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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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安城同学，小林老师叫你去职员室哟。”
被叫到名字的女生从交谈中探出头来：“是，我这就去。”
负责带话的同学挥挥手离开了，安城站起身，一边收拾着桌上的书本，一边回应着前排男生“两天之内第五次了吧，我们老师真是爱操心”的搭话。
走到走廊上，安城稍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父母工作变动的原因，不得不离开自己从小生长的神山市，转到位于东京米花町的帝丹高中……从一所社团活动十分活跃的高中进入一所升学学校，学业上的不适应倒很容易对付，问题反而是——
安城心不在焉地想着，脸上还挂着被称为“和善”、“温柔”的微笑。
“诶——？又是职员室？”
“啊，是呢。”
“我们的老师真是的，就算再怎么操心，也已经是高中生了哟……”
“嘛、嘛……老师也是好心……”
“安城同学就是太温柔了。”
“哪里哪里……”
遇上同学还是会有这样的对话展开，真是一刻也不能喘息。
到了职员室门口才终于从人际交往中得到片刻解脱，安城再次呼出一口气。
对于高二学年即将结束才转来升学学校的学生充满好奇，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然而当自己变成那个被好奇的对象时，感觉就没有那么舒服了。有时候安城也会疑惑，类似于“东京人原来这么热情吗”这样失礼的想法也是出现过的。
大脑中还在活跃着各种想法，手上却已经叩响了职员室的门：“打扰了，我是2年B组的安城，请问小林老师在吗？”
“啊，安城同学。”小林老师抬起头，示意安城过去，“虽然也是很多老师都已经问过的问题，不过因为才转来就遇上实力测试，老师们都非常关心你的情况。所以我也照例进行询问，没问题吧？”
安城点头：“当然。”
“那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文理科的选择事实上在高一的学年末就已经决定了，现在是暂时把你分在B组，你自己有文理科的倾向性吗？如果有的话，要尽快跟学校沟通。”
“我在之前的学校已经决定继续学习理科了。”
“那么文理科就这么决定了没问题吧。”小林“唔”了一声，随即抽出了文件夹：“根据这次实力测试来看，安城同学的基础知识十分扎实，有些超纲的题目也能做出来，在之前的学校里就是以升学为目标在学习的吗？”
“是……”安城无意识抓着裙角，咬了咬嘴唇，“说起来很难为情，我……也没有什么除了学习以外的兴趣。”
这是说谎。
小林却没在意，如他所说，“照例询问”，所以她只需要把事先准备好的答案告知老师，让学校尽快不再把如此多（无谓的）关注聚集在自己身上。
“那么社团活动呢，听班长说你还没有决定加入社团吧？虽说我们是升学学校，不过也不用太拘谨，去参加热闹的社团活动，才能更好地融入集体嘛。当然，学校对此并不会有硬性规定，如果没有别的兴趣，跟班长说明清楚情况就好了。”
“多谢您的关心。”
例行询问结束了。
安城回到教室，几乎是下一瞬间，上课铃声就响彻了整个校园。
02
离开神山市的第32天。
安城合上手账本，再次审视了自己的实力测试成绩。
“成绩优秀……嘛姑且可以这么说吧。”
所有成绩都在90分以上，处在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取得第一的位置，不会因为成绩而被老师特别注意，大概会给老师留下“是个一直在努力的好孩子”的印象。升学志愿学校的试卷已经做过了，基本上没有问题，家长也因此就放心下来。在新学校暂时还没有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课题在学校就能完成。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给自己争取到了大量的课余时间。
安城细心地收拾好了使用过后的书桌，检查了一下明天上课需要的东西，这才伸了伸懒腰。
“啊，陆山同学之前推荐了什么书来着……”
在书包里找到了手机，才打开就看到了来自陆山同学和田名边的邮件。再三确认之后，并没有发现来自亚也子的邮件，安城无意识地鼓起脸颊。
亚也子真是的……不过是邮件而已，也不愿意联系。到底要因为转学的事情生气多久啊，不主动联系的话，“我也只和尚子联系好了”，安城把这样的话发给了汤浅。
不过多半会收到尚子“还真是赌气的小孩子”这样的回复吧，这样想着，她笑了出来。
反而是和另外两个男孩子仍旧保持通讯，还真是微妙的展开。
“From 田名边，日安，安城同学。东京的天气怎么样？和神山市一样吗？在新环境里适应的怎么样？阿宗已经是我们的学生会长大人了，每天都很能干的解决着各种事情。啊，顺便一提，我也已经是总务委员长了。如果安城同学还在的话，大概也是学生会的中坚力量，和阿宗一起管理着神山高中吧。说到社团活动，在新学校的进展如何呢？”
