是手机特别的锲而不舍，一直在那使劲抖动着自己的小身板。

　　甄熙一转头，拿起了电话，划了一下屏幕，没划动，手上使的力气更大了些，这次划开了。

　　“甄爷！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出去试睡就试睡，你给我整参加什么特别行动，还给我玩消失！这种事不用跟我报备么？好好，我承认跟简额娘那事儿我有错，得，我是罪人，行不？可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也不至于炒我鱿鱼吧，是不！前儿给我打电话的那人是谁啊？谁啊他是？”

　　叶笑笑浑厚有力的声音顺着电波传了过来，生命力极强。

　　“警察。”甄熙想了一下，说出了最大的可能性。

　　“警察是什么东西，警察就能。。”对面扬起的声调明显小了下去，短暂停顿了几秒，“甄爷。。。”叶笑笑此刻的声音又软又萌，显得可怜兮兮，再也不复方才的气势。

　　“什么事。”

　　“真是警察？”

　　“应该是。”

　　“那。。。那辱骂警察会坐牢么？”

　　“噗。”甄熙笑出了声音，“那得看你具体骂什么了？”她感觉好多了，开始吓唬夜宵，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打量了一下，白色的床单，手上还有输液后的白色胶布，自己应该是躺在医院的某个病床里。

　　“我。。我忘了。。。”夜宵的声音充满了沮丧，紧接着，她的情绪如同过山车一样，又迅速高昂，“那你真在医院呢？真参加什么狗屁特别行动了？”

　　“算是吧，被迫参加。”甄熙报备了一下，她想到了什么，赶紧问，“你没跟我妈胡说吧？”

　　“那不能够，我自己都不信，什么狗屁警察说你配合他们的行动，表现十分优异，人没受伤就是受点刺激不啦不啦的。”夜宵还是一样呱噪，“我当是哪来的骗子呢，也不看看我甄爷，就算是我叶笑笑掉到河里，你顺道都不带捞我一下子的，还帮警察，逗我呢？”

　　“得了，少贫嘴了。”

　　“那你人没事吧？”夜宵立刻住嘴，隔着电话发出甜腻的问候。

　　“没事。”甄熙思量了一下那些个幻觉，“我得尽快回去。”

　　“得嘞！机票的事哪用您操心，做好准备，甄爷！我要给你一惊喜！”夜宵说完，愉快的挂断了电话。

　　甄熙看着逐渐灭下去的电话，揉了揉眼睛，“别是惊吓吧。”

　　她在心里说，想起去年生日，夜宵非逼着她在粉红色的独角兽上拍照，她就心有余悸。好在她现在好像看不到奇怪的影子了，困意袭来，闭上眼，她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她太累了，很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昏昏暗暗睡了一整天，下午强烈的阳光照进病房时，甄熙才被周围的嘈杂声吵了起来。

　　“小姐，你是哪位？这里不让随便进的。”

　　“我是家属！家属！”

　　“病人还没醒过来，我们没法确定你的身份。”

　　“哎，小姐，你别乱来，邓队长！邓队长！”

　　一阵手忙脚乱当中，甄熙眯起眼睛，她看到了她的“惊喜”—叶笑笑。

　　“你松手！松手，我甄爷醒了，正眯眼看我呢！”

　　甄熙很想迅速合上眼睛，装作不认识这个粉色棉袄里的疯女人。

　　“怎么回事？”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邓队长，这位小姐不听劝，非要进。。”
　　叶笑笑被护士拦腰抱着，半个身子已经抢进病房，听到后面的动静，立刻正起上半身，直起腰板，伸出手，露出谄媚的笑。

　　“你就是那位打电话的警察先生吧，我是叶笑笑，甄熙的助理。”

　　“哦！”老邓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你就是前两天电话里骂我骗子的那个？”

　　“误会，都是误会。”叶笑笑赔着笑，一本正经的说，“警察同志，你看我们家甄熙都因为配合你们工作，卧病在床了，我这属于关心则乱，一时语无伦次、口不择言！”

