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主小时候》北风吹鹅

51、和尚

　　院子里面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慕云殊手中雕花灯笼里微微晃动的火焰，成了院子中惟一的光点。

　　昏黄的灯光散发着光晕，在夜色中更显朦胧。

　　慕云殊走到房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食指微曲，在门上轻轻扣了几下：“阿挽？”

　　屋中没有一点声响。

　　“阿挽？”慕云殊提高声音又唤了一声。

　　仍是没有回应。

　　慕云殊忽然想到了什么，将饭盒往旁边一放，伸手去推门。

　　门竟然没有关。

　　屋子的一角传来轻微的响动，慕云殊循着声音小心的朝那边去。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窝在床脚。

　　慕云殊将灯笼往前送了送，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那团东西——

　　陆挽双手抱膝缩在床脚，头深埋在双膝之中。

　　慕云殊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挽，看起来如此的无助，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敏感又多疑，只能隐藏在黑暗中悄悄的舔舐着伤口。

　　慕云殊见状心疼的厉害，放柔了声音：“阿挽，起来吃点饭吧。”

　　抱成团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

　　“阿挽？”慕云殊将灯笼放在地上，屈膝蹲了下来，“吃点饭好不好，你这样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的。”

　　许久，陆挽才慢慢将头抬起，露出脸来，面上泪痕尤未干，双眼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满是迷茫，硕大的眼睛显得有些空洞。

　　她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细微的声音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在乎、所坚持的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除了你没有人会在乎会记得，你会怎么办？”

　　她说完也不等慕云殊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就像你在茫茫大海中航船，你尽力朝着那灯塔行驶，不管前面有多大的风、多大的浪，你都无所畏惧，因为你知道有一座灯塔始终在在那里等着你。”

　　“可是忽然有一天，你发现那座灯塔抛弃了你，它的灯不在为你而亮，你失去了方向，孤身在大海中漂泊，到达不了灯塔也上不了岸。”

　　“为什么一定要寄希望于那座灯塔呢？大海那么大，为什么一定要朝着一个方向行驶呢？”

　　慕云殊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搔在心上，让人忍不住为之一动，“也许换个方向，你说不定会遇上另外一个灯塔，亦或者遇上了另一个航行者，与人结伴而行难道不好吗？”

　　陆挽愣愣的看着他,慕云殊却止住了话题，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吃点东西也许会让你好一些。”他将放在门口的饭盒拿进来，又将屋里的灯点燃，房间里总算是亮了起来。

　　陆挽呆呆的坐在桌子前，看着慕云殊将饭菜一一取出来摆在桌子上。

　　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

　　陆挽垂下眼睫，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纵然实在是没有胃口，陆挽还是应付着吃了几口。

　　吃完饭，慕云殊仍不肯离开，说是要看着她睡着才放心，陆挽无法只得乖乖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等了约么半个时辰，陆挽的呼吸愈发的绵长。慕云殊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替她掖掖被角，目光划过她平和的脸，强忍住想要吻她的冲动，转身离开。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轻轻道：“你就不问问原因吗？”

　　慕云殊站定，回过头看向床上的人。陆挽没有看他，双眼盯着床顶，又重复了一遍：“你不问问原因吗？”

　　慕云殊沉默了一会而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一定要强行挖开那个秘密，势必会伤害到一些人。我不会问你为什么。我愿意等，直达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陆挽扯了扯嘴角，却没有笑出来。

　　从那一日起，陆挽就变得不这么喜欢出门了，如果可以她可以连续一个月都不踏出府门半步，整日待在府内养花种草，研读医书。

　　为此，慕云殊还专门在府中为她专门开辟出一块种植草药的地方。

　　对于陆挽的改变，他微微有些有些忧心，可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那次见过大师之后，他又到过福兴寺几次，每次都会解一支签，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他仍不放弃。

　　这日，慕云殊休沐。照例，他今日会在一次前往福兴寺烧香，看陆挽整日闷在府中，就顺便也把她带了出来。

　　到大殿里烧完香，慕云殊又摇了只签，仍是下下签。

　　他盯着那只签看了许久，还是拿到了解签处。

　　解签处的和尚又换了人。

　　那和尚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脸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慈悲。一双黑黢黢的眸子，没有半分神采，像是一个黑洞，想要将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吸进去。

