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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落雁峰,一只灵鹤舒展双翼,破开蒙蒙细雪,发出一声悠长的鹤唳,然后敛翅落在半山腰,那里有一大片楼阁,东边有一幢独栋小楼,其上挂着一张古朴的牌匾,上书管事堂三个大字。

      少年气冲冲地进了内堂,便有人唤道:“赵霖,你不是去灵草园接人了么?怎么就你一人回来?”

      那名唤赵霖的少年正是去接相长宁的那位,听了这话,没好气道:“接什么?没接!”

      那人没成想触了他的霉头,一脸莫名其妙,也不想多问,索性道:“既然没接来,那你便去回禀了秦师兄罢,他方才还遣人问了这事,说是三日前就吩咐过你,怎么拖了这样久也不见回话。”

      赵霖一噎,闷声道:“知道了,我这便去。”

      他说罢,又出了门往山顶去了,等到了一座清雅小院前,收敛起一脸不愉的表情,然后伸手轻叩门扉,朝里面唤了一声:“秦师兄,赵霖求见。”

      过了片刻,院门吱呀被打开来,从门缝中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似乎看清了来人,那院门才被放心打开,门里是一个蓝衣小童,他侧身让开些,示意赵霖进去。

      赵霖瞟了他一眼,进了院子,墙角种着一丛茂盛的竹子,竹下搭了一个青瓦小亭,一名容貌俊美的青年正坐在亭中,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局棋,黑白棋子相互胶着,厮杀得惨烈无比。

      细碎的雪花顺着冷风飘飞,落在那棋子上,片刻便化作了圆润的水珠,棋盘旁边还放着一壶茶,不知搁在这冰天雪地里多久了,连炉子里的炭火都熄灭了,青年一手拈棋子,一手端着青玉的小杯,杯中的茶水早已没了热气,看上去仿佛结了冰渣子一般,叫人见了便觉得冷飕飕的。

      赵霖忍不住开口道:“秦师兄怎么不点炉子?茶水不冷么?”

      秦于晏微微一笑,面容温润,搁下茶杯,道:“习惯了,对了,我上一回劳烦你的事情如何了?”

      闻言,赵霖忙道:“我已去过了,不过秦师兄,那孩子实在不识抬举,我明明已经清楚告诉他,是秦师兄欲收他为侍剑童子,哪知他全然不屑,直言不肯来落雁峰,这分明是不将师兄你放在眼中。”

      他说罢,又觑秦于晏的反应,却见他面上毫无异色,似乎完全不觉得惊讶,赵霖揣摩不出到底什么意思,心中不免有些打鼓,一咬牙,再接再厉道:“我见他已然筑基了,想来自觉身价颇高,说话的神态语气全是轻蔑推脱之意,约莫是瞧不上咱们落雁峰了。”

      听了这话,秦于晏才有了些许反应,眼中闪过几分诧异,道:“你刚刚说,他已筑基了?”

      赵霖心里一突,但是话已脱口,再收回就来不及了,他心中也不免有些嫉妒,这么小的年纪就能筑基成功,估摸着来日在宗门内又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说他看不上落雁峰,倒也说得过去,遂咬牙道:“没错,我看他确实是筑基成功了,想来不出几日就会被升为内门弟子。”

      秦于晏面露沉思之色,指间棋子轻叩棋盘,发出清脆的声音,尔后才道:“还要劳烦你走一趟了。”

      赵霖顿时惊愕地抬起头,似乎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他都那样说了,为何这秦于晏还这般固执?他好歹是落雁峰的道君之一,被一介外门弟子如此下脸子,竟然毫不生气?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怪道门内弟子都说他温文和善,说难听点就是软弱可欺。

      那厢秦于晏道:“你此番去,务必要将他带回来。”

      赵霖压着一腔不满,生硬道:“若是他仍是不愿意,又当如何?”

      语气里尽是不忿之意,秦于晏似有所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赵霖心中微凛,以为他看出什么来了,连忙垂下头,却听他依旧好脾气地道:“我与你一道传讯符,他若不肯来,你将这传讯符与他一看便知。”

      话已至此,赵霖全没奈何,一想到自己当初发了一通脾气,放了狠话,潇洒离开,这回又要眼巴巴地凑上去,便觉得心中郁猝得要死,秦于晏还叮嘱道:“此次前去,不管发生何事,万要将他带回来,即便是被别的人抢了先。”

      这话说的,我难不成还要去抢么?赵霖心中默默腹诽。

      却听秦于晏又道:“可听清楚了?”

      这认真的语气不知为何,听得赵霖一个激灵,连忙颔首,道:“是,我明白了,定然不负秦师兄所托。”

      赵霖带着那传讯符又乘鹤离去,路遇相熟的弟子,被叫住寒暄道:“你这匆匆忙忙的,是往哪里去?”

