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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折腾青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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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陈可轻的朋友们性子都相对比较开朗,温顺里带点皮。刚许完愿,秦妙和可可就带头将沾了点蛋糕抹到了陈可轻脸上。
陈可轻往边上躲,正好挨到林闻语。
她鼻子上,眉毛上,还有下巴都是白白的奶油,活像个老爷爸。林闻语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说了声:“别动。”
陈可轻眨了着眼睛,不是听话,她就是觉得林闻语的手似有魔力似让她连心跳都停了停。
“这个好腻的,擦一擦。”林闻语也没问要不要帮忙擦掉,她就只是觉得奶油弄在脸上挺不好受的。
她伸手从桌边抽了纸巾,一下子一下地帮陈可轻把堆成团的奶油清理掉。
“好了。”
林闻语松开手。然后就看到陈可轻冲她咧嘴,露出一排小白牙:“谢谢。”
陈可轻说谢谢的时候也没闲着,伸手就将指尖的奶油点在了林闻语的鼻尖上:“就只有你没有给我送礼物。”
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了。
林闻语原本还正而八经地照顾着陈可轻的脸面,又是帮她打掩护躲奶油,又是帮她擦脸什么的。
现在见陈可轻不仅没有感动的意思,还往她鼻子上沾奶油。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她也抬起手指点就往陈可轻鼻子上抹。两个都顶着个白鼻子,你瞪我我瞪你。
彼此抿唇笑着都不肯示弱,睁大眼睛盯着对方,用眼神传递着都懂的信号:谁先眨眼谁就输。
说不上来究竟是谁先眨的眼睛,总之,林闻语眼皮轻轻跳动的时候,她总觉得,同一时间陈可轻的眼皮也动了。
原本圆睁着的眼圈就这样慢慢往回缩,缩成一个柔和镜像世界。
她的眼睛是她,她的眼中也是她。
心脏有那么一下好像没有跳动,陈可轻想起来有个说法,两个人对视8秒能够做到不闪避,通常代表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能有什么关系呢。
陈可轻先输的,她眼睛忽然就变得闪烁有些慌乱,脑袋也低了下去:“反正你没有送我礼物,我记着了。”
还记。
林闻语摸了下她的脑顶:“行吧,算我欠你的。有想要的东西吗?”
“我想好了告诉你。”陈可轻拿过边上的纸巾,递给林闻语。
意思很明显了。就是给你纸巾,你擦擦自个那张小花脸叭。
然而林闻语根本没有要配合的意思,伸手就将纸巾糊在了她脸上,帮她把鼻尖上的奶油擦得干干净净。
还专门拿手刮了下:“生日快乐。”
刚才大家围在一起说,觉得太没有诚意了。单独听到这么一句,陈可轻喉咙哽了下。
整体来说,这个生日虽然准备得很仓促,和陈可轻以前的大型PA完全不同,但心情还是同样愉悦的。
大家疯完了后都有一起动手收拾,只留下墙上的装饰,还有地板没拖。
“太晚啦,让白正先送我们回去,剩下的就麻烦今天的小寿星啦。”秦妙中途接了两次家里催回家的电话,不得不先提出离开的请求:“或者你愿意的话,可以留到明天,我过来帮你。”
“算啦,哪里敢让你干活。”陈可轻将她们推出门外:“路上注意安全。”
李善郁早就在点蜡烛前就因为有事情提前离开了,说晚点会回来接林闻语。
闹腾腾的客厅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干了一晚上的活,你坐下休息会吧,剩下的我自己搞定就行。”送走了朋友,陈可轻显然也没法停下来。
地板还是脏,厨房的碗碟还没有完全归位。
她爱上做料理后,特别忠情于整理厨具,反正每样东西都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还要专门用干净的布擦干水渍再放回原处。
