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壁咚你》卿非语

15、015章

　　我很确定我眼里的冷漠，绝对是不顾性命的。

　　肖默飞神色抖了一下，许是相信了我这一刻的话。双手插在口袋里，骂了句脏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肖爷爷也真是的，什么人都往家里收，养条狗都比她好。”

　　肖箴言眉色一正，站起身，厉喝：“肖默飞！”

　　“啊呷，不管了，什么破事。”肖默飞黑着一张脸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嘴角噙笑，至始至终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他。

　　嗯，这一刻，我在任何人眼里都是不正常的。

　　谁规定从精神病院走出来的人就要正常了？你们都给了我这样的权利，我不好好利用怎么行。

　　肖箴言看了我一眼，随即弯腰抱起蓝易。

　　这时一个女人从大厅内走了过来，看见院内的情况傻了眼，喊了声：“大哥？”

　　肖箴言看了肖笑一眼，“你自己坐，我带蓝易去一下医院。”

　　肖笑捂了嘴，视线从我身上一扫而过，立马掉头追她的大哥去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白雨抬起苍白的脸看我，“满子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我目光在她苍白的小脸上停顿了一下，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白雨，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不要让任何人欺负了去，就算是路子辰也不行，更何况还是一个旁人。”

　　白雨摇着头，过来抬手擦我的眼泪，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满子姐，你别吓我，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我怎么就被肖箴言那混蛋给骗了呢，我不该抛下你的。”

　　路子辰见不得他的宝贝哭，一把搂过去，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我按了按白雨的小脑袋，“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过一会就好了。你们先过去吧，别因为我跟肖家闹的不愉快。”

　　后面这句话自然是跟路子辰说的。路家跟肖家十几年的生意往来，交情自是不用说，我也不会笨到用路子辰的那点关系来救我自己。

　　路子辰和我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揽着白雨往外走。白雨那丫头缺心眼，死拼命拽着我。

　　我叹了口气：“白雨，你先跟子辰出去吧，让我待一会，我现在情绪不稳，刚才的事情不是我刻意去做的，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你也想试试被我甩出去的滋味么？”

　　我这话一说，两人都愣住了。

　　白雨呆了呆，眸色中满是疑惑：“满子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我看向路子辰：“能帮我打个电话给许文么？”

　　路子辰脸色白了白，却是点头：“可以。”

　　“看来这次家宴真的要被我搞砸了，如果方便的话，十分钟之后能带我去见一下许文。我在大门口等你们。你们先进去打声招呼。”

　　我话说的比较委婉，白雨那笨丫头不明白，路子辰应该会明白。

　　我转身从后门离开。他们从前面走一下，跟肖振华打声招呼，恐怕经过刚才那么一闹，肖振华也没那个心思照顾路子辰他们了。

　　坐上路子辰的车后，他拨通了电话，我接了过来，许文那略带斯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我咧嘴一下：“许医生啊。”

　　我拖长了尾音，让人听上去有点调戏的味道。

　　白雨立马从前座往后看，似乎想从我脸上瞅出点什么猫腻来。

　　难为她了，我现在除了比死人还要白的脸，应该没有任何情绪。

　　许文先是一愣，“顾小姐？”

　　我低叹了一声，语气惋惜：“姑奶奶不做小姐很多年了，能换个名词不？也别叫美女，俗。”

　　闭着眼睛也能想象的出许文那张磕了苍蝇的表情，我也不拿他开玩笑了，声音沙哑道：“我能去找你不？”

　　那边停顿了会，问：“严重了？”

　　我一阵傻笑，抚着额头，闷声：“拖您老的福啊，我说你给我开的药不会加了剂量的吧？越吃越严重？！”
　　房间内很黑，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莫名的感到一阵恐慌，努力睁大眼睛，又像是能看到点什么。

　　脚步像被牵引，跨出第一步，第二步就容易了许多。一束光突然射进我眼睛，我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控制不住的。该死的，我根本不想哭，压根没有任何让我哭的事情，为什么要一直流泪的呢？

　　哭能解决什么事情？哭就能让我三年的时间回流么？

　　心中另外一个声音冷酷而清晰的问：“就算回去了，又怎么样？你，想做什么？”

　　答案是空白的。

　　这一刻，我十根手指开始滚烫，冰冷，直到痛入骨髓。

　　我才发现，满手鲜血。

　　啊的惊叫了出来，扔掉手中的水果刀，眼睛一扫，看见一张死人脸，那是一张英俊的男人的脸，或许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陌生人杀了，临死之前都死死瞪着对方。

　　而那个对方，正好是——我！

　　我瞬间从混沌中醒来，唰的一下，阳光格外刺眼。我伸手挡住，慢慢放下手，冷着一张脸看着眼前优雅而略带锋芒的男人，“我是让你给我开药的，不是让你无耻的给我催眠。”

　　许文在我面前坐了下来，拿了茶具过来，给我倒了一杯清茶，递到我手中，就着缭绕的雾气，男人的眼睛波澜不惊，暗沉的黑眸，似乎永远也读不懂里面的内容。

　　我承认在那三年中，我甚至是有点惧怕看见这个男人的。

　　而人在极度恐惧之后，会采用另类的自我保护，比如像我这样的，跟害怕的人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

　　他似乎习以为常，见惯不惯，从不拆穿我背后的意图。

　　这却也让我更加的对他敬而远之。如若不到这种地步，我是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见他的。