      赵霖心中正难受的很,听了这话,没好气道:“准备丢人现眼去了,别搭理我。”

      那人听他出言不逊,知是踩了炮仗,也不说话了,赶紧驾鹤离他远着些,生怕被波及。

      因怕真有人抢了先,赵霖驾着灵鹤闷头往灵草园去,待进了前厅,果然见有熟识的人在与杨管事谈话,是隔壁莲花峰的弟子,杨管事正一脸笑意地道:“既然是正阳道尊的意思,我便去将他带来,还要劳这位师兄稍待片刻。”

      那弟子颔首道:“这是自然,管事且去。”

      不等杨管事离去,赵霖连忙上前,与那弟子道:“你怎么也来了?”

      那人见了他,笑道:“我奉道尊之命过来,听说这里有个才九岁的弟子筑基成功了,便想将他要过去,你呢?冲阳道尊如今可不在落雁峰,你该不会也为此事而来的罢?”

      果然是来抢人的,这消息倒是传得快,区区一介外门弟子而已,筑了基就是不一样了,赵霖了然,心中略有犹豫,既然对方是奉了正阳道尊的意思来的,自家这边不过是一介道君,不如就索性回禀了,对方是道尊,自己抢不过人也是应该的,想来秦师兄也无话可说。

      这么想着,赵霖正要开口,莫名又想起了当初秦于晏说那话的语气来,可听清楚了?

      明明是十分平淡的语气,但是如今想起来,却觉得有重锤在耳边敲响一般,令他心惊肉跳,不敢忤逆,袖中的那枚传讯符更是如同火烧似的烫,灼得他一个哆嗦。

      赵霖再不敢敷衍,只得对面露好奇的同门扯出一个生硬的笑,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正是为此事而来,玄鹤道君吩咐过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名师弟请回落雁峰去。”

      那人面露异色:“玄鹤道君?”

      赵霖干巴巴地道:“是啊是啊。”

      那边杨管事也是一脸古怪,明明先头还见这人神态倨傲,说话张狂,走时更是无比潇洒,头也不回,怎么一会功夫不见,又巴巴地跑回来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弟子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就请管事去将那位师弟叫出来罢,我也好早些回去复命才是。”

      杨管事听罢,便告一声罪,这才忙不迭去叫人了,彼时相长宁正在与常老头闲谈,乍闻杨管事来意,相长宁本不欲来,他懒得应付这些人,但是见常老头神色兴奋激动,便又改了主意。

      一行人再次回了前厅,才一进门,便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站起来,向几人颔首,相长宁眼皮子一跳,忍不住道:“看来这回是长了腿了。”

      这话分明是在挤兑他之前见人不起身的行为,赵霖嘴角抽了抽,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满心的怒意压了回去,憋屈地道:“长宁师弟,在下赵霖,乃是落雁峰管事堂的弟子。”

      相长宁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另外那名莲花峰的弟子看着他们这番互动,一脸莫名,但也不落下风地开口:“你便是长宁师弟了罢?在下柳浩,乃是莲花峰的记名弟子,奉峰主正阳道尊之命,来请师弟过峰一叙。”

      相长宁还未说话,一旁的常老头便连连点头,摸着胡子,心道还是这莲花峰的弟子有礼数,虽说咱们长宁是外门弟子,但是如今小小年纪就筑了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身价自然不是一般的外门弟子能比的,也就那个叫赵霖的人眼皮子浅,不将咱们放在眼里。

      他正这样想着,却听赵霖神色恳切道:“前一遭是我莽撞了,还请长宁师弟不要见怪,某在这里给师弟赔个罪,此番玄鹤道君已吩咐了,请长宁师弟与我前往落雁峰,这里有道君的传讯符一枚,道君叮嘱,若师弟有惑,一观这传讯符便知。”

      他说完,便双手将那传讯符奉上,心中默念,如今自己也舍下一张脸来说话,传讯符也带到了,若还是不成,便也真的无计可施了。

      常老头乍见这人的前后转换之大,惊得目瞪口呆,反倒是相长宁面色无异,伸手拿过那传讯符打开,匆匆扫了一眼,沉思片刻,向那莲花峰的弟子道:“烦请这位师兄回禀道尊,长宁恐怕要辜负道尊的一番心意了。”

      那弟子没想到会被拒绝,先是愣呆呆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尔后才反应过来,爽快道:“既然如此,师弟的意思在下必然带到,先告辞了。”

      他说完便走,毫不迟疑,常老头和杨管事同时张了张口,愣是没敢出声挽留,柳浩风风火火赶着回去禀告,那小弟子怕是筑基的时候脑袋坏啦,放着他们道尊的邀请不要,反倒应了落雁峰的那位玄鹤道君,这也是一桩大奇事啊!

      常老头实在没忍住,悄悄私下问相长宁道:“为何应了玄鹤道君?”

      相长宁微微摇头,只是道:“来日老丈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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