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九九消寒图（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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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殷臻无奈的蹲下身来。
“哇——”十皇子抬起头来，一张嘴，竟是满口鲜血，他抬手一擦，瞧着自己满手是血，又是怕又是疼的，登时放声大哭，“四哥，四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这一哭不要紧，竟是惹得九公主害怕，也跟着哭起来。
“好好生生的，说什么死呀活得？”殷臻眉头一皱，斥道，一面伸手托住他的下巴细细一瞧，原是他门牙掉了，刚好摔下去又磕着了嘴巴，略微破了皮，“你这个年纪，该是换牙了，并无什么大碍，待会儿回去了，先抹点儿药便是。”
“小十，别哭了，我们年幼时候也一样换牙呢。”殷佐伸手取过帕子细细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好声好气的哄他道，“倒是你的腿，方才磕着了，可疼么？”
“疼——”十皇子原本瞧见血了害怕，这时候教两个年长的哥哥一安慰，反倒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到底哭过一场，一面打嗝一面抽噎，好歹止住了。
“别怕，两个哥哥都说了，十弟没什么大碍呢。”七公主温柔的伸手遮住九公主的眼睛。
“还能走么？”殷臻皱了皱眉。
冬日里都穿得厚，他这样一摔倒也摔得不严重，只是到底膝盖磕在地面上，这时候又在外头委实不能细看。
“疼。”十皇子哭丧着脸，眼泪一滴一滴得往下掉，瞧上去十分可怜。
贤妃不得圣宠，生了十皇子之后就将他看做是掌心的珍宝，难免就娇宠了几分，也幸好十皇子天性
“走，我背你。”殷臻在他跟前半蹲下来。
十皇子登时不哭了，呆愣的瞧着在自己跟前弯下腰的兄长。
“走吧，再等下去，雪越发大了。”殷佐扶着他趴在殷臻悲伤，殷臻一抬手将小孩儿背起来。
“再两年，我便背不动你了。”殷臻笑道。
“四哥身上还有一股子奶味儿呢。”十皇子撇撇嘴。
他比十皇子大五岁，对方如今是个胖团子，他却已经露出少年人的身形来。
他前世嫡长子死后便习惯茹素，这一世再来日常里也是吃素菜多过吃肉，好在皇贵妃知道他嘴巴刁，安排的厨子也十分精细，这才渐渐能吃下多一点儿的荤菜来，如今他正是长身体的身后，饭量增大，但人也显得有些消瘦，教皇贵妃瞧见了，只吩咐芍药盯着他夜里读书过了，必然要进一碗酥酪。
“再聒噪，你便自个儿下来走吧！”他平日里用香，随了皇贵妃的习惯，香料用得少，佛手、檀香木之类天然的香料摆放在屋子里的时候多一些，身上难免就带上了一丁点儿奶味儿，此时听见十皇子说，真想将这个记吃不记打的弟弟往地面一放，肉团子到底胖乎乎的，他背着也要用几分力气的。
“四哥，天气冷，我给你暖暖耳朵。”小孩儿笑眯眯将热乎乎的双手盖在他耳朵上，殷臻心头一软，倒也不说话了。
殷臻原本打算先送七公主和九公主，如今小十受伤了，便打算先将他背回去。
到了承乾宫，贤妃接到消息，早早就等在门口，瞧见殷臻背着小十过来，大冬天里他竟然满头大汗，先道一声谢。
“天气寒冷，宫里炖了羊肉，不若你们便都留在承乾宫用了午膳再走吧。”太监们将十皇子送回东暖阁，眼瞧着要到午时了，贤妃登时开口邀请他们留在承乾宫用午膳。
“多谢贤妃娘娘，只是今日冬至，各宫母妃都等着呢，我们这头还要送妙音回延禧宫，到底不留下来了。”殷臻笑道，众人又朝贤妃行礼告辞。
“若不是今日冬至，我都想留下来尝尝刘娘娘的手艺了。”九公主转头跟黛玉咬耳朵，“各宫里头刘娘娘厨艺最好，她自个儿还写了一本菜谱，我是听我宫里的宫女说的，只是每一回都没有合适的机会尝一尝。”
“往后你跟十殿下熟悉了，总是能寻到时机的。”黛玉轻声安慰她。
“说的也是，刘娘娘性子和善，往后还有机会呢。”九公主听了她的话到底点了点头。
延禧宫就在承乾宫前头，殷臻领着其他几个瞧着八公主进门。