喜欢厨房的原因之一就是喜欢这种锁碎的仪式感。
林闻语看着她认真摆盘子的样子,虽然很优雅,但仍旧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过家家的小孩。
“你负责厨房,我负责拖客厅的地板。”林闻语自我分工后,也没管陈可轻的反对,径自找了拖把动手收拾客厅的地板。
陈可轻现下住的是四室一厅的房子,房间门基本都关着。其中一扇离客厅最远,正好在走廊的尽头,林闻语拖到这里便往回折。
就在折返往回拖了不到两米地左右的时间里,门咔嗒一声开了。
林闻语惊得头皮一麻。
她原以为屋里只有她和陈可轻两个人的,听见声音的那一瞬间,想到都是各种入室抢劫盗窃类的字眼。
好在整个屋子里的灯光设计不错,林闻语在扬起拖把揍人前先看清了对方的脸。
“陈妈妈,您在家啊?”林闻语傻傻地愣在原地。盯着站在她面前的陈妈妈。
陈妈妈瘦了不少,原本乌黑整刘的头发此时披散在脑后,其中还有好几缕垂落下来半遮着眼睛。
和电视里看过的疯女人有几分相似。
从李善郁那里,林闻或多或少地了解到陈可轻妈妈状态一直不大好。
听说是去年从台回来后,过了两个月左右就和陈时有分居了。
母女俩从原本的别墅里搬出来,住在陈时有给她们准备的这套房子里。
李善郁的意思,原本这套房子打算过到陈诚名下的。后边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改了主意,让陈可轻母女住了套房。
陈诚母子则堂而皇之地搬到了陈可轻原来住的别墅里。
关系好似也变得很僵。
今天是陈可轻的生日,陈时有不仅没有出现,似乎也没什么表示。
不过林闻语在没有看到陈可轻妈妈的时候,也觉得奇怪。现在发现陈妈妈就在家里,她感觉更奇怪了。
陈妈妈现在的形象气质相比起去年,简直是天差地别。
要是在街上看见,应该会认不出来吧,只会觉得像个很可怜的女人。
看她迷糊的样子,似乎是刚睡醒,还有些头痛的模样,一直扶脑袋。
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个人,陈可轻妈妈反应并不明显,只是趿着拖鞋一步步地往前挪。
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里满是迷茫:“可轻,你在家吗?”
听见声音,陈可轻很快就跑过来:“妈,我在家呢,你醒了啊,吃点东西吧,我做了可乐鸡翅。”
将妈妈扶到沙发上坐下,陈可轻跑过来将林闻语手里拖把收起来。
“卫生我来搞,你在房间里等我一会。”
林闻语二话不说就被塞进了一边的卧室。
卧室空间不大,但整体风格很暖,显得很是温馨。风格一看就属于陈可轻。
粉粉的床单、可爱的抱枕,还有化妆柜上各种小物品都是满满的少女色。
林闻语拉过椅子坐,竖着耳朵去听门外的声音。大概是隔音好的原因,除了房音里咔嗒咔嗒的钟表走针声,她什么也没有听见。
等了好一会,陈可轻还没回来,林闻语闲得有些慌,只好拿出手机,打算继续把今天没填完的词再补补。
抬手时候胳膊正好碰到桌抽边的键盘。
电脑屏幕一下子亮了起来,上边是一只巨大的皮卡丘,正努力地飞蹦着,似要扑出来的动作。
就陈可轻喜欢的东西,似乎都偏可爱。
林闻语笑着拿手机对着屏幕拍了个照,拍完低头一看就注意到了电脑下边有个播放器,主题栏还在滚动播放着歌名。
《远近》
是一道林闻语熟得不能再熟的歌——这是她写的第一首歌,离现在有些年头了,在她出过的专辑里也属于那种没什么热度,很冷门的歌。
这种感觉很奇怪。
林闻语一想到,原来陈可轻有听她的歌,心里便产生了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她从西藏回台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反复看陈可轻以前演的电视剧。
剧情总是记不大清楚,因为陈可轻扮的是小主角,通常和剧情没多大关系。
不过她在里边的样子真很乖巧,又很讨喜。
光是看着就会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关键是这个女孩子真的存在。
耳边响起了敲门声。
林闻语将手机收起来。
