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混吃等死》金面佛

17、不道德交易

　　尽管丁一每走一步感觉都像会摔倒，但她终究还是拖着脚走到了台阶下的车旁。聂磊开到门口时，伸出脑袋问门卫：“师傅，有人找我没？”
　　门卫摇摇头：“没人点名找你。”
　　聂磊悻悻地收回了脑袋，有点儿疑惑：“不应该啊，难不成是恶作剧？那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他收回了神，转过头看丁一，叮嘱道：“待会儿你填表就行。要是想起了什么随时说，人是不可能完全没有过去的。”
　　丁一懒洋洋地靠着车椅，眼睛半眯，在心中吐槽了一句：那是人。
　　聂磊见她兴趣缺缺的样子，又开始劝她：“身份真的很重要。别的不说，就说你现在从事的直播活动吧，你现在用的是白警官的账号，你获得的所有收入得有白警官再分给你。这中间这么多事情，还不如你自己有正式的身份了，然后申请账号开始直播。总之，没有合法的身份，你寸步难行。我知道你不出门，但是你起码得有自己的银.行.卡。”
　　丁一转过了脑袋，不说话。人类真是爱啰嗦啊，反正她又不会跳车逃跑，絮絮叨叨地跟她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等到了户籍警面前，这份絮叨更加没完没了。民警的态度十分坚决：“一没有固定工作单位，二没有固定居住地址，聂警官，不是我们不通融，这事实在没办法特事特办。你让我怎么给她办这个手续？”
　　丁一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不吭声。即使聂磊跟她强调了再多关于身份的重要性，她还是打不起精神来应对这些事。
　　聂磊皱眉，相当无奈地点点头：“行行行，挂在我户头底下吧。行了，我是单独的户口，户口本也带了。我同意，我没意见，就让她挂在我户口上。”
　　办事的民警跟聂磊也认识，话里有话地拿他打趣：“哎哟，聂警官，您这是一步到位，省的到时候还要再让人家迁一次户口。”
　　“她要有户口可以迁啊。”聂磊翻出了自己的户口本推给户籍警，转过头看丁一，“你想好了给自己起什么名字没？”
　　丁一懒洋洋地开了口：“丁一。”
　　聂磊无奈：“换一个，那不是你的名字。”
　　“一一。”
　　聂警官崩溃了，三笔变成两笔画，她还省事了不是。他摆摆手：“行行行，你还叫丁一算了。”
　　一连填了好几张表格，足足忙活了近半个小时，聂磊才总算指导着丁一完成了新户籍的申请工作。拍身份证照片的时候，他不得不旁边一直盯着，因为丁一随时都想闭上眼睡觉。
　　办完了户籍申请还不算了事。聂磊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带丁一去认认门。不管怎么说，她目前名义上的家庭住址就是他家。
　　“看到那间没有？16栋706。”聂磊指点住处给丁一看，他神差鬼使地加了句，“你放心，有电梯。”然后他又咳嗽了一声，解释道，“等你身份证下来以后，有经济能力买房了，可以随时将户口迁出去。当然，我不是赶你，我只是告诉你，你有这个自由。”
　　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想丁一会迁走户口的事情。因为她实在是太懒了。就连聂磊想带她上去看看房子认个门，她都懒得动弹。
　　聂磊无奈地摇摇头：“一直住在警察局的值班室也不是个事儿，时间久了肯定会引来闲话。这样吧，我分租一间房给你，等你挣到钱以后再付房租。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随便跑出去找地方住的话，容易遇到危险。”
　　丁一微微地晃过了脑袋，对着聂磊似笑非笑：“你想我陪你睡觉。”
　　可怜聂警官铁打的汉子成了烧红的烙铁，一滴水珠子溅落上去都会“滋滋”的冒出一串白烟。她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强调：“你别误会。最好的方式是你跟着小白或者陈法医。但是小白户口还在老家，陈法医那边也不是特别方便。我，我没别的意思。”
　　丁一脑袋往后仰，眼睛半眯着，菱角一样粉嫩的嘴唇微微开合着，露出了一点儿粉红的舌尖：“跟我睡觉，不舒服吗？”
　　一盆水浇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头，聂警官浑身都在滋滋的冒着白烟。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没有将车子开进小区的花坛，只能说明他的确是老司机，技艺高超。
　　聂磊清了清嗓子，表明自己正直的立场：“我可以看你直播入睡的。”
　　丁一的上半身随着车身微微摇晃，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接受了他的接受还是实在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聂磊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回了心脏。他刚要转弯，斜角处突然冲出个年轻姑娘，拼命地朝他挥着手，表情跟快要哭了一样。聂磊猛的踩下刹车，堪堪在女孩面前停下。他摇下车窗，正要教训这女孩，后者却带着哭腔哀求：“聂警官，我能相信你吗？”
　　聂磊脑子“嗡”的一声，认出了昏黄的灯光下这张惨白惊惶的脸：“你是娜娜？”
　　娜娜惶恐不安地四下张望着，还是聂磊提醒她：“先上车。”
　　车门关上之后，狭小的密闭空间似乎给了娜娜一点儿勇气。她捂住脸哭泣：“我实在没办法了，他们一直在追我。”
　　聂磊虽然很想立刻问娜娜要她手上掌握的东西，但是看到这个年轻的姑娘陷入极度的恐惧中，他还是先开口安慰了一句：“别怕，既然你选择相信警方，找上警察了，我们自然会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
　　女孩子松开了捂住脸的手，含混地应答了一句：“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你。”
