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星际]》泅渡渡

7、第七章

　　第七章
　　莫哈洛主城圣塞缪尔街区，这片传说中的富人区，今天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天边的月亮散发出昏黄的光芒，透过薄薄的云层，给底下林立的建筑笼上一层轻纱。

　　一座尖顶建筑为主的别墅外。

　　“好了。”摁下最后的确定指令，s低声道。
　　没了他控制的机器人抽搐着倒在地上，胸膛被剖开，里面血管、脏器与人类无异，只是没有鲜血涌出，心脏内被修改过数据的控制芯片不稳定地闪烁着。

　　而始作俑者却掏出手巾细致地擦拭着双手，手指修长细腻，完美得好似工艺品。

　　旁边抱臂倚在墙上的男人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4分钟，看来今天状态不行。”
　　s笑道：“太久没有跟机器人打交道，都有些忘记怎么操作了。”

　　随口打趣的男人没有纠结这个话题，站直身体，抬头望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建筑，随后右脚一蹬，借力攀上二楼，很快就消失在二楼某个房间外。

　　他们两人合作久了，不用提醒也知道彼此的规矩。
　　s负责一切与机械有关的东西，比如监控、机器人，而他负责生物，比如人类。

　　后面擦完手的s随手扔掉手巾，迈着优雅的步伐推开别墅大门。

　　兰斯利德·鄂尔多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兰斯利德出身鄂尔多家族旁支。
　　从小父母就告诉他，要乖，要听话，这样才能得到本家人的喜欢。可是兰斯利德不喜欢本家的少爷，对方每次在人前表现得彬彬有礼，私下却总是打骂他，说他是摇尾乞怜的狗。

　　他向父母哭诉，父母却只会让他乖一点。

　　兰斯利德不想长大后为这样的人工作卖命，所以他努力学习，发展自己的人脉，终于将那个装模作样的小人从高位上赶了下来。
　　现在换对方向他摇尾乞怜了。

　　可惜兰斯利德没能高兴太久，几年前的一次体检，医生说他得了绝症。
　　那条哈巴狗说他不折手段，最终会不得好死？兰斯利德不相信，怎么可能，他不信，都是假的。

　　此时，兰斯利德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爬满皱纹的脸上说不出的忐忑，只听他对通讯另一头的人小心询问道：“你真的知道那株植物的信息？”
　　嘴里这么问，其实他心中已经有八分信了，因为对方完全答对了他们内部人员才知道的“暗号”。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兰斯利德一年前的奇遇。
　　那时他被日益严重的绝症折磨的即将崩溃，在一次晕倒送医时，他在医院认识了一个老头。

　　那个老头告诉他，人生来就带着原罪，应该虔诚地信仰着伟大而慈悲的神明，向神明祈求宽恕，获得永生。他一开始认为对方脑子有病，直到偶然看见老头凭空在指尖凝出了一颗光球。

　　或许称为光点更合适，因为只有米粒大小，但仅仅是看着那颗光点，兰斯利德都感觉身上的病痛仿佛舒缓了些。

　　那个时候他才相信，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神明。

　　即使后来听说老头只是精神有些问题，他也从未动摇过这个念头，那株植物便是他让人调查老头后，从对方手里获得的“祖先留下的东西”。

　　兰斯利德太想活着了，可惜老头不知道植物的用途，那些植物学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只能将主意打到星网上。
　　看，现在他不就得到他想要的了吗？

　　听见通讯那边肯定的回答，兰斯利德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在星网上悬赏太过危险？不，”他傲然地摇了摇头，“我把它放在很安全的地方。”

　　“咚咚。”房门被敲响。

　　兰斯利德捂住智脑，摁下床头的一个按钮，“什么事？”
　　该死的，这些仆人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他在房间的时候不许打扰他吗！兰斯利德气愤不已。

　　无人回答，房门在没有主人许可的情况下向外敞开。
　　门口站着一个俊美的银发男子，他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知道这个很安全的地方是哪里？”