安城的兴趣十分广泛，各种各样的书，并不局限于“漫画”、“小说”还是“轻小说”，只要是能带来愉快体验的书本，都愿意去尝试看看，因此意外的跟田名边这个看起来总是认真老实的男生有了部分共同语言。至于陆山同学……陆山宗芳同学，现任神山高中学生会长大人，居然实际上是个画画相当厉害的家伙。
不过漫画这样的兴趣，会被保守的家庭成员认为是电视里面“那种”御宅族，因此也不能向亲人或者友人开口。知道自己看漫画这样子的事情的，恐怕只有田名边和陆山同学了吧。
安城去年跟田名边还有陆山一起合作了漫画，也是因为被田名边“不会画也没关系，能创作出原作剧本就可以了”的话语打动，没想到创作出了让这两个人都认为“非常杰出”的作品，看着文字被陆山同学转化成漫画，实在是令人感动。
啊啊，不过，虽说灵感上来，又写出了《库特里亚夫卡的排序》这个作品，实际上兴致勃勃还想要做漫画的只有田名边这样认真的人了吧，安城在进入高中的时候就被告知了转学的可能，陆山同学也是一眼可见的“玩玩就收手”的态度。
跟这样两个人合作，真是辛苦了，新任总务委员长。
陆山同学是不会看那部新作的，不用想就知道；田名边却好像做了非常对不起安城的事情一样，自那之后都不再提起跟漫画有关的事情了。
真是个笨拙的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呀，措辞这么小心翼翼，害得她也要小心措辞。
安城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出来；只好回复：
“To 田名边，新学校是升学学校，所以比起神高来说，应该说没有太浓厚的社团氛围呢，还是褒奖一下学习氛围相当浓厚比较好呢？（笑）我的志愿一直是升学，比起社团活动，大概还是更想把重心放在学业上面吧。东京很棒哦，很多事情都相当便利，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没有能一起出门逛街的朋友吧。田名边要是来东京的话，一定要找我哦。”
给自己下了“我没有使用‘田名边同学’不过没关系”这样的暗示之后，安城将邮件发送了出去。
“接下来是陆山同学……”
“From 陆山同学，哟，安城，前一段时间给你推荐的小说，读了吗？虽说只是获得了书店赏的作品，但是给人感觉是相当具有潜力的新人啊，真期待接下来的作品。我现在是学生会长，并不是抱怨，但是没有安城作为副会长，果然有很多地方都不习惯。啊，治郎现在是总务委员长，跟他认真的性格实在太相称了。你的学业忙吗？以后要是有空，记得多回来，不过我考到东京的学校去陪你也没关系哟，到时候要好好招待我才行。”
安城保持着温柔的微笑。
“To 陆山同学，陆山同学对才转学就遇到实力测试的可怜学生抱有很不切实际的期望啊，不过放心，我现在正准备去看你推荐的书目。如果我不需要转学的话，学生会长就是我了，陆山会长大人。学业繁忙的很，不过陆山同学来了，我还是会努力招待的。”
田名边要是有陆山同学这样容易接近，少女的烦恼估计从一开始就不会出现了吧。
安城这样想着，依靠叹息纾解出去的部分压力，似乎又偷偷聚集起来了。
03
在东京度过的冬季比以往要温暖一些。啊，是字面意义上的温暖哦，毕竟是来年即将成为高三学生的人，学业变得繁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除了参加模拟试验以外，安城把所有时间都贡献在了图书馆里面。这样想来，没办法交到很交心的朋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安城决定原谅自己。
其实在家里复习也是一样的，可是在家学习会不由自主想要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亚也子的邮件，虽然很想直接去问亚也子“到底是在闹什么脾气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是绝对不能问出口的话。和亚也子之间的事情就这么放置了起来。
而且，自己和亚也子之间的问题，如果把烦恼告诉尚子的话，好像是在逼迫尚子在两个朋友之间进行选择一样，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的。
嘛，少女的烦恼姑且放在一边吧。
放学铃声响起来啦，该回家了。安城收拾了书本，把凳子推回原位，颇有些兴致勃勃。离开图书馆，这才打开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喂，妈妈？嗯，现在放学了哟。听我说听我说，今天我拿到模拟试验的成绩判定啦，要猜猜结果吗？”
母亲很配合：“啊拉，是吗，春菜的话……是呢，大概是A判定吧？”
即便如此，还是让安城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好过分啊，对自己的女儿没有信心的妈妈。这时候应该自信满满的说‘我的女儿当然是A判定’才对嘛。”
是的，模拟试验就能拿到A判定，这意味着在志愿学校的考试中，如果发挥稳定的话，安城春菜就会在高中毕业后，顺利成为一名女子大学生，良好的学历会带来更多的机遇，如果再努力一些，能够拿到奖学金，或者是未来去国外学习的机会的话，可以说是前途光明呀。
实在是愉悦——还要把这份愉悦和谁分享比较好呢？