　　许文一开口便直接切入主题：“你的情况比我想的要恶化的快，看来同意让你出院是我失策了。”

　　一下子，我乐了。仰躺了下来，端着茶杯，拿到鼻尖开始给自己做天然的汗蒸面膜，笑：“你的意思是说，肖家把我送那还送对了？”

　　脑袋一歪，我看着他：“许医生，我一直挺好奇一件事情的，做你们这一行，是不是对生死都不怎么在意了？”

　　他随意的坐在阳光底下，姿态慵懒，言语闲散，似乎对我的这个问题有些好笑：“你是不是理解错我的职业了？我是心理医生，精神科主任，不是法医。”

　　我点头：“嗯，那看来是我理解错了，我看你对我没什么愧疚感，还以为你平时杀人杀多了呢。”

　　说完没有看他，低头喝了一口茶。

　　许文沉默了会，双手绞着，往前倾了倾身子，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陡然一抬眼，便看见那双如霜寒雪的眸子，他沉冷的开口：“狂躁型患者，攻击性比较明显，最先开始的就是言语攻击，顾晓满，你已经几天没睡了？”

　　我紧紧咬着下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好意思，我睡的很好，今天早上要不是有人叫我，我还起不来呢。”

　　许文也冷了眼，双手撑在我椅子两侧，低了头，一双眼睛像是一把冷厉的剑，直刺我的心脏：“要我说几次你才肯听？别把我的药换成安眠药！”

　　双手不经意的开始用力，控制不住的捏紧，“恕我孤陋寡闻，是不是所有的心理医生都像你一样威胁自己的患者？！”唇角挂着冰冷的嘲讽，眼角的泪水却是再次控制不住的滚落。

　　他凝望我许久，低低叹了声，直起身子，往桌案后走去：“我给你重新开点药，但是不要过分依赖，我还是希望你有时间出来，找你信任的人聊聊天。”

　　我把茶杯放在茶几上。起身走到玻璃窗前，看着临市密密麻麻的建筑城楼，“那么你呢，可以跟你聊聊么？”

　　“关于，你、肖箴言还有蓝易，联合起来密谋的杀人案？我的心结在这里，你是医生，治病不是应该从源头开始么？”

　　我转过身，看着他低着头，手中捏着钢笔没有落笔。

　　于是我笑的更开心了：“要不要重新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许文抬头，放下钢笔，双手交叉叠放，一双眼睛清冷异常：“有必要给你再做个测试。”

　　我歪了头，并不在意，“也是，说不定我又患上了被害妄想症。”我走到他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子，身子前倾，看着这双眼睛，“生病的人是你们，不是我！说真的，跟你们生活同样的世界，我都觉得脏！”

　　他眸色暗了暗，刚想说什么。

　　有人从外面开了门。

　　女助理顿时懵了一下，指着身边的两人，手足无措的想跟许文解释，许文抬了抬手，“先出去。”

　　我没注意到自己跟许文之间的距离，反倒是肖箴言和蓝易两个人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让我想笑。

　　我挑了挑眉，看向近在咫尺的许文，他细细的呼吸滑过我脸上的绒毛，痒痒的。

　　压低了声，在他耳边说：“忘了跟你说，我还有梦游症。”

　　看着他猛地握紧的双手，我勾唇笑了笑，站起身，“看来，接下来的病人很重要啊，我就先行告退了。钱你跟他一起算吧。”

　　我没有看肖箴言一眼，走过蓝易身边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抬头露出一个温暖的笑来：“怎么样？孩子没事吧？现在能站在这，应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对不起啊，你也知道，我刚出来，精神状态恍恍惚惚的，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的态度了，你说你怀孕就怀孕，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么？非得过来得瑟一下。”

　　肖箴言眉头一皱。

　　蓝易现在看着我的目光似乎有点畏惧，却强忍着，咬着下唇没说话。

　　身后传来许文不愠不怒的声音，好似春风拂过湖水涟漪：“是啊，毕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而且肖箴言跟她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这样做，不是很有礼数。”

　　许文话音刚落，屋内一阵静默。

　　我回头看了看他，勾了唇，意味深长的笑了。对他甩了个飞吻：“还是许医生善解人意啊，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要是也有个什么心理疾病的话，好好治治，别和我一样，去那种地方呆个几年就惨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肖箴言一眼。

　　但是我知道，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身上。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肖箴言，世界上不会有不透风的墙。你有再多的钱，买再多的眼线，再多的证据，总有漏掉的一条。

　　从许文的办公室出来，到了楼下大厅，白雨和路子辰刚好从外面进来，看见我出来了，白雨跑过来，搂过我的手臂：“怎么样怎么样？那医生怎么说？满子姐，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不要瞒着我好不好？”

　　我看了路子辰一眼。

　　路子辰抿了抿唇，“我不敢保证会不会跟沈飒说，再说，你要真有事，我就算不跟他说，他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走吧，先回去再说。”

　　白雨抬头问：“回哪去？还是回沈大少的别墅么？”

　　我脚步一停，“不，回肖家。”

　　肖家还有大戏没上场呢，干嘛要回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肖家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从地下停车场上来，路子辰说：“我好像看见肖箴言的车了。他怎么也过来了？”

　　白雨立马趴在窗户上四处找：“哪里哪里？他不会跟踪我们吧？”

　　我整个人几乎仰躺在后座，看着窗外，冷嗤：“需要跟踪么？许文就是他给我找的主治医生，说来还要感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