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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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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郁要找研究生这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
毕竟方春野的老婆是名校毕业的,那股幼稚的攀比心理作祟,他就算找人也得找个比她强的。
当然,酒后的关郁思维没这么清晰,也未必全是这么想的,那句话说完后他就倒了,再清醒时,果然看见沙发边上多了一个人。
一开始还看不太清,包间里灯光昏暗,关郁起来摸索着开灯,在开关处碰到了对方有温度的手。
灯亮了,关郁晃了下头,皱眉凝视眼前的人。
黑色短发,白,看着偏瘦弱,穿着淘宝爆款T恤和深蓝牛仔裤,眼睛往别处瞥,也不打招呼,很羞涩。
于是关郁问:“你是谁?许乐呢?”
“……我叫陈凫,凫水的凫。您说的是许哥?他出去了。”
陈凫似是心虚地指了指门口位置,关郁愣了会儿反应过来,这许乐不厚道啊!把他自己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扔到一起,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关郁又重新打量了陈凫一眼,想这就是老板给自己找的人,看着挺乖的孩子,怎么就走上这条路了呢?家里穷?有个病重的父亲?妹妹得了重病?为了赚钱陪人喝酒陪笑……
可无论是哪种原因,他关郁也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气氛正是尴尬时,关郁给许乐打电话,第一句就是质问,“你干什么去了?”
“外边聊天呢啊?不是,你这么快……”顿了顿,许乐沉痛而又严肃地问:“完事儿了?”
关郁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我进来。”
许乐:“啊?不太好吧?”
“一分钟。”
挂了电话,关郁心情仍是不太好,睡了一觉冷静许多,看到老板真把人找来了,也没心情干什么。不一会儿,敲门声响了,许乐推门而入,先是观察了房间内的情况,才肯迈出一脚踏进来。
关郁和陈凫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开始,又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只是临走时许乐要了陈凫的联系方式,说下次再找他玩。
当时关郁很不解地问这个万年直男,“你什么时候也弯了?”
许乐一挑眉,“万一你有用得上的时候呢。”
不得不说许乐还是想的周到,因为又过了两天,关郁实在是憋闷坏了,又把陈凫叫到了自己家里。那天晚上他们说了什么干了什么,许乐也不知道,只知道从那以后关郁再出来玩都是陈凫来接,风雨无阻,无怨无悔的。
“行了。”
台上的歌手又唱完了一首歌,关郁也喝得差不多了。
许乐和陈凫一起把人抬出去,扔到车后座上。
“回去吧,小心点。”许乐吩咐陈凫,“他在国外太久了,我不知道习惯有没有改,反正在高中时喝多了是不用管的,给他扔床上睡觉就行。”
“我知道。”陈凫乖巧点头,与许乐道别,坐上驾驶位,将车顺利地开走。直到进了停车场,后面的关郁都没醒,陈凫考虑着要不要给他扔在车上睡一夜。
随后为了金主的安全着想,又把他扛了出来,一路护送到楼上。
虽然陈凫有夜跑的习惯,可扛着喝醉后死沉死沉的关郁,还是累得不行,强撑着没把他摔到地上,而是拖进卧室让他上了床,随后一个人瘫坐在地上,思考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大口大口喘着气,汗顺着额头流进眼,陈凫擦了把脸,又起来帮关郁脱了鞋、上衣和裤子,只给他剩下一条内裤。看了两眼,陈凫觉得这有伤风化,把一旁薄毯盖在他身上,转身去开空调。
关郁不怎么喜欢被保姆阿姨照顾,又是刚回国,家里没有阿姨,洗衣服的重任自然而然落在陈凫身上。
陈凫有不算严重的强迫症,不能容忍脏衣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他重新爬起来捡起关郁的衣服,又回到自己卧室里换了家居服,把两个人的衣服放进洗衣篮里一起去洗。
等他折腾完已经凌晨两点了,倒头昏睡过去之前陈凫在想,好在关郁喝多了就睡,从不在家耍酒疯,在这一点上看他还是挺让人省心。
很省心的关郁一觉睡到天亮,起来就要水喝。听到声音,陈凫端着水杯进来,放到床头柜上,“刚晾好的,不烫。”
关郁靠在床头,边喝水边打量陈凫,心想他这也太贤惠了吧。
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早上吃什么?”陈凫问:“还是西红柿打卤面吗?”
“行吧。”被水救了一命的关郁问:“你今天去学校?”
陈凫:“没什么事。”
关郁一个人习惯了,还不能太适应和不算熟悉的人待在同一屋檐,想了想他说:“你在家吃,我今天回去一趟。”
陈凫对他的任何决定都没有意见,说完好后就出去做饭。
打车回家的路上,关郁给许乐打了电话。
“起来啦大兄弟?”许乐还打着哈欠,“才十点你起来得够早的。”
“昨天你让陈凫一个人送我回来的?”
“不然呢?”前几次许乐偶尔会跟着回去,再打车回家,但他嫌太折腾了,根本没必要。
“我喝醉了。”关郁强调,“你就这样放心把我交到别人手里?他要是把我拉去荒郊野岭抢我钱再把我埋了呢?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抢劫杀人,对我做什么也是有可能的。”
许乐沉默了一阵,前排的出租车司机则露出了惊悚的表情,回头打量起自己的帅气乘客。
随后,听筒里传来许乐无力的咆哮。
“那大哥你能不喝这么多了吗!再不就跟陈凫断绝关系,您这一天担惊受怕的图啥呢!”