在要求了一大堆美食之后结束了和母亲的通话，安城不紧不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指在屏幕上面滞留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拨通了田名边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
“我是田名边，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稳重谨慎的声音从听筒另一边传了过来，田名边的声音颇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安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慎重的开口了：
“田名边……同学，我是安城，你在忙吗？”
“啊……安城同学。”田名边谨慎的声音稍微放松了些，“也不算在忙吧，只不过才结束总务委员的工作，还要回家复习。来年新的一年级就要入学，总务委和学生会要配合学校的工作，稍微有些忙碌罢了。”
“为大众服务还真是了不起呢，”安城说出了真心实意的话，不过被田名边这样性格认真的家伙认为是揶揄的可能性嘛……
“调笑还是饶了我吧，安城同学。”
看吧，果然。
“这可真是冤枉，我是认真的在夸奖你呢。”
“哈哈，好吧，多谢夸奖？”田名边说，“安城同学，突然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吗？”
“啊，我今天呢，拿到了模拟测试的成绩判定，结果是A哦，啊呀，真是高兴地不得了，觉得应该和田名边同学分享一下……所以打了电话。”安城越说，声音越小。
等、等一下，这种展开！
真的只是想找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而已哦！才、才没有其他的意思！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好像是“把好消息第一个告诉恋人”一样呢？
田名边没有说话，好像很耐心的等待着安城把话说完一样。
“所、所以呢，就打了电话，啊哈哈……”
“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真棒啊，安城同学。”
果然，自己冒昧的行为使田名边的声音又变得谨慎起来了，这种外交辞令是在做什么啊！真要恭喜的话给我发自内心的祝贺啊！
——虽然想这样发火，可是对着田名边这样性格的人，根本连气都生不起来，何况为了这种奇怪的事情生气也并不是安城的性格。
“啊，说起来，马上就是元旦了哦，田名边同学有什么安排吗？元旦当天？”
“稍等一下，我看看。”能听到他翻动本子的声音，“元旦早上会和家人一起大扫除，打扫结束之后就没有事情了。怎么了？”
“那个，元旦的时候我和父母要回神山市拜访爷爷奶奶，方便的话到时候一起去初诣……田名边同学觉得怎么样呢？”
安城提出了这样的请求，语气虽然显得比较冷静，其实已经小心翼翼屏住了呼吸。
田名边沉吟了一下：“当然，新年能见面真是太好了。就这样约定吧，届时再联系，如何？”
安城已经抿着嘴笑了起来，声音带着柔软：“嗯，就这么约定吧。”
04
田名边等安城挂掉电话之后，才收起手机，将手中的日程本翻到元旦，想了想又拉开抽屉，取出新一年的日程本，在元旦当天记下了“和安城同学去神社”的安排。
“治郎……好慢啊。我在学生会等你很久都没见你过来，所以过来找你了。”
是好友陆山的声音。
田名边抬起头，果然看见背着学校统一制式书包的陆山宗芳正站在教室门口。
“不好意思，阿宗。”
田名边站起身，开始整理书桌。
“刚才接到了安城同学的电话，没有注意时间。”
“啊……安城。”陆山还挂着惯常的笑容，“说起来明天开始就要期末考试了，治郎的话也应该被问了关于进路的事情吧？是怎么考虑的呢？”
陆山巧妙绕过了关于安城同学的话题，田名边低垂着眼睛，配合着转移了话题：“进路当然是升学，目标是东京的大学，不努力是不行的。阿宗呢？”
“东京的大学，很厉害啊，治郎的话当然没问题吧！”陆山笑着鼓励了朋友，“我也是升学，志愿是社团活动丰富的学校。所以高中的组织经验可以作为加分项。”
“诶，那很厉害啊。”田名边整理好了书包：“走吧。”
回家路上还在有一搭没一搭讨论学业的事情、学生会和总务委员会的事情、来年的新生入学……直到在岔路口道别。
结果到最后也没能说出来。
其实田名边想问的是，明年的KANYA祭还要继续售卖新的漫画吗？画画那么棒的话，不考虑继续画漫画吗？说不定就会创造出又一本令人惊叹的名作哦？
安城同学写出了第二本那么精彩杰出的作品……
阿宗你……读了吗？
这是说不出口的话。
问不出口的问题。
跟安城同学通话时的喜悦渐渐被苦涩取代了。
再没几天就是元旦了，很想见面呢，安城同学。
安城同学的话，说不定可以理解……
05
对于准高三学生而言，寒假实在不能说是轻松。好在安城自己成绩稳定，总算是不需要在寒假还要去补习班什么的。短暂的寒假用来走亲访友也算是不错，尤其是回神山这件事本身比什么都值得期待。
可以吃到奶奶的手制饼干，顺便学习一下巧克力的制作方法，啊，说起来还想尝试一下芝士蛋糕的制作！按照往年的惯例，叔叔家里还会有自己生产的橘子，缩在暖炉里面吃着橘子，啃啃饼干——
真是好幸福呀。
