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在 钗头凤 后悼唐婉的十首诗》柳宝丁

1、第 1 章

　　陆游在钗头凤后悼唐婉的十首诗
　　1155年31岁的陆游在沈园遇到唐婉，两人无语凝噎。别后，陆游怅然许久，在墙壁上题下那首著名的《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yì）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唐婉后来读到，也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不久，唐婉带着无尽的伤感，怏怏而卒。这就是那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

　　自此以后，陆游对唐婉的怀念从没有间断过，触景生情、睹物生情、遇事感怀，沈园和唐婉是他永远思念感伤的灵感。于是那感人肺腑的《钗头凤》后，诗人又在他漫长的余生中留下了大量悼念唐婉的诗作，这里我们找出他十首凄婉悼作，以窥陆放翁恋情思路的历程。

　　陆游活着时候，他的身边一直收藏着唐婉两件心爱之物。一件是唐婉送给陆游的一只家传凤钗，是她姑娘时的定情信物。另一件，也是唐婉婚后给爱婿缝制的一件定情物菊枕。
　　陆游六十三岁的时候，偶然又看到有人送来菊花缝制的枕囊，触物伤怀，写下了两首“菊枕诗”，题曰：余年二十时，尝做<菊枕>诗，颇传于人，今秋偶复采菊缝枕囊，凄然有感 ：
　　其一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其二 ：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一席菊枕“唤回四十三年梦”，“ 只有清香似旧时”。这就是无尽的思念。

　　1192年（绍熙三年）陆游六十八岁，再游沈园，园已三易其主，《钗头凤》却刻在石上。睹词思人，陆游不能自己，题记：“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四年前尝题小阕壁间，偶复一到而园已易主，刻小阕于石，读之怅然”写一诗云：
　　“枫叶出丹槲（hú）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林亭旧感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炷香。”
　　“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明明是说题《钗头凤》，述懊悔一事。

　　宋宁宗庆元五年（1199年），与唐婉相遇四十四年后，已七十五岁的诗人居镜湖三山，每入城，必登寺眺望追念唐琬，又作《 沈园》诗二首：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古人概称这《沈园》绝句才更是诗人放翁的断肠之作。那一癍“惊鸿照影”，正是陆游身边逝去的唐婉。那“泫然”“ 遗踪”正是陆游追寻唐婉的心迹。

　　1201年，他七十七岁时作《禹寺》：
　　“暮春之初光景奇，湖平山远最宜诗。尚余一恨无人会，不见蝉声满寺时。”
　　不久之后，他又写道：
　　“禹寺荒残钟鼓在，我来又见物华新。绍兴年上曾题壁，观者多疑是古人。”
　　“绍兴年上曾题壁”，到禹寺又想起当年题《钗头凤》一事，“尚余一恨无人会”，不能与爱人同游，张煌惆怅。

　　1205年隆冬（开禧元年），八十一岁的陆游梦沈园，梦醒之后，又写下《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一诗：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陆游苍颜白发，行将就木，梦游沈园，玉骨成土，墨痕犹在。对唐婉的一片痴心，化作诗文。他这一辈子，几乎是在对唐婉从未停止的怀念中度过的。

　　陆游八十二岁时候怀念那壁题词，悼念唐婉的七言绝句：
　　“城南亭榭锁闲坊，孤鹤归来只自伤，尘渍苔侵数行墨，尔来谁为拂颓墙。”
　　“尘渍苔侵数行墨，尔来谁为拂颓墙。”题在壁上的《钗头凤》已被尘埃苔藓掩盖，但愿你来拂去尘埃，再看我的心意。

　　嘉定元年，直到陆游去世的前一年（1208年），陆放翁还写了《春游》诗。念念不忘唐婉。诗中这样表白 ：
　　“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这年冬天，陆游就去世了。
　　放翁已不能再游沈园了，但是梦中还念念不忘沈园给他的美好回忆。“即使花团似锦，我也不是当年的陆放翁了，明知美人早已逝去，还做这苦涩的梦干什么，快点吧，我要追随我的美人去了。”

　　又后记：
　　近又读了一些资料，修改了文中的部分词句和差错。再录陆游的两段文字。以此解读陆游不幸婚姻的原因。
　　在《夏夜舟中，闻水鸟声甚哀，曰姑恶，感而作诗》中用拟人的手法，写一个小媳妇遭恶婆待遇的情景：“女生藏深闺，未省窥墙藩。移所天，父母为它们。妾身虽甚愚，亦知君姑尊。下床头鸡鸣，梳髻著襦裙。堂上奉洒扫，厨中具盘飨。青青摘葵苋，恨不美熊蹯。姑色少不怡，衣袂湿泪痕。所冀妾生男，庶几姑弄孙。此志竟蹉跎，薄命来谗言。放弃不敢怒。所悲姑无恩。古路傍陂泽，微雨鬼火昏。君听姑恶声，无乃遣妇归。”
　　唐婉婚后没有给婆婆生个孙子，是她被遭到驱遣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游82岁（开禧二年）写了一首《夜闻姑恶》：“学道当于万事轻，可怜力浅未忘情。孤愁忽起不可耐，风雨溪头姑恶声。”夜里听到姑恶鸟的哀鸣，就想起前妻唐婉被母亲恶声斥责而哀怨的哭声。唐婉是被婆婆活生生的骂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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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这十首诗，再回头看钗头凤，那动人的爱情故事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