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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Chapter146 尾声(7) ...

  •   西奥多·诺特几乎遗忘威士忌的味道。这可能是第三十次,也可能是第四十,没人真正知道,自从眼前的场景重复第十一次后他就放弃了计数。永远的有求必应室,永远被预料到的偷袭,他尝试过不奔向房间中央的那条裂缝,除了让事情结束得更快,那不曾改变任何东西。

      他走过最长的剧情是第十一次。那一次在斯内普的办公室,他帮助伊丽莎白躲过乔治·韦斯莱的垂死一击,也没有向他扔出杀戮咒。年长的食死徒们又一次冲进来,要他和伊丽莎白去大门。那是他第二次看见雷古勒斯·布莱克。早已死去的男孩面庞比他还要稚气,却透露出令他恐惧的气质。“不管这是什么地方,让我出去,”在楼梯上他死命拽住他的衣袖,“求你。”

      “我没法让你出去。”男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吐露令人绝望的言语,“当初你尊敬的黑魔王也将我投进这里……如果我能出去的话,你就不会遇见我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告诉我,求你……”他唯恐下一秒霍格沃茨就要坍塌,赶忙问道,“其他人为什么像是没有记忆一样?我救了克拉布和高尔两次……为什么他们不记得我?”

      “看来你还不是无药可救,知道改变选择可以延长剧情,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雷古勒斯抽开衣袖。这一回他们走完了那段楼梯,雷古勒斯在一楼大厅与其他食死徒分开,诺特毫不犹豫地追上去。穿过长廊时他不断回望,不安地发现身后的食死徒对这场近在眼前的“叛逃”毫无反应。

      “什么意思?”他急切地问,“为什么他们都……”

      “你是这里活得最久的。”雷古勒斯说。谈话间,走廊已走至尽头,诺特恍惚地望着眼前的月亮。它很大,很亮,像是狼人长啸的夜晚才会出现的奇观。更令他惊异的是,这段长廊的尽头什么也没有,唯剩月亮悬挂在黑色的虚空中,长久的注视使人晕眩,错觉将被吸入。

      “看到那轮月亮了吗?我想你之前不曾注意,因为它被烟花掩盖了。”雷古勒斯笑笑,“它预示剧情的进度,现在是满月,你已经走到真正的尽头了,新的一轮很快就会开始。”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他们脚下的长廊开始摇晃,摇晃愈发剧烈,一棵树倒了下去,接着是一座雕像,诺特必须抓紧身旁的柱子才不至于摔倒。皎洁的圆月在空中涂抹出一圈又一圈的虚影,可这些并不能影响雷古勒斯。“你还没解释清楚!”诺特愤怒地吼道,“快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说了,你是活得最久的一个。”雷古勒斯转身望向他,“你拯救的那些都只是德拉科创造的幻影,不是真实的他们。进入这里的人只要遇见自己的幻影,就会被幻影吞噬,成为它的一部分。我很难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但很显然,他们也并不‘活着’。”

      诺特不再能看见月亮,不是因为它消失,而是它的光晕如此诡异地自夜空中延展,贪婪地、没有边际地延展,终于弥补天地间最后一点罅隙,将世界裹成一个难以窥探内里的雪球。月光如有实体,强势地淹没了所有,包括他的肉身。诺特感觉体内的血液凝固了,他甚至连伸出双臂呼喊都做不到,因为潜意识里清楚无论如何都将陷入最深的雪底,求救无济于事。情绪与事实上的茫然成为同义词,在这片混沌的茫然中,他只是微微张开嘴,又闭上,等待不可洞察的力量夺走他的意识。

      “德拉科把你的幻影藏在格莱芬多休息室。”雷古勒斯的声音毫无阻碍地流进他的耳朵,“他希望由我来告诉你这个,正好我也很好奇,跟我一样被锁进空间的人会如何自处……现在消息传到了,你之后不会再遇见我……祝你好运。”

