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逻些王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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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巴仁究竟是什么关系？”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别再问了。”
“巴仁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人？”
“别问了。”姬秋丽略一沉吟，道，“……我根本没有选择。”
“写书的收入不够你离开巴仁？”
“远远不够，莲二小姐，管自己的事情，别问那么多，行吗？”姬秋丽终于不耐烦地应道。
我轻蔑一笑，“行，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姬秋丽无话可说，引着我穿过格桑园，堂而皇之来到一处僻院。
有别于逻些王宫内的其他建筑，这是一栋中原风格的院子，门上雕绘着牡丹、莲花、月季，皆是中原人喜爱的品种，门窗的朱漆早已褪成暗红，斑驳凋落。
姬秋丽提着一篮子鲜饼，站在门口柔声道，“隗罗，我来给顾先生送东西。”
过了半响，院内仍没有任何动静。
“啰嗦什么，直接进去。”说罢，我踢开那扇门，一张惨白的脸映入眼帘，如同吊死鬼般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和姬秋丽。
我：“……”
姬秋丽干笑道，“隗罗，顾先生在里面吗？”
那名为“隗罗”的男子动了动眼珠，两条腿仿佛木偶般，慢慢挪动，瘦长的身体移到一旁，给我和姬秋丽让出一条通路，期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半天没听到屋内的回应了。
这厮动作慢，像个鬼魂一般，没有任何声音。
姬秋丽朝隗罗点头示意，引着我往里头走，越到院子深处，噪杂之声此起彼伏，如一片鸟兽叽叽喳喳。
院里这些人穿着黑衫，议论纷纷，见到我和姬秋丽之后，有几个女子更是争先恐后挤了过来，其中一名年纪极轻的女子被绊倒在石子路上，朝我二人行了个豪华大礼。
姬秋丽扶起那名女子，温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来说。”
听闻此言，其他两名冲过来的女子闭了嘴，恭敬地站在一旁。
那摔倒的女子说了几句当地语，神色焦灼，姬秋丽听闻之后，脸色一沉，疾步往前。
“怎么回事？”我快步跟上去，察觉到事情有变，道，“跟长怀哥有关吗？”
姬秋丽点头，道，“那位顾先生，可能已经出事了。”
仿佛五雷轰顶，我愣了片刻，没有去追姬秋丽，也没有多问别的，从乾坤袋里取出七弦琴，指尖一划，接连数个音抖擞而出，震响长夜。
院内陷入诡异的沉默，顷刻间，转化为无数尖叫和咆哮，琴音经我指尖流走，如密雨，如金针，如利剑，攻入他人心扉。
“住手！莫伤无辜！”姬秋丽回过头，忍着剧痛，往我身上扑来。
我侧身一避，身形如云似影。
琴音虽不比利剑，却更胜利剑，无所不入，无坚不摧。普天之下，能在琴艺上与我一决高低的，便只有我的第二任老师，北海的琴浪。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独步天下，在雪域圣城的王宫里为所欲为。
正当我沉醉在琴音里，发狂一般，准备毁天灭地之时，一只鬼手无声无息地抓住了我。
惨白的脸上，那对几乎不会转动的眼珠盯得我汗毛倒竖。鬼手捉住我的手腕，我十指一僵，竟使不出半点力气，连那七弦琴都差点摔在地上。
姬秋丽夺过琴，满头大汗，道，“隗罗，放开莲二小姐。”
隗罗眼珠慢慢从我身上移到姬秋丽身上，悄无声息地松开了我。
“你大爷的！姬秋丽，把顾念还给我！”我怒不可遏。
姬秋丽也在颤抖，“你听我把话说完！能不能不要惹是生非！”
我静了片刻，全身都在发抖。
“跟我来！”姬秋丽抓着我的手，跑了起来。
长怀绝不能出事，我心里只有这个念头。梦呓一般，跟着她，来到大院最后一间屋前，一众人也跟了过来。
屋子外面布着层层阵法，屋里的人，即便有通天之力，也无法逃出去。
姬秋丽吩咐隗罗，“进去看看。”
隗罗慢吞吞地推开门，亮出屋内的情景。
一间普通的屋子里面，地面上居然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除此之外，屋内空空如也。
“长怀哥呢？”
“人不见了。”姬秋丽道，“从我们进来开始，他们就在议论这件事。”
隗罗站在屋里，缓慢仰起头，查看天花板、墙面，甚至趴在地上，去看洞底的东西，最后缓慢地朝我们摇头。