因为这种维持在想象中的幸福感，安城早早就收拾好了回神山需要带的东西，元旦前一天就催促着父母，想要尽快回到那个充满了家人与甜食的地方去。
“这孩子真是的……”
母亲的嗔怪也不能影响安城的好心情，她冲着母亲吐了吐舌头。
“我也想早点回去，看看我的布丁有没有长胖嘛。”
布丁是家养的猫，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起来就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小猫。但是毕竟是从小相处起来的感情，对于安城来说没有什么猫比得上自己家的布丁。哪怕它现在年龄有些大了，不能像以前一样和安城一起玩耍，“我家布丁世界第一可爱”的想法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父亲此时接口了：“你的布丁生活得很舒服，前几天奶奶告诉我，布丁生了一窝小猫崽，这次回去要好好鼓励它哦。”
“真的吗？真好啊，小猫崽……呜哇……爸爸，请不要再增加我想要回去的欲望了，真的忍不住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高兴，喜悦，啊，还要加上即将看到一窝猫崽儿的愉悦，对于猫奴来说实在是来自天堂的诱惑。安城几乎是立刻就将这种愉悦传达给了田名边：
“To 田名边，新年快乐，田名边同学。我现在正准备回神山市，你一切都还好吗？明天一起去初诣的约定，没有忘记吧？（笑）啊，说到这里，其实是想给你分享一个值得振奋的好消息，我也是从父亲那里听说的，我家的布丁，还记得吗？哎呀，那孩子实在是太厉害了，听说为我们家带来了一窝小猫崽呢。田名边同学也很喜欢猫吧？怎么样，有机会的话来我家看看吧？”
安城发出了邮件，正准备把手机收回口袋里，没想要手机几乎是立刻就振动起来，反而将安城自己吓了一跳。
屏幕上跳跃的正是田名边同学的名字。
居然是直接回电话过来，呜哇。
“我、去接一下电话，稍等一下哦。”
只来得及丢下一句话，安城立刻跑到了父母视线范围之外。
“田名边同学。”
“新年快乐，安城同学。”田名边似乎是在笑，声音里面有显而易见的愉快，“突然收到了那么长的邮件，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了一跳。”
安城“噗嗤”笑出声来：“普通怎么会一开始就想到‘出了什么事’啊，田名边同学平时在学校总务委员的工作看来是相当辛苦。”
“哇……这是在取笑我吗？”
“嗯，这次是的哟。不过小猫的出生，就是新生命降临的意思吧，从这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出了事’吧？好的方面的那种。”
“啊。”田名边的声音比之前还要温和了，“安城同学，真的很喜欢猫啊。这样的话，就算是被取笑了，也没办法生气了。”
兴头上的安城决定得寸进尺一下：“居然还真的准备生气吗？田名边同学，太严肃了哦。”
性格认真的田名边同学，今天也一如既往的败在了安城同学的进攻之下。
“明天的初诣，可是一周前就约定好的，我当然不会忘记。明天准备约在什么时间呢？”田名边说着，“虽然我也喜欢小猫，不过过年的时候冒昧去安城同学家里也不合适吧，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去看看的。”
真是慎重啊，不过“太认真了”之类的话也说不出口，毕竟认真的态度也是相当难能可贵。
更何况，不认真的田名边同学，也就不是田名边同学了。
“那，明天下午3点去神社，可以吗？”
“当然。”
挂掉电话，回到父母身边，母亲顺口问道：“是谁的电话呀？为什么慌慌张张躲起来接电话呢？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安城摇了摇头，笑得有点尴尬：“……不是什么大事啦……”
对啊，为什么下意识就躲起来了呢？当着父母的面接也是一样的。田名边同学品学兼优，父母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完全没有多起来的必要。
为什么呢？想不通。
自己的事情真是难懂呢。
06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拥有天才才能的人可能同时也具备“任性”这样的品质。
姑且把“任性”当做是一个中性的描述吧。
在寒风中沉默着驻足在原地，田名边脑海中也难免产生了“太慢了”的想法。由此引申出因为某人突然说想要一起去神社初诣，还约好了时间，却比约定时间已经迟到了20分钟都不见人影——
“太任性了……”
失策，早知道应该多穿一些再出门的。只穿着毛衣外套一件厚风衣的田名边如是想道。
“是在说谁？”
女孩子柔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田名边回头，看到安城正歪着头，脸上还带着有些无辜的神色。
这是很少见到的，安城同学的便服形象。长头发能看得出被精心打理过，显得可爱又好看。围巾围住了下颌的部分，显得脸更娇小了。与自己对视的眼睛，明亮而且……闪闪发光。
没敢继续观察下去，田名边移开视线：
“是在说某个自己约好时间还迟到了的……唔？”