      他根本看不见对方,他眼前只有无尽的白色,他想叫他别走。少年说这里除了他没有活人。等下次睁开眼他又会身处有求必应室,不要,他不要……

      自第十一次起他便放弃了计数。厮杀又在耳边响起,诺特熟练地穿过相互施咒的人群,走向那条裂缝。现在他终于能够确定,在真正的斯莱特林休息室里,那条裂缝从来不曾存在过,一切都是德拉科为了稳住他设下的圈套。德拉科是卧底,而他不仅为卧底欺骗,还一直在为对方提供情报,他是比克拉布和高尔还蠢的蠢货。诺特再一次趴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地板上,雷古勒斯的话仍回响在耳边。

      少年说他的幻影就在格莱芬多休息室。只要他想,他可以不用去斯内普的办公室,不用受斯内普和安娜他们的羞辱,也不用再经历伊丽莎白和韦斯莱的死亡。他只需要偷偷上楼,打开格莱芬多休息室的门……可笑,德拉科的设计很可笑,他甚至从没去过那地方所在的走廊……

      不。不。他不能就这么轻易认输。诺特曲起膝盖,十指伸进头发。这不是他,西奥多·诺特永远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更何况是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死人。就算他注定走向那个结局,也不是现在。

      又一次。

      诺特慢慢从地板上站起来,魔杖还紧紧捏在他手里。他不会去格莱芬多休息室,至少不是现在。“我就要死了”,他不敢触碰这个念头。他静静地注视眼前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他在霍格沃茨生活的大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他甚至敢说自己比许多同学更了解它,有多少次他偷偷领回其他学院的男孩女孩,在地毯、沙发、未生火的壁炉旁享受欲望。

      再一次。

      他忆起圣诞节那晚他带回来的拉文克劳男孩。当对方抱怨你们斯莱特林的鬼地方实在太冷、墙壁上的蛇像太恐怖时,他笑得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能够把某些人从圣诞树、父母的笑声、涂满奶油的蛋糕和生着火的壁炉旁拽走,拽进这样一个鬼地方,他就会很愉快。他就是想看他们落入深渊的表情。那晚最后男孩被他吓得不轻,一个劲地哭喊,说这跟他想得不一样,他要去告诉院长。他没有理会这熟悉的控诉,直到对方因窒息而住了嘴。“你去告吧,尽管去,我父亲会摆平的,这是他唯一能为我做的事。”他这么告诉他。

      再一次。

      诺特躺在那张沙发上,恍惚间他觉得有雪水灌进来。男孩说得对,这里真他妈的冷。在进到这里来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及时行乐的人,他以为他会跳着舞从这里出去,随便喝一点酒,折磨几个人,再挑几个人□□。可现在他什么也不想做,不去触碰那个念头是不可能的。他的父亲还在禁林等他,他还不知道他的儿子永远回不去了,不论黑魔王胜利与否,家族都会落到他那还不会走路的堂弟手上。德拉科·马尔福比他想象中还要狠心。

      又一次。

      在这里黑魔标记也救不了他,两支先锋小队从一开始就被锁死在消失柜里。现实发展到哪一步了?没有他们,禁林里等待的队伍能顺利进入霍格沃茨吗?潘西·帕金森甚至夺走了黑魔王的孩子,哈哈……所以只要哈利·波特打败黑魔王,正义就胜利了,是吗?可这一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诺特从沙发上坐起。他已经见过五次满月,这似乎已经足够。雷古勒斯果真没有再出现。他推开门,霍格沃茨静得像一件死物。他走上楼去,去领取德拉科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走到两段楼梯之间的平台时,他望了一眼窗外的月亮,那烟花掩映下半弯的轮廓。

      门口的画像甚至没有问他要口令,就帮他开了门。诺特说了一句谢谢,胖夫人很惊奇地望着他,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说来奇怪,现在是黑夜,门内却似乎隐隐透出阳光。

      这不是格莱芬多休息室,他走进的分明是马尔福庄园的书房。金色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温柔地落在几个孩子身上。诺特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他刚刚进入的那扇门已经消失,转变为平滑的墙壁。

      “德拉科,克拉布把你爸爸的书撕坏了!”
      “明明是你撕的,高尔!”