“有道理。”关郁把手机放得稍远了一些,“我应该好好考虑你的建议。”
关家人不多,关郁父母间的关系诡异而紧张,以至于他很少回家。但前些日子他频繁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催他回家看看,正好今天就给落实了。他习惯先打招呼,挂断与许乐的电话后又打给了母亲,对方显然很愉快。
“你这就回来啦?我让张姨去买菜再把阿烈叫回来,今天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自从你回来人还没齐过呢!”
在关郁的印象里,关母很少这么开心,看来这次回家还很值。
由于是周末,关郁的父亲关复鸿也在家休息。关郁被张姨迎进家门,走到大厅和父亲打了声招呼。
这不是他回国后父子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因此更随意些,关复鸿笑了笑:“看见家里变了吗?你妈前几天弄的。”
关郁往四周一看,上一次回来家里还是现代简约风,现在就成了华丽的古典欧式风格。
关母热衷给房屋装修,哪怕现阶段弄得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看着不顺眼,总是要换。装修工人聚在一起加班加点,搞一个欧式客厅出来也不算困难,换上枝形吊灯,贴个豪华壁纸,门窗改成圆弧形再用石膏线勾边,搬进些一看就是土豪才愿意买的家具,搞个壁炉出来,就算折腾完了。
对这个风格……关郁保留意见,估计着这次用不了三个月就要换。
楼梯上,穿着旗袍的关母施施然走下,见面先给儿子一个拥抱。关母保养得很好——阔太太的共同点,就连身材都没有走样。
“二宝。”
以前关母叫关郁小郁,遭到了关郁的强烈抵抗,说是嫌娘里娘气的,不让叫,后来就改口了。关母拉着关郁坐下,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似的,嘴就没停下过。
不久后关郁的大哥也回来了。关烈,今年三十一,继承了父亲出色的经商头脑和“沉稳性格”,目前是关氏集团的CEO,刚因为工作过于繁忙而和女友分手。
兄弟二人见面还没说别的,只听关郁问:“哥,我嫂子没和你一起来?”
关烈瞥了他一眼,“等你找到女朋友的时候我就能结婚了。”
关郁脸色都要变了,他这大哥何苦这样想不开,宁愿一辈子都不结婚。
关郁的性向是家里人心知肚明的,但众人对此的态度各不相同。关父和关烈都暂且不管,任他折腾,但心中坚信他只能和女性结婚,别无第二条路。至于关母,不用想,只要关父的态度是什么,她就和他相反就是了。
饭前闲聊时间,关母拿出手机给关郁看,“这些都是最近我看着不错的演员、还有朋友介绍的男孩子,你看上哪个了,妈给你要联系方式。”
关郁:“……妈。”
“这个呢?”关母见关郁没什么兴趣,连划了几下,翻出了个年轻人的照片,“我装修认识的设计师助理,就是年纪小点,今年刚大学毕业,不过我还是能接受的。”
关郁看了一眼,男孩儿身材单薄,短发,脑后却留了一根细长的辫子,看穿着打扮虽然很时尚,但长相和陈凫比简直差远了。
“我没兴趣。”关郁沉声道:“妈,您能大发慈悲别让我进入相亲市场吗?”
“你倒是想进!”
关母目光沉痛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为了工作根本不知道女朋友是什么,一个喜欢同性还从没带回来过,仿佛连恋爱都不曾谈。
她哀怨地叹了口气,“本来以为生两个儿子能保险一些,现在看,算了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关郁默不作声,关烈和关复鸿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一人捧着个平板工作。总体上来说,家庭聚餐还算是和谐,关郁虽然很快就吃饱了,还是在饭桌上陪着关母。
“这个不错。”关复鸿用公筷夹了个虾球放进关母面前的碟子。
关母看了他一眼,露出温和的笑意,“谢谢。”她夹起虾球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对这种情景,关家两个孩子司空见惯,仍旧谈自己的。
相比之下,还是关烈更关心弟弟的公司,问他筹备得如何。
“很顺利。”
关郁回国本就是打算干一番事业,至少外在表现是如此。关烈点点头,“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就开口,你已经回家了。”
关郁:“好的。”
饭后是母子谈心时间,关郁进卧室收拾东西,关母站在一边,“要不要张姨进来帮忙?”
关郁:“不用了,拿几块表。”
关母:“坠子戴了吗?”
关郁:“除了洗澡没摘下过。”
关母放心了,“那就好,你小时候总是生病,大了也要注意。”当时关母为了小儿子操碎了心,在菩萨前发愿,若关郁平安一生,自己愿减寿十年。拿了块玉去找大师开光,亲手系在关郁脖子上才安心。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关母笑说:“你杨阿姨家的孩子也和你一样。”
“她就很愁,我劝她别操心,她也不肯。这样,我找个机会让你和她儿子见面,不告诉她,你们多接触接触。”
“……”关郁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以后杨姨还肯陪你玩麻将吗?”
关母表情僵硬了一瞬,像是听到了什么关于世界末日的预言一样,摇了摇头,“算了,我再看看别人吧。”
关郁笑了声。
关母又说:“如果我找到合适的,你答应妈妈去看看好不好?”
通过她的目光,关郁就能看出她现在心情恐怕很糟糕,于是他点了点头。
晚饭关郁没在家吃,回到公寓里,看见陈凫正蹲在电脑椅上,一边捧着锅泡面,一边聚精会神盯着显示器。
关郁:“???”
他家里什么时候有这种全是添加剂的方便食品了?
因为过于投入,没听到人回来,陈凫看见关郁出现在门口,当场愣住。
“我、郁、郁哥……”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急于销毁证据,陈凫把一旁的锅盖盖上,随后老老实实端坐在了椅子上,“你回来啦?你吃饭了吗?”
“没有。”
关郁有些失望,陈凫竟然没做好饭等自己回来,太不自觉了。
“穿上衣服,出去吃。”关郁转身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