　　她腰挺得更直了，一米六的夜宵努力的垫着脚，仰着脖子才能勉强看到一米九的老邓。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使劲在那眨巴着，谄媚的模样甄熙都看不下去了，她开口叫，“夜宵。”

　　“主子！主子你醒了！”

　　甄熙白了她一眼，觉得这人的疯癫程度跟那个叫老鹰的应该是天生一对，想起这个，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她忘了个什么重要的事。

　　“陆然。”

　　她上半身从床上弹起来，拉到了正在输液的手，针脱了出去，细小的管子里有点回血，她完全没感觉到。

　　老邓见她醒了，不搭理叶笑笑，迈了两步就跨进病房，“姑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陆然没事，放心吧。”

　　甄熙似乎不意外，她“哦”了一声，接着问，“哪种没事？”

　　“掉下来的横梁碰到了他脑袋，好在只是脑震荡。”老邓挨着她的床边拉了个椅子坐下。“就是人没醒，估计还得睡两天。”

　　“哦。”甄熙又没有表情的应了一下，任凭护士在一边摆弄她刚才不小心拔出来的针头。

　　老邓看着甄熙，他有种感觉，似乎她早就能预感到陆然没事，刚才的反应不过是身体的应激性。

　　“陆然是谁啊？主子你这么关心他，不正常。”叶笑笑跟着潜了进来，直接挨着甄熙坐在床边，压根不拿自己当外人。

　　老邓抬起头，似乎也在等她回答。

　　“没谁，救了我的警察。”甄熙回道，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关系。

　　“哦，又是警察啊。”夜宵意味深长的补了一句，紧接着像反应上来了什么，“靠！救了你！你们这有生命危险呢！”夜宵一惊一乍的，她站了起来，瞪着坐在一旁面色不虞的老邓。

　　“危险？要真危险你这姑娘能毫发无伤？”老邓反问道，“我们这次活动是保密性质的，希望姑娘。。你叫甄熙是吧，配合一下啊，不要外传。”

　　“人抓住了么？”听了老邓的话，明摆着甄熙只能咽下这活动“不危险”的哑巴亏。

　　问到这事的时候，老邓明显有点沮丧，“没有，除了小唐，一个没逮住，这帮人太狡猾了！”

　　甄熙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老鹰他们所在的这个组织分工明确，装备精良，等级严谨。这个小唐连个动物名字都没有，明显是食物链的下层，核心内容他一定是一无所知的，抓了八成也白抓。

　　但她什么也没说，她不说话，老邓警犬一般的嗅觉立刻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女人的不屑，更加沮丧了，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了。

　　“抓着一个也是抓！”叶笑笑乐呵呵的，趁机拍马屁，“咱们人民警察就是厉害！”

　　这话说完，老邓觉得更尴尬了，这俩女的一唱一和的，感觉在公然讽刺自己，他站起身就想走。

　　“我能去看看陆然么？”甄熙平视前方，见他要走，开口问了一句。

　　“能，重症监护，探视时间可有限制，今儿已经不行了。”说完他就径直离开了。

　　“切，破警察，牛什么牛，还不是要靠我们纳的税养着，说好的人民公仆呢！就这态度。。。”

　　“夜宵！”

　　“哎！主子！”这变脸的速度之快，让甄熙怀疑叶笑笑脑袋里切换频道的粉红色阀门上了润滑剂，越来越灵光了。

　　“你来干嘛？”

　　“接您啊，主子，您都受伤了，那我不得来接驾。”

　　甄熙瞪着她，夜宵心虚的帮甄熙掖了掖被子，蚊子哼哼道，“警察说报销机票，我就想着不来白不来。。。”

　　“回去机票什么时候的？”甄熙这才收回了目光。

　　“我本来定的明天的，主子你情况不好，我改签也行，刚好我能玩两天。”

　　甄熙眼前浮现出那张苍白的脸，泛着幽光的黑色眼睛，“那就晚两天走吧。”话出口的时候，她自己也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