      “够了。”金发小男孩冷冷地说,他一屁股坐到黑发小女孩身边。“我可不管是谁,如果你们在晚餐前不把它弄回原样,就别想从我这儿拿走任何零食。”他的一番话止住了争吵,两个胖男孩不再拌嘴,将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着对策。

      诺特往回退了一步。所幸书房很宽敞,几个孩子还没来得及发现书架后的动静。

      “我好像听见奇怪的声音。”德拉科突然说。

      “没有吧,”潘西认真听了一会儿,“可能是楼下在准备魁地奇比赛发出的声音……那是什么书?”

      “一本旧课本而已,反正他们也不识字。”

      德拉科朝克拉布和高尔努努嘴,惹得潘西咯咯笑,接着他们又谈论起即将进行的魁地奇比赛。诺特的心脏跳得很快。眼下正在进行的对话很熟悉,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他们七岁那年的聚会。

      “我们走吧,比赛快开始了。”

      书房里转眼就没了人影,诺特从书架后走出来。他不用跟着他们,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那天他本来是在楼下和布雷斯·扎比尼一起试扫帚,可扎比尼说话不好听,他就撇下对方去了……

      诺特整了整衣领,走下楼去。一路上他小心规避社交的大人以及横冲直撞的孩子,几番周折才走出庄园的大门。花园里的玫瑰花开得正好,他赶上了记忆中最后一段对话。

      “我觉得我会是斯莱特林,你呢?”

      他沉默地望着七岁的自己,与现在一样的白色衬衫,脸上挂着一样的倨傲,那时候的他和德拉科一样,以为自己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男孩手里握着一朵玫瑰花,把它交给面前的小女孩。“它掉下来了,”他解释道,“你要是喜欢就拿着吧。”

      “谢谢。”女孩很小声地说。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接过男孩的玫瑰,小心地触碰它的花瓣。

      男孩尴尬地咳了一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噢,”女孩低下头,“我觉得拉文克劳……”

      “拉文克劳是二流学院。”他霸道地抢白,“你知道不论如何你得跟分院帽说你想去斯莱特林吧?”

      “我知道……”

      “那就好。”男孩满意地说,“千万别出错,不然你爸妈肯定会抓狂的。”女孩一直盯着他,让他显得有些不自然,“好了,我得回去比赛了。你太小,还不能参加,但你最好别一个人待在这里。”

      女孩点点头,将玫瑰花藏到身后。男孩的意思是让女孩跟他走,可他不好意思牵她的手,所以转身跑了,诺特知道。他望着男孩称得上狼狈的背影,感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发烫。

      他必须追上男孩,然后结束这一切。

      女孩还待在原地,她那时只有五岁。诺特不知道德拉科是如何看见这一幕的,但这与他记忆中的画面几乎没有差别。“菲比。”他从玫瑰花丛后走出来,轻声喊,“菲比·卡罗。”

      小女孩惊愕地转过头。“你是谁?”她问。

      “你应该去拉文克劳,你属于那里,在斯莱特林你不会开心。”

      她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要喜欢西奥多·诺特,不要答应做他的未婚妻。除了毁掉别人的幸福,他什么也不会。”

      陌生的少年说完这句话,就飞奔着离开了。小女孩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也跟随他的背影朝远方走去。她手中的那朵玫瑰又落下一枚花瓣,在她身后,玫瑰花的幻影旺盛地摇曳。

      潘西睁开眼,布雷斯正握着她的手。“你在这儿。”她轻声说,像是怕惊扰一场好梦。

      “我在这儿。”布雷斯回答她,“麦格教授叫人把你送来的,她希望我们两个看好孩子。”

      潘西这才看到躺在她身边的两个婴儿,他们吃了斯普劳特给的营养液后就睡得很香甜。

      “我们现在在哪儿?”

