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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刻,天空忽然开始掉雨点。

      一行人只得到不远处的山洞里避雨。

      山洞很深,众人往里走了一段,寻了块平坦干燥的地方安置下来。

      这回还亏得夏景瑞抽烟,身上带有火柴。

      夏景生与孙闻溪合作将柴火堆生起来,在火光的映照下,众人表情各异。

      夏景瑞向来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这会儿被堵在山上,心头老大不痛快,鞋底摩挲着山洞里的沙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两位女士淋了雨,面色略显苍白,好在情绪还算镇定。

      孙闻溪拨弄着柴火,让火堆烧得更旺些:“在这里歇一晚吧,今晚男士分三班值夜。”

      一听这话,夏景瑞就嚷嚷起来:“我……我选头一班。”

      头一班最占便宜,值完了可以安安稳稳睡到天明。

      孙闻溪没戳穿他打的如意算盘,只是说:“那我值第二班。”

      第二班是最累的,刚睡囫囵又要被喊起来,折腾得一晚上睡不好。

      众人议定,吃过干粮,便开始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孙闻溪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不一会儿,就听见夏景瑞喊了起来:“开晴不见了!”

      孙闻溪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此刻山洞中只剩四人,何开晴的背包放在地上,人却不见了。

      “人呢?”孙闻溪问。

      “我……我不知道,我实在太累了,睡了过去。睡前明明还在的,醒了就……”夏景瑞自知理亏,小声地解释道。

      夏景生取了一根火柴,在何开晴原先睡的位置连划了三次,都没划着。

      “无声无息,凶多吉少。”夏景生面色凝重地看着夏景瑞,“今日你们上山之时可曾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夏景瑞挠了挠头。

      一直沉默的段逸莲忽然开口道:“我们遇到一个非常奇怪的老人。”

      和夏景生、孙闻溪两人分开后,三人爬了一段,何开晴一心追赶孙闻溪,冷不丁被一个人撞到了。

      那是个看着干干瘦瘦的老人,穿着一身不甚合体的大花衣裳。

      “我第一眼瞧见那老人,就觉得特别不舒服。他身上穿的衣服不伦不类,太过喜庆了,像是婚嫁时穿的袄子。”

      经段逸莲这么一提,夏景瑞也想起来了:“对,是有这么一个老头。那老头太奇怪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可渗人了。”

      何开晴毕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还因撞了人向老人道歉。

      段逸莲说:“我和开晴挨得近,听见那老头说了一句,囡囡。”

      夏景生听到这儿,眉头一皱:“那人可是问了名字?”

      “对,那老头问了开晴的名字。”

      孙闻溪瞧见夏景生面色不愉,轻声问道:“那老头是什么人?”

      “何开晴撞上的,是阴亲。”

      阴亲,也叫冥婚,未婚的少男少女意外身故,家中的长辈为他们办冥婚仪式,以防家宅不宁。

      冥婚是红事与白事交杂在一起,仪式禁忌颇多。

      “那老头身上穿的,也不是婚嫁用的喜服,而是寿衣。”夏景生眉头紧锁,“何开晴被那东西带走了。”

      山头那么大,岔路小径无数,一时间众人束手无策。

      天刚亮,众人便动身寻找何开晴的下落。

      幸运的是,这一回他们没再遇上雾障;不幸的是,他们面前是一整面陡坡,却不见来时的石阶。

      夏景生取出鞭子,钩在山间的树上,那鞭子如同坚固的绳结,让人可以拽着下去。

      孙闻溪在国外练过徒手攀岩,对付这样的陡坡不在话下,可段逸莲这样的弱女子臂力却不够。

      最后她是伏在孙闻溪背上被带下来的。

      夏景瑞一身干净的衣裳此刻早已灰扑扑的,全然不见来时的意气风发,张嘴咒骂道:“这破山头怎么回事?明明来时还有路,下山却没路了。”

      正说着,他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一位衣着朴素的老妇人。

      见他们从那处陡坡下来,止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作孽哦……你们怎么上那儿去了?”老妇人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

      夏景生打量着老人,状似疑惑道:“我们不小心走错了,怎么,那儿有什么问题吗?”