开口就是抱怨是比较没有风度的行为吧，虽然是自己占理，可是教养还是让田名边在开口之后就有些后悔。
但是类似于“突然被暖和的东西碰到脸颊”这样的体验，还是成功堵住了田名边接下来的话。
“这是在干什么，安城同学？”
“迟到的赔礼……之类的东西？抱歉呀，害你等了这么久。”安城笑眯眯的，“自制的果茶，对于男孩子来说可能会有些甜，不过用来暖暖身体还是很不错的哟。尝尝看？”
“……谢谢。”
接收了安城同学的好意，田名边拧开瓶盖，在安城期待的目光中喝了一小口。
“有点意外……好喝。”
“是吧？我老远就看到你站在这里，耳朵和手都被的冻红了——当然，这要怪我——不过现在应该感觉好受多了吧？”
嗯，舒服多了。田名边又喝了几口，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了快要被冻僵的不适感，扣上瓶盖：“走吧？”
“嗯！”
两个人迈开步伐，一时间有点沉默。
“总觉得很奇怪。”
“是指什么？”
安城歪着头想了想：“一般来说，我应该先说‘好久不见，田名边同学，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之类的？”
“原来如此，是说我们在打招呼的部分有些失礼了。”
“嗯。然后呢，寒暄要以‘新年快乐’来收尾。”
“那……新年快乐。”
呜哇。安城捂着嘴。这时候发出奇怪的声音就真的太失礼了。
田名边笑起来：“安城同学，表情真奇怪。”
“是田名边同学先……”安城下意识开口，不过，“诶？田名边同学也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才对啊……”
“没错、没错，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在这种显而易见的逗弄态度之下，安城鼓起脸颊：“田、名、边、同、学，请不要逗弄我，很过分哦。”
田名边耸了耸肩膀：“是吗？”
“……难得我带了巧克力蛋糕的，啊好烦恼，等一下给谁吃好呢？”
交谈时已经加入了参拜的等待队列之中，安城晃了晃手中精致的小食盒。
“既然带来了就一起吃——”
田名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盯着安城身后，好像有些惊讶。
安城好奇地转过头。
“咦？那不是陆山同学吗？没想到他也来神社呀——”
田名边轻轻吐出一口气：
“是呀。意料之外——哟，新年快乐，阿宗。”
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陆山扬着一贯的笑容，像运动员一样高大的体格，使安城不得不将头仰起更多的角度来与他对视。
“新年快乐，治郎。还有，好久不见，安城。”
学生会长如是招呼道。
07
“好久不见，陆山同学。新年快乐。”安城说，“陆山同学，一个人来神社？”
语气里多少带上点“好可怜”的意味，陆山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陪着家人一起来的。因为我看到了治郎，新年总要来打个招呼……说起来，安城你什么时候回来神山的啊？而且还和治郎一起？”
田名边张了张嘴，安城已经回答道：“嗯，之前和田名边同学约好了来神社初诣。我们家虽然搬到了东京，但是爷爷奶奶还在神山，过年当然要回家来。”
安城的语气里充满着理所应当，陆山就也仿佛很理解一样的说了一句“这样啊”。
“啊，新年快乐也已经说过了，我要过去找我的家人了。”陆山笑着拍了拍安城的头顶，“下次回来也要联系我哟，我可是把安城当做朋友看待的，厚此薄彼就不好了。”
“哪有把朋友当做小孩子一样对待的啊？不要乱动女孩子的头发，发型会乱掉的！”安城都来不及反驳关于“厚此薄彼”的部分。
为了和田名边同学见面特地精心打理的头发，陆山同学乱拍头顶的行为，乱掉的可不仅仅是发型，还包括少女宝贵的时间以及心灵。
陆山笑得更开心了，他向田名边和安城道别，就转身离开了。
从以前开始就没怎么变过，那个学生会长大人。领导能力很强，不知道是不是有体格高大这个因素包含在内，看上去就非常值得信赖，给人一种安定感。时常带着笑容，普通看过去有时候还会显得比较人畜无害。体育很厉害，头脑聪明，更令人惊异的是他天赋才能的绘画水平……安城整理着发型，顾不上说话。
不过以上种种，对田名边而言也抵不过“从以前开始安城同学就很容易被阿宗挑起怒火”这样的事情。
“安城同学，没怎么改变啊。”
从刚才陆山同学出现开始几乎没找到什么说话机会的田名边，在参拜结束后突然这么说。
安城扭头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田名边：“田名边同学的突发奇想实在让我惊讶。”
“是吗……大概是，和以前一样，一下子就被阿宗激怒了，这种感觉。”
“是这样吗？”安城皱着脸，“与其说是我被陆山同学激怒，不如说是陆山同学本人比较擅长惹人生气吧？还有田名边同学，把别人说得好像很擅长生气一样，很过分哦。”
“哈哈哈，抱歉抱歉，是我措辞不当。嗯，安城同学很温柔，所以轻易不会生气，真好啊。”
田名边明明被责备了，反而笑得好像明白了什么事情一样，居然还发过来安抚安城的情绪。安城有些无奈的舒展开眉眼。
不过，田名边同学看起来变得开心了，这样也不错。
“参拜结束，接下来……想去求签吗？”安城目视前方，“等一下顺便找个暖和的地方吃蛋糕吧？”