　　躺在床上的兰斯利德震惊地瞪大眼，情绪剧烈起伏，喘着气质问，“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手悄悄伸向枕下。

　　“如果你想叫你的佣人们，那么就不必白费功夫了，”男子缓步走进来，微微一笑，“当然，机器人也是。”

　　兰斯利德：“哼！”不用他们我也能解决你！
　　他猛地摸出一把粒子枪，扣动食指。

　　“砰！”

　　一声微不可闻的枪响过后，兰斯利德躺在床上死不瞑目。
　　S：“......我的确没说过只有我一个人，但也不至于被你吓死，是吧，莫。”

　　出现在床边的男人闻言白了他一眼，“被你气死比较恰当。”

　　事实上两人都知道兰斯利德的死因是什么，一是他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二是被“净化”了。

　　“消息上说他信仰阿特涅？”莫甩了甩右手，甩掉手上章纹燃烧后的灰烬，为此他特意让人准备了同途径的控制物品，避免兰斯利德反抗，哪知道对方不堪一击。

　　阿特涅，古语中代表光明、新生。

　　对光明途径的物品如此敏感，只有死神的信徒了，看这反抗能力，刚入门的学徒？

　　随着兰斯利德死亡，没被关闭的智脑在他腕上幽幽亮着光，s走近将其拾起，刚才和兰斯利德通话的人果然在听出不妥后单方面结束了通讯。

　　s弯了弯唇角，倒是聪明。

　　听见莫的话，s道：“信仰阿特涅的家族不也出现了死神途径的‘死亡之渊’？”可惜这个家族已经没落，不然兰斯利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得手。

　　他随手侵入智脑，搜索兰斯利德是否在上面提过“死亡之渊”的下落，最后结果令他惊讶不已。

　　莫看见他的神情变化，“怎么？”
　　S：“你来看。”

　　莫便抬了视线去看智脑。
　　当看清智脑上的内容，男人眉峰微拢，语气迟疑，“他竟然把这东西放到星网上悬赏？”还是公开的那种？

　　在信仰这方面，每年没人引导却自行参悟非凡能力的新人不在少数，s也是头一次见到兰斯利德这般蠢得天真的人。

　　不过这样一来可就麻烦了，食指点着太阳穴，s苦恼道：“怎么办呢，现在应该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吧。”
　　嘴角带着笑意。

　　此时北街99号某个房间里，拿到采集器的叶沉渊拉上窗帘，返身回到床边躺下。
　　采集器一头插进智脑接孔，另一头两片圆形贴片被按照说明贴在太阳穴处。

　　“检测到你还未注册，是否先进行脑电波采集？”
　　“是。”

　　“脑电波已采集，请选择自己在星网中的人物形象，一经确认不得再次修改，请谨慎选择哦。”

　　叶沉渊下意识不想选择自己的真实形象，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最后被采集器捕捉出来的却是一个跟他长得有三分相似的男子。

　　他又做了微调，身高更高，轮廓更深刻，使形象更接近多尔多罗本地人。
　　最后出来的形象便是一个黑发黑眼面容俊美的男人，除了同样沉静冷漠的气质，与叶沉渊本人看不出有丝毫相似之处。

　　图灵看完持有者捏脸全过程，默默在芯片里感叹，再换上黑色冕袍，好像魔王哦~

　　“人物形象已确定，请给自己起一个昵称吧~”
　　“......古川。”

　　“您好古川，在星网内将有专属小精灵为您解答疑惑，您的星网之旅即将开始，祝您体验愉快。”

　　意识失重一瞬后“古川”出现在全息世界。
　　他站在居住区北街，周围自然环境仍然是熟悉的模样，但建筑物却完全不同。他猜测或许是为了避免有人将现实中的恩怨带进星网。

　　身边忽然出现的登陆者让许多人朝叶沉渊看了过来，视线在他出色的容貌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便见怪不怪地收回目光。他们中有的人长着尾巴，有的人顶着犄角，相比起来叶沉渊的形象反而普通得很。

