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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滴汗 ...

  •   第九章

      风堂就没信过爱情。
      按网上的话讲,爱情还真是跟鬼一样,很多人这辈子都只是听说过,到死了都没碰见。他也一直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

      “心里有人了”这句话明明是他脱口而出当作借口搪塞的,可不知为什么他一讲出来,就觉得那么郑重,好像心里边儿真的有一个人。而且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也是那个人影。

      那个人影开天辟地一般,在他的感性认识中放上把火,再烧起五脏六腑。
      他人一走,夏一跳傻愣在墙角,手机一个劲儿地振。旁边男公关小心碰碰他胳膊,他叼着烟才反应过来,招呼周围的人:“继续继续……”

      夏一跳表面装作对风堂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趁众人发牌,愁眉苦脸,转过背去拿手机敲字。
      夏三儿:哇靠,凛哥
      夏三儿:别惦记了,他说他心里有人了

      封路凛眉头一跳。
      有点意思。

      风堂那晚被司机接上了车,一关门就睡了。手机在兜里响个不停,他都没拿起来看。直到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才发现是封路凛打的。整整三十多个。

      风堂犯困,一只眼睁一只眼闭,握着手机给他回电话,那边封路凛难得关了机。风堂蒙着发火,
      夺命连环三次打不通,点开微信发了一条过去,语气倒是温顺下来:找我有事吗?
      他虽然宿醉……但依稀记得些事。身子朝上挪动一些,他拿枕头垫在脑后,又发一条。

      玩:人呢呢 [/菜刀]

      过了会儿封路凛还是没回,风堂闭眼,再眯了十分钟。心里牵挂着老睡不踏实,拿手机看还是没反应。风堂想起昨晚岑七在他耳畔说的那些热乎乎的话,喉咙闷得慌。

      他喝了酒就睡觉,浑身给被褥搅和得像陷在泥里,一身汗水。黏腻感让他神经更紧绷一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晚在包房里的画面,又想不通为什么司机能找到准确包间……
      他实在是再睡不着。

      封路凛昨晚换了头像,是他的自拍,足见这个男人有多么臭屁。风堂骂一句,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点开来看,是一张没脸的。

      图片上的男人穿了件警服,下颌线性感至极,硬茬剃得清爽。
      风堂的视线连带着喉结往下,看见他手指修长,正撩拨开领口的一颗纽扣,手背筋络藏着力量,佯作拉扯。
      这样的制服装扮,在白炽灯下是正义与明亮。

      但偏偏封路凛这张,估计是在下夜班后,在不知道哪辆车里拍的,路灯昏黄,恰好勾勒出他脖颈喉结的弧度。视觉上亦正亦邪……莫名带了股隐秘意味。

      这头像,好似是封路凛用一块布蒙住风堂一双眼,也蒙住了一整片夜。
      他从看到这张照片的那一刻起,几乎是一直在做吞咽动作。直到把手机关掉,压到枕下,抱紧了被褥,风堂都还没调整好呼吸。现在……喉咙太干。

      想喝水,想搞事情。
      这混蛋的微信名还是那个什么堂,风堂一想起就来气。

      他什么时候被人泡过,被动的感觉风堂不喜欢。他乐意做top的道理也一样,因为喜欢把一切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感觉——抓得够紧,就不怕会逃。
      如果感觉抓不住,他也懒得伸那个爪子。
      风堂生在高墙内,长在高墙里,内心总有些欲望折磨得他急需一些排遣。平时不说还好,一闭眼想起封路凛这张头像,风堂就……想把他生吞活剥。

      对于风堂来说,没有什么比冲破世俗禁忌更让他感到刺激。他看封路凛端成正人君子模样,就急切地想把他充斥着欲念的内心展露出来。
      张扬似乎已成了他曾经个性的代名词,如今的封路凛像带了钩,拉扯着他的衣领,要把他从井底生拉硬拽,展示到所有人眼前。

      说起爱与众不同,风堂觉得这是他从小就有的臭毛病。

      他上小学的时候,有条石墨蓝运动裤。
      大概是面料问题,一穿那条裤子走起路来,摩擦声很响。他喜欢被瞩目,于是在家里天天嚷着要穿这一条。柳历珠没辙,又舍不得收拾他,只得又买了五条一样的,一天换一条。之后,风堂白天炫耀他的擦擦裤,晚上就捉着笔在手臂上画龙的图腾,学成后跑班上宣布要组织帮派。

      贺情那会儿小,皱着眉问他,你这咋有个翅膀,是西方龙还是中国龙啊。
      那会儿小学生历史宣传学到抗战时期,贺情属于热血朋克小男孩儿,瞪着眼说,国外帮派我才不加呢。

      班上孩子王帮派中,贺情和风堂是最皮的,堪称左右护法。一个说不干了,其他人也就一哄而散。于是乎,风堂人生第一个组织覆灭,从此对贺情记恨上,趁午休往他胳膊上画了条龙,带翅膀,洋的。

      一觉睡醒,贺情委屈,泪流成河。友谊的小船翻了又翻,风堂奉献一根糖葫芦作赔,山楂太甜,甜得贺情眼眯心软,于是又和好如初。

      风堂轻声笑起来,心底在猜封路凛这人这么好玩儿,小时候也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干尽傻逼事?