　　慕云殊还未走到近前，那和尚就“看”向了他，微微一笑：“施主别来无恙。”

　　慕云殊一愣，他见过自己？

　　又看了一眼那和尚，隐隐觉得有些面善，可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也未想起自己是否见过这么一号人。

　　慕云殊不动声色的走到那和尚的案桌前坐下，将手中的签文看也不看放在一旁，叹息一声：“施主何必如此执着，水中月镜中花都是虚妄，南柯一梦再美再好也都是会醒的，而后不过各归其位，尘归尘土归土罢了。”

　　慕云殊眉眼深沉，“大师又怎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和尚微微一笑道：“这个施主心中不是早已经有答案了吗！”

　　又极轻的说了一句：“向天偷来的东西，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回去的。”

　　慕云殊看着他那黯淡无光的眸子，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小殊。”有人在身后叫他。

　　慕云殊转过头，就见陆挽整个身子沐浴在炫目的太阳光之下，明亮的光线为陆挽周身镀上了一圈金边，熠熠生辉，仿若神妃仙子，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不似红尘中人。

　　恍惚中，慕云殊看到陆挽陆挽的身子逐渐透明，一点一点的消散在天光之中。

　　“阿挽！”慕云殊惊惧的大声叫道。

　　疾步走过去，伸手去捞那些光点。直到指尖触及温热，这才惊醒过来。

　　“小殊，你怎么了？”陆挽见他神色焦急，关切道。

　　慕云殊一愣，半晌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没什么。”

　　原来刚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他心道。可是这并不能减少他心中的惧怕与忐忑，因为他清楚的意识到陆挽可能真的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不想让陆挽和那个瞎和尚接触，拉着她就要走，没曾想那瞎和尚却是主动叫住了她：“这位女施主，时间差不多了，还请施主早些准备。”

　　陆挽闻言错愕万分，也许别人听了这话会觉得摸不着头脑，可是鲁瓦你却是十分的听清楚。

　　细细打量了那和尚的样貌，许久陆挽才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走过去低声对那个和尚道：“您可是慧觉大师？”

　　慧觉笑着点了点头。

　　陆挽按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那您的眼睛这么成了这副模样？”

　　她记得慧觉的上一世并非眼盲。

　　慧觉对此并没有什么忌讳，面色平淡道：“逆天改命，定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目光平和的“看”这陆挽道：“好在施主目前安全无虞，乃是大幸。”

　　陆挽这才想起来，当年慧觉大师曾跟她说过，如果施法失败的话，她也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那您可知具体是何时？”陆挽岸继续问。

　　慧觉摇了摇头：“一切皆有天定。”

　　陆挽见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得作罢。

　　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平时觉得无比漫长的路程一晃神就走完了。

　　之后的日子里陆挽一扫之前的沉郁，开始帮张罗府中的各种事情。府中该修葺的修葺，该整治的整治，又给府中添了一些丫鬟婆子小厮，分派到各处，各司其职。

　　一切都井井有条，哪怕她忽然消失了，府中依然能照常运行下去。

　　除此之外，陆挽还托慕云殊跟郭嘉商量一下让陆远回来住一段时间。

　　慕云殊冷眼瞧着她忙里忙外，心中酸涩异常。

　　默不作声的回到书房，一个模样平常的黑衣年轻男人已经候在那里，见他进来，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称了一声：“主子。”

　　慕云殊漫不经心地走到书桌后面坐下，随手从桌子上摞的高高的书里面抽出一本，翻开看了起来，“都找来了？”

　　黑衣男人道：“只要里面有相关记载的书都收罗了过来，只是有几个兄弟去得远，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嗯，”慕云殊将手中的放在一边，又抽出一本翻看起来，“你派几个轻功好的去接应，人可以暂时不用回来，把书带回来就好了。”

　　黑衣人应“是”，虽然心中奇怪主子为什么让他搜罗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可是作为暗卫的生存法则让他明白不该问的不要问，只要绝对服从命令就好了。

　　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房间里，就像他来时一样，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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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慕云殊：今天又是患得患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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