　　叶沉渊微微低头，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北街的住宅区在星网里是大型商场，建筑外形被建造成口袋的样子，商品琳琅满目。往南走可以看到渐渐增多的饮食店铺，甜点、正餐、小吃和饮品，应有尽有，香气扑鼻。

　　穿过美食街，建筑逐渐变得高大有格调起来，金色的灯光从两旁建筑中洒下，将这片区域映得金碧辉煌。叶沉渊放弃传送，缓步走在这片现实中大概位于莫哈洛主城区的地方，远离了美食街的热闹和喧嚣，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

　　忽然，他的视线定住。
　　前方最高的“Z”字形建筑外屏上，一条鲜红的信息十分醒目：“全球悬赏此植物信息，最高悬赏金额可达一千万星币。”

　　雪白的屏幕背景下，一株只有茎没有叶的黑色“蒲公英”缓缓旋转。

　　建筑前不少人与叶沉渊一般仰首看着，对这条悬赏议论纷纷。

　　“一千万星币？！谁这么大手笔，那些植物学家估计要抢疯了吧。”
　　“别人既然花大价钱出来悬赏，那就说明没有植物学家能答的上来，或者对答案不满意，肯定没那么简单。”

　　“嚯，这根草吃了能长生不成？有这钱还不如买两套房子。”
　　“你觉得多，可能在别人眼里也就是个零花钱。而且能拿出一千万悬赏的人会缺这两套房子？”

　　大家热烈地谈论着，叶沉渊却无心去听。
　　他越来越觉得在这里，在这个星系，在这片宇宙中，植物或许代表着某种其他含义。

　　从他在蓝星时突然绑定他的植物图鉴，来到多尔多罗后索伦人对种植行业或明或暗的重视，以及今天偶然看见这个悬赏，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东西——植物。

　　绑定了植物图鉴的他还能推测得更多一些，植物和所谓的“能量”有关。

　　末世十年后和图灵的口头协定换取了他重生的机会，但重生以来他却一直在避免与图灵打交道，他没有野心吗？
　　不，他有，只不过从实现抱负变成清楚明白地活着罢了。

　　到现在为止，叶沉渊想要知道的东西已经试探得差不多，无论是图鉴中的“能量”、“修炼”，还是图灵透露出的“神眷者”，这些东西都在告诉他这个世界注定不简单。

　　面前好似铺开了一张大网，他们生活在网里，被这张看不见的网一点点缚紧，意识不到的人浑浑度日，意识到了的人拼命挣扎。

　　那么他呢？
　　他是选择即使知道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在蓝星时那样继续浑浑度日，还是做那个拼命挣扎的人。

　　叶沉渊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图灵：【这株植物名为“死亡之渊”，持有者是否需要更多帮助？】
　　仅是名字显然不可能拿下这笔悬赏，图灵在引诱持有者尽快做出选择，他不想无谓地浪费时间，虽然他确实很欣赏这个持有者啦~

　　但对叶沉渊来说，现在还清欠款反而不那么重要了，他更在意的是来历、目的未知的图灵......
　　他摆脱不了图灵，图灵先天便立于不败之地。

　　沉默片刻后，他问：“你知道这株植物的所有信息？”

　　噫，有门儿！
　　他知不知道这株植物的所有信息？当然啦，这个宇宙里，只要是植物，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图灵：【图灵可以为持有者提供任何帮助。】

　　再次听到这四个字，叶沉渊淡淡笑了，他说：“我们做一个交易。”

　　咦，什么交易？
　　持有者配合他收集植物来提前换取这株“死亡之渊”的全部信息？还是说持有者想要做个赏金猎人，专门接这种植物相关的悬赏。

　　身为植物图鉴的图灵，图灵肯定有协助持有者收集植物的义务，但叶沉渊很清楚没必要与对方去纠缠这些，无用功。

　　“不，这只是内容之一。”
　　收回注视着黑色“蒲公英”的目光，他平静道，“今后所有植物能量点奖励的1%换你的任何帮助，如何。”

　　虽说不管百分之几他都纯赚，但是才1%？
　　哇，持有者也太抠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