“安城同学想去吗？”
哦，体贴的男生真好。这话说出来，好像具有一种“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想去就陪你去”的力量。很厉害嘛，田名边同学。
“都来了，一起去看看嘛？”
安城笑着说。
她大概也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轻易展露这种程度的笑容了。
08
难得回来一趟，安城也没忘记联系好友尚子，约好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出门一起去吃了以前常去的甜品店。
坐在店里，享受着甜食融化在嘴里，喝了一口摩卡，安城高兴地幻尾都要翘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以善解人意的好友的提问为开场，安城“哼哼”的笑起来，把自己跟田名边一起去初诣并分享了巧克力蛋糕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田名边同学真是体贴啊。”
讲述以这样的话语作为收尾，尚子很配合地调笑了一句：“没想到总务委员长是这样的性格，迷上他了吗？春菜？”
安城的脸颊一下就变红了：“……我也不知道……别问我啊，笨蛋尚子！”
哇，这个反应真是厉害，如果田名边同学在场的话就精彩了。
汤浅尚子也惊讶于自己的玩笑话带来的效果。
安城还在着急的解释：“抱歉，尚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反应……好羞耻……总之，请不要在意。”
尚子相当体贴的点头：“我知道啦，你先冷静一下。”怎么看都是被说中心事的反应，春菜原来是这么容易害羞的吗？
如果是亚也子的话，大概会对春菜说“回神山的消息第一个就告诉他，还主动邀请人家来神社初诣，费劲心思做好了蛋糕，贴心的带上了自制的热茶，恋爱中的少女简单易懂到一目了然的地步，居然还说别人是笨蛋？”这样的话吧。可是尚子没有亚也子那样的伶俐口齿，所以也就放任安城自顾自害羞。
这个小插曲导致了短暂时间的沉默，安城拿起摩卡喝了一口，才有些不安的开口：
“情人节，要到了哦。”
尚子惊讶的抬头，嗯？春菜刚才说了情人节吧？
于是谨慎的点点头：“……嗯。怎么啦？”
安城犹豫了一下，还是扬起笑容：“没什么，突然想起来。啊，吃完这个，我们去逛街吧？好吗？”
尚子也压下好奇，愉快的答应下来：“好呀。”
情人节是不能回神山市的，被尚子那么一说，安城居然有了手作巧克力的冲动。
安城平常都是准备普通的义理巧克力，刚才竟然开始思考本命巧克力的做法。被这样的自己吓了一跳。
……先好好准备考试复习吧。就算做好了，也不能在当天送到……手上。
机会的话，以后会有的。绝对会有的。
09
田名边同学在元旦当天应该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可是最后都没有说出来，这一点让安城非常在意。然而田名边同学最后还是选择沉默，安城也不会凭自己的感觉就去逼问他。那个人是习惯勉强自己的性格，轻易不会向亲近的人开口，就算安城想要问得详细一点，也需要不会引起反感的方法。
安城眨了眨眼睛。
距离寒假的见面已经过去三个月，连春假都结束了，安城也正式成为了高三学生。繁重的课业不会因为年级的变化有所减少，不如说还在增多……当然情人节巧克力是没能送出去啦。
毕竟无法亲手交给【那个人】的话，不就没有办法把心意好好传达过去了吗。有些话必须要当面说出来才可以。
安城做完了额外的英语题目，抬头看到校历上面两周之后的学园祭——
啊。
说起来，学校的戏剧社是不是有演出来着？
“To 田名边同学，晚上好，好久没有联系了呀。突然这么问可能会有点冒昧，田名边同学两周后的周末有时间吗？我在东京的学校要举办学园祭了哦，应该和我们神高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吧……我最感兴趣的是这边戏剧社的演出舞台剧。如果有时间的话，田名边同学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来东京这边看看呢？说不定会遇上有趣的事情哦。”
编辑好的邮件被点下“送信”的按键。
也顺利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From 田名边同学，晚上好，安城同学。两周后的时间没有问题，其他学校的学园祭也让人期待啊。谢谢你的邀请，那么就这样约定吧。具体时间接下来再协商如何？”
在期待的心情中等待的时间并不焦躁，不如说，正因为即将到来的是田名边同学——可以与田名边同学一起度过的时光——让等待都带上了蔷薇一样绚烂的色彩。
安城甚至专门空出一个周末，拉上同班的友人一起去逛街，买了一身适合约会的新裙子。
到时候配上合适的妆容，田名边同学会不会展露出欣赏或者惊艳的神情呢？和冬天不一样的裙装风格，刻意想要展示出来的纤细身材，精致的妆容和头发。那个人会不会手足无措？还是会努力镇定着表达赞美呢？又或者是被自己精心打理过的模样吓到、理解到这种行为的含义？也有可能因为太纯情反而无法理解呢？
光是想象那个人的反应，安城就已经有些脸红着蜷缩起来。