　　“什么意思？你当然应该相信警察。”聂磊随口回答后，突然间变了脸色。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了一辆吉普车追在后面紧跟不舍。
　　聂磊的脑子一个激灵，猛然意识到情况不对。他一个普通警察，收入自然有限的很，即使是在几年前江州房价登上火箭的节点买了房，但房子依然距离市中心有一定的距离。此刻，他正行驶在县道上，旁边水库在傍晚的灯光下提示着黑暗的来临。
　　这段路，完全可以算得上荒僻。
　　聂磊喊了声丁一的名字，立刻点油门，迅速地加快了车速。车子猛的朝前冲，因为惯性，丁一脑袋碰到了车椅背，这才睁开了眼。
　　车子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大排量的吉普又迅速地追了上来。吉普车的动作肆无忌惮，显然想将他们直接冲下水库。车身剧烈地颠簸着，坐在后排的娜娜发出了尖叫：“我相信警察有什么用，他们根本不怕警察。警察都要对着他点头哈腰。”
　　聂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飞车逃亡上，根本没心思应对后排的少女，只能胡乱回应一句：“什么？放心，我绝对不是黑警。我对谁点头哈腰了？”
　　方向盘猛的打死，车子快速换道，堪堪避开了那辆追杀的吉普。丁一的身子撞到了车门上，幸亏安全带固定了她的身体，否则她恐怕就要直接飞出去了。
　　吉普车不甘示弱，从侧边猛烈地撞击着小汽车。车子剧烈地晃动起来，车窗玻璃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聂磊拼命稳着方向盘，竭尽所能不让车子被直接撞飞下去。车子左支右绌，在吉普车肆无忌惮的冲撞下，几乎只能抱头逃蹿，毫无还手之力。
　　聂磊迅速地踩下油门，一声轰鸣声之后，车子猛的蹿向了前方。从斜后方撞击小汽车的吉普车因为惯性，继续往前冲，一头栽在了防护栏上，半边车身挂了出去。
　　聂磊重重地喘了口粗气：“我们马上回……”
　　他的话没能说完，明亮的大灯晃花了他的眼睛，对面呼啸着冲过来一辆大货车。
　　丁一皱着眉头抬起了脑袋，目光直直地落在白光之后司机的眼睛上。司机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头一歪，倒在了驾驶座上。失控的大货车直直地冲向小汽车，撞飞了对方之后，自己也一头栽进了水库中。
　　黑暗伴随着湖水涌来，层层叠叠，漫无边际。冰冷的湖水从破窗中涌了进来，冲上了聂磊的脑袋。冷水浸泡额上伤口的疼痛激醒了聂磊，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勉强睁开了眼睛。不断从额头上流淌下来的鲜血干扰了他的视线，聂磊不得不凝神细瞧，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撞进了水中。
　　前后夹击，无论是吉普车还是大货车，都对他充满了杀意。聂磊转过脑袋，拼命地去推丁一。后者身子软软的，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睁开眼。聂磊赶紧松开安全带，回过头去看后排的娜娜。可是车中实在太暗了，他完全看不清娜娜的情况，连着喊了好几声她的名字，女孩也没有给任何回应。
　　湖水不断地从车窗的裂缝中涌进来，然而裂而不碎的车窗玻璃却成了他们逃生的最大阻碍。聂磊情急之下根本找不到逃生锤，只能用衣服包住拳头，狠狠地砸在窗户上。丝丝缕缕的液体渗了出来，很快又消失在水中。他掰开了碎玻璃，从破洞中游了出去，抵着车身拼命地拉车门。可惜无论他怎样用力，车门都一动不动。
　　冰冷的湖水充斥着车厢，丁一的身体慢慢地漂浮了起来。聂磊见状赶紧伸手拉住她。此刻他完全没办法再呼喊后排坐着的娜娜，只能咬咬牙，先将丁一送上岸再说。
　　冰冷的湖水冲击着口鼻，丁一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这滋味可真让她觉得不舒服。聂磊一手抱着她，一手拼命地往水面划。唯一让他庆幸的是，丁一不像一般的溺水者一样，在惊恐中拼命地拽着施救者的身体。所以他们顺顺当当地靠到了岸边。
　　聂磊拼命将丁一拱上岸，狠狠地吸了口气。他没敢耽误时间，只让丁一等着，赶紧又潜入了水中，娜娜还留在车里。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世界成了墨汁浸染的天地，黑漆漆还黏糊糊，甚至有点儿臭烘烘。丁一嫌弃地靠着岸边的柳树，人类真爱污染环境，这水一点儿都不干净。周围寂静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死掉了一样。
　　丁一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前方悬挂在防护栏上的车子晃动了一下，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从驾驶座上爬了下来，他的头发湿漉漉的，一颗颗的血珠子经过发梢，滴落在地面上。鲁直跌跌撞撞地下了车，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疼得龇牙咧嘴。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手机，利用手电筒功能照亮了前方一小片水域，那里，一串串的水泡往上翻涌。
　　掉下去了，两辆车都掉下去了。他收回了手机，心满意足地喘了口粗气，然后拨通了电话：“喂——得手了，死人最可靠。”
　　他打电话的时候，身体无意识地转了半边，瞥见了树下坐着的女人。他心中一慌，捏紧了口袋中的弹簧.刀，立刻走过去一探究竟。
　　沉重的脚步声似乎惊醒了这个女人，鲁直看到她眼睛猛的睁开了。像是有闪电劈到了他身上，鲁直只觉得浑身一阵眩晕，身体不由自主地朝后仰，“扑通”一声，跌进了水中。
　　尖锐的鸣笛声撕破了夜空的沉寂，警车呼啸着冲到水库边。
　　丁一闭上了眼睛，她总算可以心无旁骛地睡觉了，她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