      “占卜教室的教师休息室。”布雷斯回答,“你知道,得放下梯子才能进,我把梯子收起来了,门口还有弗立维教授的保护咒。霍格沃茨没有被攻陷,我们很安全。”

      “其他人都在战斗,是吗?”

      “每个人都有应该完成的任务,潘西,我的任务就是守着你和孩子。”

      潘西不说话了,布雷斯则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句话里的歧义,他别过脸去。尴尬的空气在两人间轮转,他们不知怎么都笑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们七岁的时候,你和德拉科比魁地奇,我在下面看着。”

      “我记得那时候我不太喜欢你。”

      “那时候我还压根不记得你的名字呢。”

      布雷斯笑了,他小心翼翼将她搂进怀里:“我知道,我想你是因为我妈妈做的松饼才记得我?”

      “别这么说好吗?”潘西扁扁嘴巴。墙壁上的画像温柔地凝望他们,那是一位去世很久的占卜女巫,潘西忘了她的名字,但在这一刻,画像,布雷斯与熟睡的婴儿构成一个静谧的空间,安全的感觉渗透进每一个毛孔,即使理智说这是转瞬即逝的,她也甘之若饴。

      “我真想战斗,可是我怕我不敢。”她对他说。除了德拉科,恐怕只有布雷斯能够懂她的感受。与原先的阵营彻底决裂,向过去一起受训的同学施咒,这是她在恨意决堤的时候最渴望、却也最难真正做到的事。手臂上的疼痛正在回潮,她紧紧捂住那个可怖的标志,又朝布雷斯的怀里缩了缩。

      “我真自私,我的父母……他们……他们不会还活着……”她闭上眼睛,不想让泪水落下来,“我想,如果我真的死在今晚,可能反倒更好。”

      “别这么说,潘西。无论如何,活着都更好。”

      他把手放在她捂住伤口的手上,潘西咬住嘴唇。布雷斯说得对,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过去造成的痛苦不可挽回。无论如何活着总是更好,只要还有人希望她活着,她就会努力的。

      “你觉得保护罩还能撑多久?”

      罗恩仰起头。苍穹之下,笼罩霍格沃茨的紫色光芒已经愈来愈稀薄,虽然那个人的强攻政策也并不聪明,但城堡外聚集的食死徒愈来愈多,再这样下去保护咒迟早会被击溃。

      “校内的食死徒差不多清干净了,剩下的那几个明显受过训,但也构不成威胁了。”哈利说,他身旁站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卢西安和金妮,赶来集合的赫敏沉默着跨过地上的尸体。

      “我刚才碰见弗雷德和乔治。”赫敏说,“他们活捉了一个受过训的食死徒。那家伙全招了,他说食死徒的计划是先由两支先锋小队偷偷潜入学校,占领有求必应室,活捉DA的重要成员后再放烟花提醒禁林里那帮人,可是那两支小队没有出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食死徒应该有专属的密道,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的潜入计划没能成功。”

      “可是校内还是有人放了烟花。”罗恩有些困惑,“为了什么?向食死徒传递错误讯息?”

      “任何去天文台的人都可以放烟花,也许是失误,也可能……”赫敏抿了抿嘴唇,“食死徒内部的卧底比我们想象中还多,邓布利多这些年想必布了不少棋。”

      罗恩和哈利对视一眼。“那枚金飞贼打开了吗?”他问他。

      “还没有,”看得出哈利有些急躁,“你问了不下三遍,你为什么这么在乎?”

      赫敏也望向他,很显然,她比哈利更早看出他发现了什么。

      “好吧,听我说,”罗恩走到哈利身边,“我们都同意,不论这场仗还要打多久,最后那个人一定会和你决斗——只有你们两个人,对吧?”

      “没错,他很相信那个预言,他想亲手杀死我。”

      “那么听着,哈利,虽然我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你有非常大的可能战胜他。”罗恩按捺下心中的激动,“我跟斯拉格霍恩教授讨论过这个问题……你还记得你妈妈去世那天晚上吗?”