“是不是吓到你了?”陈可轻有些抱歉:“我妈情绪一直不大好,就懒得理人,和以前有些不一样。”
不是有些不一样,是很大的不一样。
但还不至于吓到。
“我没事。”
“你呢?会觉得可怕吗?”林闻语想起来之前在台的时候,陈可轻是个动不动就钻进妈妈怀抱里撒娇的小姑娘。
在酒店的时候,陈妈妈甚至还会帮她准备换洗的衣物和挑选内裤的花纹。
似乎在转眼间就反了过来。
“她作息不是很规律,整天都呆在自己房间里,失眠很严重,下午的时候吃了药才睡着。”陈可轻坐在林闻语面前,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
以前的时候,她经常带朋友回来,每次妈妈都会亲手做很多好菜和特色的糕点让她和朋友们享用。
现在妈妈连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都变得毫不在乎。
令她感到最尴尬的是,难得再见到林闻语,却不得不应付这种糟糕的现状。
摔碗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陈可轻叹了口气,再次和林闻语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林闻语抓住她的手腕,皱起眉头,有些担忧:“不要紧吗?”
林闻语其实没有陈可轻想像中那么厉害,至少她并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只是看到陈可轻在面对这种类似于暴行的声响时,习以为常地反应,让她意识到,这种事情大概是经常都在发生。
“不要紧的,妈妈就是情绪失控容易发脾气,最多也是摔摔碗盘,哭一会就好了。”
林闻语没有跟着出去。她想,陈可轻让她呆在这里,自然有她的理由。
或许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妈妈狼狈的样子,也有可能是害怕她被这种场面吓到。
总之,林闻语意识到,陈可轻在极力学着去处理自己的事情的同时学会照顾到别人。
对于妈妈生气摔东西的事情,陈可轻早见怪不怪,这一年多的相处,她也慢慢摸清楚了妈妈闹情绪的规律。
通常是难得好好睡一觉,每回睡醒的时候就忍不住地发脾气。
发脾气的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有时候是因为不懂为什么会被背叛,有时候则是反复地生气,问陈时有什么时候回来。
得知陈时有在外边还有一个家时,陈可轻妈妈亲没有提出离婚。
是陈时有主动提出分居的。
分居,不是离婚。因为财产分割涉及到公司股份分配问题,影响很大。
陈可轻确实也很意外。
爸爸早已提前预想好了各种应付东窗事发后的对策,甚至于提前就准备好了房子。
爸爸养女人的事情发生后,陈可轻的认知一次又一次地被颠覆。
她一直以为,爸爸妈妈再怎么不合,她至少也是他们永远的乖宝。
实际上,爸爸在提出分居的时候,首先就放弃了她和妈妈。
他的大概的意思是,如果非要二选一,那他选择放弃陈可轻母女。
陈时有的原话是:“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尽好一个作为父亲和丈夫的责任。对你们母女俩,也算是付出了心血的。”
正是这样,所以他觉得,往后要尽量弥补陈诚母子才是。就反正我在从前已经加倍对你们好过了,现在我后半生,要加倍对别人好。
陈可轻原本想着,父亲只不过是因为一时大意,导致人家怀了孕,心里过不去,又放不下责任,所以一直供养陈诚母子。
可是作为他的生身父亲,陈时对她说:“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爸爸现在离开你,和你嫁了人的状态也不一样。”
陈时有说:“爸爸打拼了这大半辈子,总得有个人来继续。我现在早一点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陈诚也好早一些继续我的事业。”
在那一刹那,陈可轻才了解到,自己的父亲原来也只是一个表面斯文内里败类的人。