顺利的话……大概可以问问田名边同学的真心话吧。
“在元旦没有说出来的话，是什么呢？”
——然而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计划赶不上变化。
在响彻礼堂的尖叫声中，安城紧紧抿起嘴巴才忍着没有发出同样的尖叫，前排倒在地上抽搐的男性没两分钟就停止了呼吸。
亲眼看到一具尸体所带来的冲击太过剧烈，安城无意识地抓紧了身旁田名边同学的手。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礼堂从演出的黑暗状态变得灯光明亮时，那名男性已经倒在地上。看到的是“第一次看到确认死亡”的尸体，总比眼睁睁看着这名男性在面前死去，见证其死亡过程，要来的轻松一些。
……也只是“一些”而已。
与田名边同学交握的双手沁出汗意，安城能感觉到田名边同学的手也有些凉。
虽然说是“事不关己”……
震惊过去之后，安城迅速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还抓着田名边同学的手，连忙红着脸放开了。毕竟近距离看到冲击性画面，紧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是故意要对田名边同学对手动脚的哦。田名边同学应该不会计较的。
幸好有田名边同学在身边，安城这样想着，就感觉到裸露的肩膀上披上了一件衣服。
“我想，你现在比较需要这个。可惜我只有这件薄外套。”田名边上身只剩下一件短袖，在春末的礼堂中显得有些单薄。“要是有热饮就好了。”
眼前发生了命案，有人报了警，警视厅过不了多久就会赶到现场。而他们是现场的目击者，估计少不了警察的例行询问吧。总之，在警察到来之前擅自行动是会招惹麻烦的行为。可是受到的惊吓又是实实在在的，田名边也不放心留下安城同学一个人，自己去买热饮。
安城能感受到田名边的歉意。
“田名边同学。”
“安城同学……唔？”
被自己掐住脸颊的男生表达了疑惑，安城没舍得用力，这使得田名边的表情看起来居然有种别样的可爱。
“不要随便就感到抱歉。”
安城意有所指。
“又不是你的错。”
田名边看着安城，将手轻轻附在安城的手上，随着她放松力道，顺势就将她的手捉在手里。
安城同学大概有所感觉了。只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安城同学就可以理解。
于是田名边微微笑起来：“啊。”
“等一下警察询问结束之后，随便在哪里都好，陪我说说话吧？
“我有重要的话，想跟安城同学说。
“如果不能当面说明，无论是对安城同学、还是对我自己，恐怕都会非常失礼。”
10
虽然不清楚在现场就破掉命案的少年是谁，不过安城还是免不了感到惊叹。
“名字是……工藤新一？诶，这所学校的后辈真是不可小觑，开春才升上二年级，头脑竟然这么厉害。”
高中生侦探，听起来就很帅气。也多亏了这位后辈当场给出推理，侦破案件并且抓到犯罪嫌疑人，安城因为谋杀案件发生在眼前所带来的恐怖感也被很奇妙的安抚了。
田名边也好像很是叹服的样子。
两个人都在感慨另一个后辈有多么厉害，场面实在有点搞笑，于是两个人对视一眼，索性都笑了出来。
“什么嘛，居然一点都不紧张了。”
“刚才安城同学真是相当害怕的样子。”田名边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夸张，“教科书一样的应激反应。你看，我手上还有被你抓出来的印迹。”
“呜哇，这不是就在说我力气大吗。田名边同学，太过分了。”
因为发生了案件还下了小雨，本应热闹的学园祭也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本来是想让你体验一下其他学校的学园祭，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笑闹过后，安城缓缓开口，“也算是给平淡的日常带来足够的冲击……姑且当做不怎么有趣、但是很难得的体验吧。”
田名边却说：“难得倒是没有异议，不过这种体验，一生一次就足够了。刺激的生活的确很有趣，但是以人命为基础的冲击……还是过于沉重了。”
安城发出了短暂的笑声：“哎呀，这句评语，的确是田名边同学的风格。”
田名边耸了耸肩。
“我也不喜欢建立在人命之上的沉重，所以作品里面并不会有人死亡——无论是《黄昏现骸骨》、还是《库特里亚夫卡的排序》。”安城在学校附近常去的甜品店门口停下脚步，“田名边同学，吃点甜点吧？”
就算不刻意去看，也能感觉到田名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果然。
说到《黄昏现骸骨》，就是由安城原作、陆山同学作画、田名边担当背景所原创的一本漫画，这本漫画在去年的KANYA祭中进行了小规模的场贩，从反响来说相当厉害。田名边认为陆山的绘画本领如果被埋没就太可惜了，因此连第二本的原作都拜托安城写好，看来是准备今年KANYA祭继续贩售。
安城点了一份草莓芭菲，等着田名边开口。
“安城同学和阿宗，都是天才。”
田名边低着头。
“无论是明明没有进行过漫画脚本的创作、却能够给出令人不得不惊叹的好作品的安城同学，还是平时忙于学生会的工作、却能画出非常高水平的画作的阿宗。都是天才。