“赫兰把顾先生关在这里，按理说不会出现意外，除非顾先生自己跳下去了，”姬秋丽道，“这间屋子，原本是千人赞普用来关他那不服从命令的妃子的，当初蜜尔在这里被关了十年都没出事，顾先生怎么可能……这才关了几个时辰啊。”
我冷笑道，“长怀哥若出了意外，洞庭莲氏，门下三千仙门子弟，必来扫平你们雪域王宫。”
姬秋丽脸色发青，唤了一人，嘀咕了几句，似乎是要叫人来。
我抬起脚，准备入内一窥究竟。
我哥知道我在逻些，倘若连我也出了意外，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些人。
姬秋丽察觉到我的举动，死死地拽住我，喘着气，道，“莲华，别进去了，你不是隗罗，进去之后是出不来的，倘若巴仁想对你不利，这时候几乎轻而易举。”
“去他妈的巴仁。”我趁机一勾手，夺回姬秋丽背在身后的七弦琴，撤开几步，道，“姑奶奶今天就破了你们这阵法！”说罢，席地而坐，弹琴破阵。
姬秋丽焦头烂额，干脆撒手，看我弹琴。
一曲弹毕，阵法破了两层，仍坚不可敌。
有人循声而来，院内一众男女纷纷为之开路。
“丽丽，你怎么还不动手啊？”巴仁负手而立，趾高气昂地看着弹琴的我。
姬秋丽行了个礼，笑嘻嘻道，“绫哪来的本事，能见识洞庭莲氏的琴艺，也算是开了眼。”说着自然而然地靠在巴仁怀上。
巴仁粗鲁地推开她，走到我面前，一只大手“啪”一下，打在琴身上，打断了我的琴音，我一口气没顺下去，反而五脏六腑一震，吐了半口血。
“巴仁，你找死吗？”我瞪着血红的眼，曾经无数次想将他千刀万剐，奈何只能让他在我面前放肆。
“莲二小姐好大的脾气，也不看看这是在谁的地盘。”巴仁笑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进屋里，让莲辛之乖乖地求我放人。”
“你若急着想死，大可去做，我哥和我爹很快会荡平你们雪域。”
巴仁把手从我那把琴上挪开，负手笑道，“只怕莲辛之有心无力，雪域千百年来，最不怕的，就是外敌。”
我沉着气，手势一个变幻，铮铮琴音喷薄而出，直冲向巴仁。
巴仁连退几步，驭出飞刀，四把飞刀从不同方向射来。
我弹出一节“破”，挡下东西两面飞来的刀，同时闪身一避，躲开南北方向飞来的刀，手指如飞舞一般，琴音如箭雨，纷纷刺出。
巴仁被我逼着退了好几步，得胜在望，我忽然瞥见了姬秋丽的眼神，焦急，担忧。
糟了。
隗罗又来了。
他大爷的，我根本无法感知那鬼手的动静，但直觉已经猜到，他已离我不远。
管他的，杀了巴仁再说。
一连十几个琴音弹出，巴仁已被我削去了一大半的攻势，鬼手隗罗也没有逮着我，我再接再厉，恨不得当场将巴仁碎尸万段。
“千秋雪你个贱人！”巴仁怒喝一声，“你他妈究竟是谁养的狗！”
我心生疑惑，难不成千秋雪来助我了？
忽见一群人拥着赫兰王子来到院中，混乱中，一把弯刀飞到我身前，刀刃朝我逼近。
那是千秋雪的佩刀，我还没想好给它取什么名字。
弯刀刀背在我手臂上狠狠一敲，七弦琴脱手，我最后一个音没有弹成，踉跄了几步，被姬秋丽扶住。
“怎么回事？”赫兰王子道，“莲二小姐，你不是回洞庭了吗？三弟，你怎么送人的？”
千秋雪收了刀，瞥向赫兰王子，冷冷道，“路上出了意外，放跑了。”
赫兰王子愣了愣，看了眼狼狈的巴仁，道，“你又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动手了吗？”
巴仁擦了擦嘴角的血，恶狠狠道，“这位莲小姐闯进别院，又是弹琴又是跳舞，破坏先王的阵法，毁坏屋子，我作为国王之手，岂容她胡闹。”
姬秋丽道，“莲二小姐只是来……”
“你给老子闭嘴！”巴仁喝道。
姬秋丽全身一颤，噤若寒蝉。她本来扶着我，颤抖时，那股由内而外的惊惧感瞬间感染了我。
“成啊，真是了不得。”我笑了笑，手肘向后推开姬秋丽，朝赫兰王子道，“我哥已经过来了，最好现在就杀了我，要不了一个月，仙门百家必会踏平你们雪域。”
赫兰王子脸色一沉，道，“二小姐，怕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把顾念还给我——！！！”我几乎声嘶力竭。
“顾先生在……”赫兰王子恍然抬头，望向那间层层阵法锁死的屋子，表情彻底塌了下去：“这…………”
怎么回事？
隗罗朝赫兰王子僵硬地摇头。
“……那下面，可是无底深渊啊。”众人窃窃私语。
“不可能……”赫兰王子似乎受到极大的打击，“他不可能，不……”
顾念会自己跳下去吗？
我要去找他。
恍惚间，千秋雪提刀站出来，“殿下，容我下去查看。”
“不行！你别……”赫兰王子话未说话，千秋雪已经走进了阵法之中。
“三弟！”
伴随赫兰王子歇斯底里的呼喊，千秋雪纵身一跃，消失在我眼中。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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