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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丞相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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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小狐狸蹭了蹭她的胸口,“我溜出去转了一圈,这里是离泗平不远的一座驿站,但周围都有重兵把守着,我们好像被软禁了。”
“我知道啊……”谭景明重重叹了口气。
小狐狸纠结着措辞,小心翼翼道,“大人,那个……那个章阁……”
“他身上有香粉味,我在丫鬟中混了那么多天,跟梅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谭景明轻声道,“所以我刚才说那些话,在试探他。”
“不止是这个,”小狐狸拧巴着一张脸,“我听到下人叫他李公子,还听到他要往京城去。”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那时候根本搜不到这个人!”谭景明捏紧了拳头。
“大人……”
明月半墙,映着茫茫九州大陆,以及那些辗转反侧而不得归的人们。
自打前些日子受了凉,发烧总是反反复复,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谭景明昏睡许久,再次转醒的时候,人已经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朝着京城而去了。
马车布置得不算华贵,却是大而宽敞,在里头卷着被子打几个滚都不成问题。
遮盖小窗的帘子被拉了起来,明媚的日光顺着窗格爬进马车里,照亮了阴暗的室内。
“感觉怎么样?”章阁将帘子束在一边。
“烧退了。”谭景明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小狐狸从被里钻了出来,熟门熟路地攀到了她的肩上。
章阁点了点头。
娇小的喜鹊从窗格中钻了进来,叽叽喳喳地喊着,“大人,离京城不远了,再过三天就能……”
话没说完,章阁捏着喜鹊的脑袋,一把扔了出去,回过头,正见谭景明眯起眼睛打量他,不由得心虚地撇开了眼。
谭景明叹了口气,“李公子,我又跑不掉,多少告诉我点事儿呗。”
章阁垂下头,沉默了。
“阿愚好像与我提过,当朝右相,姓李,”谭景明接着道,“那我就猜一猜,你叫……李章阁?”
“……”
“船上的铁矿是你放的吧。”
“……”
“跟着阿愚上船的梅影,是你假扮的吧?”
“你……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谭景明道,“就是我不太明白,李公子,你把我带到京城去做什么?”
李章阁抿了抿唇,“这是我爹的意思,但我……”
“好吧,”谭景明仰面躺下,打了个哈欠,“无所谓了。”
李章阁奇道:“你不在意?”
谭景明:“在意啊,但只要不是什么成亲之类的,都好办。”
李章阁看着她,再次陷入了沉默。
谭景明心头涌起了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
李章阁缓缓点了点头。
“!!”
自打那日起,谭景明绞尽脑汁地想要溜走,但李章阁根本是从头到尾二十三小时盯着他,不盯着的那一小时由丫鬟代为盯着。
起初,谭景明特别奇怪,明明丞相有钱得很,为什么要让儿子跟一个囚犯同吃同住,挤一辆马车。
但是当到达京城丞相府,一大批花容月貌的丫鬟冲过来,齐刷刷地喊着“少夫人”的时候,谭景明才恍然大悟地想要将自己拍死在墙上。
什么傻逼玩意儿啊!!
将丫鬟关在门外,谭景明抱着脑袋在地上滚了三圈,还是想不明白丞相的脑回路。
正滚着呢,木门刷拉一声从外推开,明媚的日光落到谭景明一脸懵逼的脸上。
李章阁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反手合上门。
“咳咳,”他撇开眼清了清嗓子,“你衣服。”
谭景明随手一捞,拍拍衣裙站了起来,“老铁,你知道我已经私定终身了么?”
李章阁转回眼,“跟谢愚?”
谭景明点了点头,“这个年代不行三角恋了吧?”
李章阁沉默着走到榻边,坐下,“这是我爹的决定,过两天会带你入一次宫,让皇上亲自指婚。”
谭景明一头磕在墙上,“你这是想逼死我。”
“你不能死。”李章阁抬眼,“谭隐曜在我手上。”
谭景明一愣,转过身,“你说什么?”
“你弟弟在我手上。”
谭景明抬起脚步,冲到李章阁面前,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他在哪!”
“他很好。”
“李章阁!”谭景明红着一双眼,“有必要吗!”
“我们都是一样的,”李章阁淡淡道,“你爱惜这个世界的弟弟,我也爱惜这个世界的爹,我们的立场本来就是矛盾的,没有什么必要与不必要之分。”
“你不拿曜儿威胁,我们可以商量着找一个两全的法子啊!”