“安城同学也是看过成品的吧，那么美丽流畅的作画，是天赋才能的高水准哦？把握住安城同学的想法，用画面达到的精准表达，我不知道还要怎么样去表达赞叹。画技拙劣的我根本没办法与他相比。
“所以，如果那样的才能不展示出来，不就太浪费、太可惜、太遗憾了吗？只要阿宗想画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帮忙的！
“……可是安城同学，这么厉害的作品，对于阿宗来说，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游戏而已。”
田名边抬头，视线紧紧咬住安城的视线。好像在竭力想要得到认同。
安城直视着他。
“……那，田名边同学，一个问题。”安城说，虽然是问题，语气却像是陈述，“《库特里亚夫卡的排序》，陆山同学看了吗。”
田名边又垂下了头。
备受打击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被抛弃了的小狗，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果然，陆山同学没有看。”
大约是旁观者清的缘故。田名边和陆山同学关系非常要好，和喜爱阅读的田名边同学不一样，陆山同学是运动很厉害、具有领导力的类型。而田名边同学因为对漫画的喜欢，也时常自己进行绘画或者创作。所以当身边一个自己认为不怎么看漫画、甚至不怎么画画的好友第一次进行漫画创作就给出了“如果满分100分，能得120分还嫌少”的作品，心里应该是五味陈杂吧。
和陆山不同，安城与田名边原本就会交流阅读的心得，只不过给出的作品的确非常厉害，因此对于田名边同学来说，安城的作品更接近于“已经知道安城同学很厉害，只不过没有想到厉害到了堪称天才的地步”。
而陆山的画作对田名边的震撼恐怕很大。如果仅仅是普通的“画的不错”，田名边的正常想法绝对不是“只要阿宗愿意画，无论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而应该是“我努力一下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水平，不会输给你的”。
“田名边同学……对陆山同学心怀期待。”
安城吐出一口气。
——从令人绝望的差距之中，才会产生期待。
田名边勉强勾出苦涩的笑容。啊，没错，因为认识到了这种令人绝望的差距，所以产生了期待。因为这份期待，所以在发现陆山并没有继续进行绘画创作的意愿、甚至没有阅读安城的原作之后，才会感到愤怒、并且对安城同学感到抱歉。
正因为深刻意识到这样的差距，因此连向陆山质问都说不出“为什么不继续画下去呢”。
潜台词不就是“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水平……”，还附带着清晰的自我认知，“可是我达不到你这么高的水平”。
这是在令人难堪，难堪之余只有绝望，甚至无法孕育出嫉妒，就产生了期待。
安慰的话语是多余的，田名边很清楚他自己是在做什么。
安城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
“我不会安慰你，也不会说‘田名边同学也有自己能做到的很厉害的事情’来敷衍你。
“你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已经对自己的处境有深刻的认识了，而且这种情绪并没有影响到田名边同学和陆山同学的友情。而且田名边同学还能这么慎重的把想法告诉我，，我真的非常高兴。
“虽然看起来似乎我和陆山同学立场一致，但是对于田名边同学来说本质上是不同的吧。所以我没办法解决陆山同学和田名边同学之间的问题。
“我只是想代表自己表达一下心情。田名边同学，我原谅你。”
原本就不是田名边同学的错，他也没有必要感到抱歉。但是如果不这么说的话，田名边这种认真的性格，恐怕会钻牛角尖。
田名边放在腿上的手收紧成拳，良久，才抬头。
露出了一贯沉稳、谨慎、认真的笑容。
“嗯。”
FIN
“除了令人绝望的差距之间产生的期待以外，田名边同学还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产生期待？”
把话都说出来的田名边同学脸上终于写下了长久以来的烦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比如说安城同学的新衣服和妆容，非常适合你。”
“等、等等……？”
“情人节的时候以为自己至少可以收到安城同学的义理巧克力，结果什么都没有。电话也没有，连邮件都不给，太过分了。”
“突然、在说什么啊？”
“初诣还带了巧克力蛋糕，心里想着‘如果是本命巧克力的那种巧克力蛋糕就好了’的心情，应该称得上是期待吧。”
“……田、田名边同学。”
“听到我说这些话，等待着安城同学做出自己希望中的那种反应，来确定安城同学的心意，这种忐忑，也算是期待吧。”
连续的直球扑面而来，安城一时之间忙着脸红喜悦，就只能张着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还有，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