      “那上头是鬼高堂出没的地界啊,去不得。”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说。

      “你们这些年轻娃子可真命大,这山上不干净哩,年轻男女进山,很容易出事。”

      原来这一切都源于一个传闻,说是早年间,山上有一富贵人家,女儿不幸生病夭折。

      女儿的父亲想为她结一门阴亲,便托人寻了个贫苦家庭出身的小伙子,打算让小伙子跟自家女儿结成亲家,从今往后也好帮衬着些。

      可没想到,原先一切都议得好好的,结亲当天却出了事故,遇上了山体滑坡,整个迎亲队都被埋了。

      自那以后,老富商经常带着“人马”,在山上寻“女儿”,这便是传闻中的鬼高堂。因为总有人在山上见到鬼高堂,于是那地方被列为禁区。

      “你们瞧,这里还安着牌子。”老妇人指了指陡坡的下方。

      果然见那儿立着一块木牌,上头写着:“山间禁地,行人止步。”

      为了防止行人上去,那段陡坡根本没修石阶,自然也不会有行人特意攀上去。

      夏景生将老妇人扶到一旁歇下:“老人家,那鬼高堂寻女儿是怎么一回事?”

      “那老富商的女儿没了,到处找人替他女儿结阴亲,但凡未婚男女上山,都是女方先被掳走,若是女方对男方有意,男方也会被掳走。”

      说着,老妇人看向孙闻溪:“喏,就跟他这样的,小伙子长得真俊,怎么称呼?”

      孙闻溪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夏景生。

      见夏景生轻轻地点了点头,才应道:“孙闻溪。”

      老妇人听了,登时笑起来:“好,好……你们可要当心啊……”

      说着,一如来时,独自拄着拐杖走远了。

      夏景瑞先前不知道山里的传说,还有些胆量,如今知道了,怂得面色青白,两股战战,一叠声道:“我们赶紧下山,将此事知会巡捕房。”

      夏景生冷然地盯着老妇人的背影:“我们怕是走不了了。”

      孙闻溪点头道:“方才那老妇人,不是人?”

      在场所有人脚下都有影子,可那老妇人无论站在哪个方位,脚下都没有影子。很显然,老妇人根本就不是人。

      “的确,她不是人。”夏景生说,“她的故事讲得好,只可惜忽略了一个细节。鬼高堂这个称呼,指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这个故事由头至尾,有一个人从未出现过。”

      段逸莲也明白过来:“是女孩的母亲,方才那老妇人,是女孩的母亲。”

      夏景瑞吓得脸色都白了,又想起方才那老妇人问孙闻溪的名字,惊道:“她该不会是,想对孙少动手吧。”

      夏景生回转头,上下打量着孙闻溪的脸。

      孙闻溪作为当事人,此刻却淡定自若地笑道:“好看吗?”

      夏景生:……

      夏景瑞可没有孙闻溪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他打心眼里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正如夏景生所言,即便他们沿着山路一直走,那路却跟没有尽头似的,怎么走都走不到终点。

      闹了半天,他们还是在山里头打转。

      夏景瑞蔫蔫地抱怨:“不是说雾障都破了,怎么还是这样?”

      夏景生倒是安之若素:“你可以理解为,这一切都是鬼高堂布的局,雾障也是,山洞也是,就连那块立在陡坡旁的警示牌也是。甚至于你臀下坐的石头……”

      夏景瑞慌得站起身来,只觉得足下的土地都烫脚,简直没有一处可以安生。

      孙闻溪自然地接替了夏景瑞的位置:“我该怎么做?”

      从夏景生示意孙闻溪将名字告知鬼高堂之时,孙闻溪就知道,夏景生心下已有对策。

      “撞了阴亲的人神志全无,只会听令行事,想要将何开晴救出来,唯一的方法就是破坏阴亲仪式,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棺木下葬之前,让何开晴恢复神志。”

      孙闻溪的命格百鬼不侵,寻常的叫魂于他根本无用,是以他不会丧失神志。

      夏景生从袖中取出一枚黄纸,当场作符,递予孙闻溪。

      “这是醒魂符,待到合葬之时,将符纸贴在何开晴的前额,她自会苏醒。”说着,夏景生又将一枚紫色的锦囊递予孙闻溪。

      “这是特制的平安符,若是邪祟力量大盛之时,可助你脱身。”

      孙闻溪双眸一闪:“你别看我面上这样镇定,心里却也发慌。”

      夏景生拍拍他的肩,叮嘱道:“带上这盒火柴,万事小心,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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