“谭景明,这世界上本就不存在两全一说,”李章阁打开她的手,“不要太天真了,穿越者不是一定要抱团的,说到底,从头到尾我们都在一个利益社会之中,各自为战。”
谭景明愣了,“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大家都是穿越者,就可以无条件交心,无话不谈了么?”李章阁端起茶壶,水声与陶瓷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可是轩子和小九儿……”
“因为他们的出身决定了他们都必须是太子党,”李章阁抬手又为她倒了一杯,递过去,“坐下,慢慢说。”
谭景明接过茶水,转手放在了案上。
李章阁叹了口气,“我爹派了几个卫兵给我,让我去一趟遥城假扮山匪,引谢愚上钩,所以追杀你们的那几个刺客,是我派来的。”
“之前那些也是你们。”
“是,”李章阁承认地很痛快,“皇上多次提及剿匪,派兵是指日可待,我知道谢愚在开辟水路,定要用到船只,所以想趁此混到谢愚身边。”
“但我怕来得太容易反而招他怀疑,所以一开始才表现出十分抗拒的模样,”李章阁看了看她,“多谢你替我在他面前美言,否则谭隐曜不会被委派到我身边保护我,也不会给我那么大的权利在船上动手脚了。”
秋风微凉,从窗口轻轻吹过她错愕的面颊,却让她仿若置身冰窖之中一般寒彻心扉。
“梅影和徐洵本来就是诱饵,他们两个太蠢,不足以成事,”李章阁继续道,“所以只是为了打掩护,好让你们放松警惕,让船沉没,倾覆粮草才是我们的目的。”
“一石二鸟,剪除太子党羽翼,也好让剿匪失利的太子失去圣心么?”谭景明愣愣地在跌坐在塌上。
李章阁抿了口茶,“皇上也不想让谢愚活太久,有谢愚在的一天,他就不放心袁明韶即位。”
“怕谢愚功高震主,压制王权?”
“谢愚祖上祖师爷有开过功勋的头衔,”李章阁轻笑一声,“但周公之礼春秋之后再难得,而霍光一族又如何善终?”
谭景明默不作声地攥紧了衣角。
“再告诉你一件事,除非次品,系统只要不死,就不会失去功能。”
“……什么?!”
“并且,”李章阁抿了口茶,“正常的系统之间是相互连通的,也就是说,只要宿主想,他就能看到这个世界下所有的穿越者在做什么。”
谭景明哑然,攥紧的手指脱力地松了开来。
“不论从哪边的利益来说,谢愚都不是良选,”李章阁放下茶盏起身,“我话已尽,你自己再琢磨琢磨。”
门被吱呀一声掩上,阻隔了屋外的明媚日光,却留下一条缝隙,将屋里衬得愈发昏暗。
小狐狸跃上谭景明的肩头,小声道,“大人,是不是我给你拖了后腿啊?”
谭景明陡然从塌上跌落在地,失神道,“原来都是我害的,都是我,都是我……”
浔阳,前线。
自打半月前急报从泗平传来,袁明韶便整日忧心忡忡,在屋里来回踱步。
“叔他们乘的船沉了!”
谢云九软言安慰道,“还好,大部分粮草没有跟着一块儿沉,这几日便要送来了吧?”
“右相这次出手有够狠的啊,”袁明韶冷下声,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要是叔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定要将姓李的一家碎尸万段!”
谢云九安静地立在一旁,垂眸不语。
“小九儿,”袁明韶转过头,“你不担心?你的朋友也在那艘船上。”
“啊,哦,”谢云九恍惚间回过神,“她挺厉害的,应该没什么事吧。”
袁明韶皱起眉,“小九儿?”
谢云九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屋外,“诶,你瞧,那是不是粮草来了?”
陈立轩和郑桑风尘仆仆地从马上下来,脚刚落地,袁明韶便急匆匆地上前。
“太子殿下,”郑桑躬身行礼,“下官已将粮草送到。”
“谁问你这个了,”袁明韶急得就差去扯他的衣领,“叔呢?”
“太子放心,王爷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所幸人无大碍,已经着人……”
郑桑的话没说完,袁明韶便拂袖而去,剩下谢云九歉意地笑笑,“无事便好,二位一路奔波,好好歇息一番。”
陈立轩拧着眉,看了谢云九一眼,“你不去看看王爷?那是你兄长。”
谢云九微笑着,“无妨,有军医在便足够了。”
“谢云九。”陈立轩的语气冷了下来。
一旁的郑桑拉了拉他,低声道,“这是太子妃!”
“哦,抱歉,太子妃,”陈立轩面上却不带一丝歉意,“阿明路上一直在担心,粮草送晚了你们会不会有事。”
谢云九愣了愣。
“王爷病了你不担心就罢了,那不是你亲兄长,可你没看见阿明,为何一句问话都没?”陈立轩死死盯着她,“太子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