冬日里天寒，眼瞧着下雪了，淑妃在宫里索性烧起了红罗炭，自己对着棋谱下棋打发时间，十公主和十五皇子都还是话都不会说的崽子，如今正是学爬的时候，延禧宫里便铺上了厚厚的毯子。
两个孩子虽是双生子，却也看出性格的差异来，十公主性子执拗，认准了事情便一定要做到，同样是学爬，淑妃在前头等她，她认定了便是中间歇上一会子也必然要爬到淑妃跟前，十五皇子却不同，他若是中间爬累了，便停下休息，至于能不能到终点，他并不在意。
“外头冷，我正要打发人去接八丫头，不曾想劳烦你们竟是送她过来了，倒是省去了我许多担心，天气寒冷，今日过节，我便不留饭了，只是好歹喝杯热茶再走。”淑妃听到宫人传唤登时笑着迎出来。
“都是兄弟姊妹之间，娘娘客气了，只是到底娘亲还在宫里等着，今日先告辞了。”殷臻摇了摇头。
淑妃见苦留不住，到底送他们走了。
“四哥哥、六哥哥、林妹妹，左右这头转过去便是钟粹宫了，已经到了景仁宫门口，你们就不用送了。”七公主拉着九公主慢慢往前走，他们都穿着木屐，在雪地上踏出一行行浅浅的痕迹。
眼瞧着翻过年她就七岁了，许多事情便是不放在嘴上说，可她心底也看得分明的。
她自来身子骨弱，每次生病，德妃都守在她跟前，可她还记得年幼的时候九妹妹病了，娘亲守着的时候便要少了许多，等到有一年，时常给她们做衣裳的张常在不在了，娘亲又重新对着九妹妹亲近起来。
也就这一回她听乳母嬷嬷们闲聊，才知道自己上头的四皇子、六皇子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可在钟粹宫里竟是全然没有两个人生活过的痕迹，便是年节里两相见面，竟也是客客气气的，那模样哪里称得上是母子，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罢了。
再大一点儿入了学，后来读书的地方搬到了传心殿，她听着先生讲史书，这才慢慢懂得娘亲的无奈，有时候她忍不住想自己若是是个男儿娘亲会不会觉得心头欢快几分。
好在到底母妃生下了十四弟，虽然这个小小的婴儿一出生便夺走了娘亲全部的注意力，可她明白这是这些年来娘亲难得真正展颜的时候，更何况她跟妹妹都读书去了，娘亲一个人在钟粹宫里该是有多无聊，如今有了十四弟日日陪伴着，到底不觉得时光难熬。
但她隐约感觉出四哥与娘亲之间存着隔阂，如今上头两位哥哥送自己跟九妹妹回去，少不得要起些许冲突的。
“……今日过节，到底顺道去见见她呢。”殷臻平静的笑了笑，自殷佐开解他瞬间顿悟之后，他便真的放下了，只想着往后娘亲年迈，他做儿子的自然要尽到奉养的孝心，至于旁的，他也不多奢求了。
“诸位殿下，六哥哥，方才一路过来天气寒冷，我想先回景仁宫。”黛玉素来心思，她先头入宫来读书，贾敏也将宫里在主位上的娘娘大致跟她讲了一遍，她先头还有几分分不清谁是谁，但她知道七公主、九公主都是殷佐一母同胞的妹妹，她们都是养在殷佐生母膝下，这会子他们觉得别扭，想来便是要去见这位娘娘了，她寻思着如此母子相见之时，她作为外人在场未免尴尬。
“妹妹身子骨弱，倒是我考量不周了。”殷佐一愣，登时笑道。
“哪里就这样细致了，是我惫懒罢了。”黛玉笑道。
“既如此，你且进门吧，明日读书咱们再见。”七公主一听登时心底澄亮，平日里相处她也看出黛玉是个心思细腻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二人相视不由一笑。
“妹妹且先走，等会子我蒸了梅花糕，教人送过来。”九公主倒没有想这样多，黛玉有不足之症她原本不知道，后头深秋里见半夏给她送过几回手炉，又见白日里大家一道用午膳的时候，寒凉之物她都吃得少，到底明白了，这会子见她说起来忙劝她。
“多谢你了。”黛玉转身朝着他们福福身子行了礼，自己先回了景仁宫。
“也是个有心思的。”殷臻见她走远了，这才瞧了殷佐一眼，只觉得往日怎么没发现这个弟弟竟是有几分呆呢。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九九消寒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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