      哈利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坚定地点点头。

      “我认为你妈妈施的咒语让你从那个人手下逃生,是因为那个咒语把他变成了你的魂器。”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惊讶地说不出话。“罗恩,你在说什么?”赫敏猛地从石块上跳下来,“我们一直以为……哈利是那个人的魂器,不是吗?”

      “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直到我发现反过来更有可能。”罗恩回答,“哈利妈妈那晚施的咒语是世界上最无私的咒语,想要这句咒语发挥效力,就必须牺牲自己的生命。莉莉·伊万斯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所以咒语替她完成了愿望,那个愿望就是让哈利好好活下去。”

      “如果哈利真的是那个人命定的对手,莉莉不能永远保护哈利,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的咒语帮她做了一个决定,它让那个人成为了哈利的魂器。在咒语生效的那一刻,那个人自己,和他曾制作的所有魂器都易了主,这才是当时他灵魂分裂的真正原因。”

      赫敏瞪大眼睛,“可是,”她有些语无伦次,“可是这么好的事,为什么邓布利多不愿意告诉哈利?”

      “我想是因为,哈利并没有像那个人那样亲手制造魂器,他与魂器的关系是被莉莉的咒语强行绑定的,而且那时候他还是个婴儿。这么多年来我们也看到了,哪怕那个人是哈利的魂器,哈利也没能完全控制他,甚至很多次,都被他夺走了控制权。”

      “哈利,今天是决战,所以我打算把一切都告诉你。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和德拉科一直在努力毁灭魂器,现在那个人的魂器只剩下那条蛇——虽然它们实际上应该是你的魂器,但就像我之前说的,你和那个人共享很多东西,却始终没有完全控制他,我们很难确定到了关键时刻,你和那个人谁能抢夺到对那些魂器的控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邓布利多决定毁掉它们。”

      “他向你隐瞒这个秘密,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归根结底,他只是希望你能在以为自己是魂器的情况下,也勇敢作出迎战的选择。因为只有这种时候,你体内的能量才是最强大的。他没有不把你的生命当回事,他一直都相信只要你想,你就能胜利。”

      罗恩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长一段话,他说话的时候,哈利的目光一直落着别处,过了良久才轻声开口:“所以,他并不是不在乎我,而是担心我掉以轻心。”

      神奇男孩揉了揉额前的伤疤,露出歉意的微笑。“对不起……我是说,这段时间以来,或者说一直以来……我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必要的牺牲品,我控制不了,对不起。他希望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打开金飞贼,可是我一直没能做到,所以你才决定把一切告诉我,是这样吗罗恩?”

      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在这片废墟之外,倒下的石柱后面,铠甲发出的碰撞声与人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愈发清晰。被邓布利多当作牺牲品和辜负邓布利多的希望,哪一个比较糟糕?哈利的目光逡巡过所有人的脸。罗恩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战争还没结束,我还有时间。”

      赫敏的眉毛解开了。

      “我曾经把它打开一条缝,我还记得当时的感觉,谢谢你提醒我,罗恩。”

      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底的笑意。

      “这才是我们的哈利。”

      在场的所有人,罗恩、赫敏、卢西安和金妮不约而同地向哈利靠近。“还记得三强争霸赛吗?”赫敏拍拍他的肩膀说,“他用了你的血举行仪式,我相信这对我们有利。”

      “我记得,当我告诉邓布利多这件事的时候,他很开心,现在谜题解开了。”哈利眨眨眼,“我早该想到没有什么不在邓布利多的计划之内。”

      “你需要一个人待会吗?”卢西安问。

      哈利思考了一会,摇摇头。“我确实需要点时间消化,但我觉得和大家一起战斗会感觉更好。”他晃了晃那颗金色的小东西,笑着望向罗恩,“只要我拥有足够的勇气,它就会打开,对吗?既然这样,我必须赶紧从现在开始积攒勇气,没什么比实战更有用的了,所以——走吧,继续战斗吧。”