起初时,陈可轻想着,至少还有母亲,生活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可时,当陈时有真正离开后,陈可轻才意识到一直被圈养在家里做职员太太的母亲有多不堪一击败。
爸爸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妈妈不肯离婚,她甚至还想着,陈时有迟早会回心转意的。
他们两做了这么多年的模范夫妻,感情不会有假,那个被养了这么多年的情妇,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插曲。
时间就这样在妈妈变态的执念里慢慢流逝。
起初时一切都照常,可是慢慢到后边,陈可轻就发现母亲开始变得越来越情绪化。
她晚上很难睡着,有时候两三天才睡一小会,也是要吃了药才能勉强睡得久些。
今天下午的时候就是吃了点药后睡的。
有时候她又不肯吃药,挺折腾人。陈可轻侍候妈妈吃过饭后,回到房间。
家里的事情她基本不敢和其它人说。
可是坐在林闻语面前,当手腕被林闻语握着的时候,她忽然就变得很脆弱,那些沉积在心口委屈一点点地往外倒。
“我妈差点拉着我一起死掉。”陈可轻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变得黯淡。
她盯着自己交叠放在被面上的手指:“我妈生日的那天,心情很好,让我打电话叫我爸一起来吃饭。”
陈时有虽然很渣,但也不是冷血无情的人。说实话,她对陈可轻母女的感情还是相对深厚的。
分居后也照样每个月给她们生活费,还给了陈可轻一笔钱,支持她开个店。
这样就是以后不演戏,谋生也自不是问题。
“我妈在饭菜里下了药。”陈可轻小声地说,有气无力,仿佛被人扼住了声息一般。
空气变得凝重。
林闻语眼皮跳了跳,她伸手拍了拍陈可轻的背:“没事的,都过去了。”
好在及时送医救了过来。
陈时有对于这件事情自然是很生气的,生气的同时干脆就以这个借口将陈可轻母女赶出了别墅,让她们住这套房子。
只是自那以后,陈妈妈脾气便越来越差,有专门请了好些心理咨询师甚至精神科的医生,效果都并不理想。
这种情况下,陈可轻自然是没办法跟组拍剧,只好回到学校一边上课,一边兼顾着照看妈妈。
好在妈妈除了情绪比较差,经常一个人闷着发脾气外,其它都还好,就是也变得不大愿意理人。
陈时有就是她的天,天塌了,她便像没了魂似的。至于外公外婆去世的消息,医生的健议是不要说。
打击可能会更大。毕竟为了陈时有,妈妈一直都在内陆,很少陪老人家。
只是这种生活到底要持续多久,陈可轻也不确实,不过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她坐在床边深吸口气,把一直在眼圈里打转的泪憋了回去,原地蹦了蹦,拉着林闻语的手晃了两下:
“别老说我了,也说说你吧,听表姐说,你在接受培训,准备当歌星,了不起啊。”
“什么歌星,八字都没一撇,连预选赛都还没有进。”在这种气氛下,林闻语仍旧被陈可轻一句话就惹笑。
“也不是,我听你的歌,觉得比那些大咖唱得好多了。”陈可轻很是认真地从边上扯过一个小本子,翻开递到林闻语面前:“大歌星,可以要个签名吗?我是的您的忠实乐迷。”
林闻语没接,只是伸手推开:“别闹。要这样,我也应该找你要个签名,你的剧我也都看了。”
“啊?你看我以前演的戏啊?”陈可轻确实有些意外:“也不是很好看吧?不像是你会喜欢的。”
“都说是经典之作,你自己还不认。”林闻语伸手弹了下陈可轻的脑壳。
“呀。”陈可轻捂着脑门哼了声,伸手打了一下林闻语:“那你那些歌迷对你的评价又怎么说,都说你是独一无二,特立独行的音乐人。”
“可是我现在要做个庸俗的流行音乐人了。”林闻语盘腿坐在床角,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吁了口气:“要出名,做大歌星,上大舞台。”
“真这么想?”
“对啊,先干一件大事,然后再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林闻语抿了唇。
语气坚定:“先折腾青春,再折腾年华,再蹉跎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