      他起床洗漱后已经是下午,风堂和贺情约着,要跟以前酒吧认识的几个哥们儿吃饭。
      贺情算是在他男人那里拿了特赦令出门的,挨着风堂坐,眼都不敢抬,怕招些烂账,回家又得屁股遭殃。

      最近市里查得严,贺情那个垃圾车技,风堂都不太敢坐他车。再加上严打,路上声浪少了,贺情一开车出去跟回头率吸引灯似的,整条街都在望。
      风堂难得伺候人,干脆直接开了他的奥迪去接。那辆白宾利还是风堂抽空去取的,不过他去的时候,封路凛并不在支队里。

      风堂知道他忙,也没问封路凛。只是去了趟没见着人……略有些失望。
      他俩今天在局上都不喝酒,没人往跟前瞎凑。风堂一上桌,就看个个勾肩搭背,又想起昨天岑七来搂他肩膀的情景。明明楼上就是酒店,那孙子明显还差点儿亲到他的侧脸。风堂不禁一阵恶寒……关键还被封路凛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算了。也没他什么事。
      风堂自暴自弃地戳戳碗里的米,把侍应生端上的汤喝了小半碗,再吃不下。
      今天周末,凑一起的都是些饥渴的,吼着要去护城河边的酒吧消遣。

      有人吹口哨:“最近‘KO’添了些好玩儿的,先走一波?”
      还有个好事儿的,跟风堂关系还行,伸胳膊搭他,笑得恶劣:“哇,堂少!我这几天跑几趟‘KO’都没见着你!怎么呢,南河还缠你啊?”

      一提小南河,风堂就头疼,闭着眼骂:“滚犊子。”
      风堂每次去那家酒吧都是个考验,停车场的栏杆老是提前落下来。他进前能紧张得把遗言想好,再一鼓作气踩油门过去。

      风堂也警告过贺情很多次不要去那里,他怕那一杆子下来,贺情开个敞篷跑车能被砸个半瘫痪。后来有一天,他发现贺情在那个酒吧玩,打电话过去问,贺情在那边笑嘻嘻——我男人带我来的。

      风堂想了一下应与将那辆乔治巴顿,对着电话说,行吧,当我没问。
      风堂宿醉刚缓过劲,折腾不起,连忙摆手婉拒了去“KO”酒吧的建议。没想到桌上有个男生,看着挺清秀,却豪放不羁,直接掏手机带头开始聊最近在圈里勾上手的男人。
      他讲得事无巨细,床事明晰,评判颜值,就差没公布尺寸。风堂听得头疼,这他妈以前他都跟着些什么人玩。

      讲着讲着,那个男生翻了好几张软件上存的照片,摇摇头,像是看不上。忽然他双眼一亮,想起什么,点开系统相册,献宝似的朝桌上人说:“看看,这个,前段儿在微博小火了一把!我朋友圈都转疯了!”

      风堂懒懒抬眼,暗道真是大惊小怪。当交警风吹日晒都有帅得惊天动地的,微博上还愁没……
      他本没有多少兴趣,但眯起眼看清照片上的人后,顿时清醒!这不是封路凛吗?!
      被公之于众的照片就是他那张微信头像,不知道被转了多少次,图放大点开都是糊的,还有水印。

      风堂心里酸得冒水,自己倒没觉得。他只是暗暗琢磨:我这儿有高清无水印,显摆什么啊?

      “哎我操,这张自拍帅!怎么没脸啊?”
      “脸更好看!我那天开车绕道去岗亭偷拍的,站那儿帅毙了……”
      桌上简直闹成一团,风堂瞟了一眼,不屑道:“你这照片拿座机拍的?糊成这样!”

      他冷不丁听到旁边一声嗤笑,回头甩记眼刀。
      被眼刀劈了个半死的贺情缩缩脖子,用手指在他胳膊边慢慢磨,小声说:“我说是谁呢?你怎么这么酸啊。”

      风堂皮笑肉不笑,眼睛一直盯着那几个人互传封路凛的照片。他低头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封路凛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不过这人都好几个小时没理他了,风堂有点失落。

      玩:不错不错
      玩:你们交警都挺帅啊
      没一会儿,封路凛没回复他,但饭桌上那张照片传得满天飞,风堂紧接着直接在朋友群里看到了。有人直接他妈的发到了群内。

      贺情也在群里,直接圈他:你觉得怎么样@玩
      风堂回复道:一般

      他点开那张图片看,还正好就是封路凛执勤的时候。
      背景是傍晚,夕阳的余晖将他衬托出一种雕像般的神秘感。封路凛最显眼的就是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小腹上绑好的武装带,以及紧绷起的后腰,整个人写着“禁欲”两个字,气势神圣庄严,不容侵犯。

      只有风堂心里清楚,这人得劲儿起来多不要脸。
      果然是心灵感应,风堂还没感叹完,手机又振起来。

      泡泡堂:哦,可我们支队就我一个最帅
      泡泡堂:你
      泡泡堂:看
      泡泡堂:我
      泡泡堂:就
      泡泡堂:够
      那个“了”估计还没发出来,风堂秒回:拉黑了。

      他才回过去,封路凛那边几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自拍又发过来,跟流量不要钱似的。

      这些自拍,侧面正面,仰头的,什么角度都有,眼神全盯着镜头,像挟着春光里的烟灰,撩拨又滚烫。最要命的是,还有张黑白的侧颜,大逆光,能看清淌过喉结的汗珠,特别性感。

      风堂小腹一紧,几乎是生理反应,险些把手机玩脱手。
      贺情在一旁夹菜吃得正欢,一点儿没在乎桌上在讨论男人,瞧风堂一眼:“你发什么呆啊。让他们传去呗,又吃不着。”

      “不就是照片。”风堂语速很慢,他对着桌上交头接耳的男人们,用只有贺情听得到的声音说,“炫耀个屁。”

      我有独家的!
      说完他就低头喝汤,咬了口贺情夹的豆腐,舔舔唇角的蟹黄,压不住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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