      你一直在积攒勇气,无论是低年级的冒险,还是高年级的训练,罗恩望着哈利的背影想。不知不觉,他已经习惯站在哈利·波特身后,无论是下课穿过走廊的时候,穿着隐形衣夜访图书馆的时候,还是比魁地奇时候,去找斯内普受训的时候。他的身后跟着赫敏、卢西安还有金妮,这一路走来,他们所有人都积攒了很多勇气。

      哈利已经习惯了朋友站在他身后,无论冒险还是闯祸(或者这两个词一直是同一种意思),他就是知道他们会在那里。但眼下的一瞬,他突然感到罗恩和赫敏都在距离他极为遥远的国度,一个名字占据了他的全部注意,事实上,他从未像此刻感到离他那样近。

      邓布利多。那个把他领入魔法世界的人,那个告诉他他的身世和对手的人,那个教会他爱是最伟大的力量的人,那个曾让他怀疑的人。他曾经怪罪对方的隐瞒,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邓布利多向他隐瞒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为他增添生的砝码。他不是那个人的魂器,那个人是他的魂器。这意味着如果他没有长成和里德尔截然不同的人,那些名义上属于他的力量很可能反噬他,他很可能会变成比里德尔更可怕的恶魔。想到这一点,哈利的心脏就狂跳不止。

      “你一定听说过龙与屠龙勇士的故事。”记忆中的老人立在熊熊燃烧的火炉边,“然而有一位哲学家曾说:‘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回以凝视。’”

      那时哈利还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还不知道在过去无数的日夜里,有多少人或有意或无知,用自己的爱与智慧,拽着他一点一点远离了深渊、摆脱了成为恶龙的命运。他与那个人共享许多东西,情绪、记忆、天赋……可他们永远不会是同类。

      哈利握住口袋里的金飞贼,似乎隐隐有热量从那道缝隙里溢出来。霍格沃茨燃烧成一片火海,触目所及都是熟悉的面孔:麦格、海格、斯拉格霍恩、卢平和唐克斯……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纳威!”背后的金妮喊了一声,“发生什么了?”

      “哈利。”哈利从未听过纳威用如此阴沉的声音说话,男孩身边还站着一个熟人。所有人顺着塞德里克的目光向下望去。“贾斯汀……”罗恩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怎么会……”

      “我们都是偷偷跑回来的。”塞德里克说,他的神色十分平静。他俯下身子,试图将贾斯汀的尸体抬去角落,哈利下意识伸出手。“不用,”赫奇帕奇男孩说,“我自己可以。”

      “保护罩支撑不了多久了,是吗?”良久后,纳威轻声问,“我刚刚听说,斯内普教授好像去世了。”

      哈利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涸了:“……你说什么?”

      纳威看了他一眼:“有人在他的办公室发现了他。”

      “这不可能。”赫敏果决地说,“这里没有人能杀死他,除非……”

      一个声音掩盖了她原本要说的话,那个哈利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只是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在他脑内说话,那声音近在咫尺,却又更加高亢、冷酷,使得霍格沃茨周边地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你们进行了勇敢的抵抗,伏地魔大人知道如何欣赏勇气。”

      “但是你们蒙受了沉重的损失。如果继续抵抗,你们一个接一个都会死去。我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巫师的血,每流一滴都是一种损失和浪费。”

      “伏地魔大人是仁慈的。我命令我的队伍撤退,立即撤退。”

      “给你们一个小时,体面地安置死者,治疗伤员。”

      “哈利·波特,现在我直接对你说话。你听任你的朋友为你赴死,而不是挺身出来面对我。我将在禁林里等候一个小时。如果一小时后你没有来找我,没有主动投降,那么战斗还将继续。这次,我将亲自上阵,哈利·波特,我将找到你,我将惩罚每一个试图窝藏你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一个也不放过。

      “一个小时。”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那几段话引自原著,很快就要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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