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0、残酒氤氲 ...

  •   解晋已经是忙的满头大汗了,隔着垂帘一看,全都消失不见,他甩开汗水,颓败的呆坐在一旁,看着一众兵士也忙的和没头苍蝇一般。解晋怀中抱着那苍白的、眼如女鬼般呆滞睁开的少女,浑身的血流的到处都是,他论着这血腥味儿,也只能是疲倦的坐在一旁。

      一个两个都拂袖而走,他解晋倒是也想拂袖而走!偏旁人都学那风流名士、侠客豪杰,想甩脸便甩脸,可惜他解晋却总是那个在最后擦屎的人。呸呸呸!擦什么的,有辱圣人斯文!

      他一边抹了把脸,便发现满脸都是血腥味儿,竟然也忍住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大声喊:“朝暮兰!朝暮兰!”那女子虽然依旧是往日从容的风度,分明脚步加快了些,神色也严峻了许多,便一把将那女孩儿扶在了怀中:“初五,这是怎么了!”女孩儿苍白呆滞的面孔终于松动了一些,汗血交加的雪白身体都不停的颤动,嘴唇微微颤抖着张开:“兰姐姐,初五身体好痛,初五…要死了。”

      “初五!”朝暮兰的五官冷的不可思议,将那少女环在怀中,却异常安静的点点头:“多谢您,其他的就由广陵春来收拾残局吧。”

      “朝暮兰!朝暮兰!一个个的怎么都神神秘秘的!”解晋一边支着扇子,一面摸了摸两撇小胡子:“你知道什么残局,就去收拾残局呐。”

      埙声又在此时响起,解晋将兵士遣出门外,却回头看着仍旧是灯火通明广陵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哪里来的乐声呢?真是活见鬼了。”

      她收起手中的埙,吹奏的清曲音调虽丽,可是终究因为泥土所奏出的乐声,悲怆太过。垂下眼眸,将广陵春的众生相收在眼中,令人刺目的是,平日里四平八稳的朝暮兰将奄奄一息的初五抱在怀中,周边围绕着啜泣的妓子,而她们却被包围在一片欢声笑语的诗酒之中。就在这个小小屋子中发生的阴谋诡计,所有人皆不知情,他们甚至不去看豪奢的广陵春前有多少个冻死的尸体。

      可她眼神依旧很清亮,从一群走过的仕女之中,她看到了那个颇为熟悉的人影,即便混在其中,她仍然能够看到那双平静的眼睛。她扯住对方的手腕,即便对方似乎微微吃惊,但是依然很乖巧的任她摆弄。这里人流穿梭,她们躲进幽暗的江南之梦中,穿入丁香色薰笼之中,淡紫色的香薰气息笼罩在光影流动的格子中,这近似于封闭密集的小空间曾经是她们有过亲密接触的开始。这屋中暗影重重,便是忽然熏染出一种醺醺然的酒气。她们将将的将那个格子拉上,便听到窄门外含着笑意的调笑声,混杂着猫儿一般的春情烂漫,“喵呜”的漫步着,对方似乎在细细的探寻着,含情睇笑的目光隔着纸窗上的剪影,忽然恶劣的“哇哇”大叫:“姜罌!你可不要放进去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官府的兵可是在外面张开血盆大口哦,好危险,好刺激呀!”

      …

      她们对明月心这种无时无刻不热衷于做戏的人着实敬佩,这种叽叽喳喳如同猫咪撒娇一般的可爱真是令人想要撕碎,若是在充满阳光的路上碰到明月心这样的女孩子,很容易就将对方从头到尾提起来扔进河中,希望能够堵住那张过分善于言谈的口。

      姜罌将手中的埙扔在一旁,她似乎想要扯住对方面上覆盖的黑色透额罗,然而窄门外的明月心“嘻嘻”叫嚣,忽然用力的撞击着那淡紫色的格子门。屋中姜罌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对方,倾斜的格子卷起两个人的身体,双双滚落到右侧的角落中,随后两个人在屋中左滚右滚的到处猫着,门外恶劣的声音却从未停止。一向诡异难猜的明月心不知为何玩心大起,偏偏是触动暗门,有意捉弄。

      姜罌环抱着怀中的人,看着周身跟着滚在滚去的花瓶,角落上的光角之中忽然跳出来一只异色瞳的猫子,喵呜的炸着毛。姜罌随手捏起一个青色釉瓶,便重重的仍在格子门上,发出刺耳的攻击声。格子门外的笑声忽然便停了下来,那格子门被砸出来一丝光亮的缝隙,异瞳的猫咪软糯糯的呜咽了一声从光亮处钻了出去,跑掉没了踪影。门外的缝隙中透出一个艳色的身影,只可看到茜红晕染的衣角走过,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呵欠:“居然虐猫,孽情哦…”

      他们两人倒不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自然,姜罌总是惯于露出更多的肌肤,广陵春没有寒冬,只有人工的“寒冬”,大多数是用以调笑的。姜罌在‘江南之梦’中,着的是现出袅袅风姿的巫女服,她感到对方似乎因为这裸露的肌肤微微颤栗着。遂即姜罌忽然将额头贴到对方的胸口上,淡淡的听着她胸口上的起伏:“好淡的酒气,是‘蚕女春’。”

      “你知道这种酒?”对方既像是有些惊奇,更多的是有些微微气恼,倒是像气恼自己失了面子。只不过她身体的僵硬慢慢松了下来,便听到姜罌的声音在胸口撒开:“封釉,你很奇怪。”

      从姜罌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封釉直感到一种莫名的颤动,姜罌口中说起来这个名字越来愈自然了,仿佛水到渠成的令她心安。每一次她和姜罌短暂的相聚,都期望着能够永远看着这个人,仿若只要分开半响,姜罌就会将自己忘了一般。

      或许是饮酒多思,一向安然的大家小姐自然曾经是不懂酒色财气的。然而这一旦破戒想要尝尝滋味,更是绮丽多思了起来。她哑口无言,看着姜罌纤长浓密的羽睫之下,似乎还带着些孩子气的天真烂漫,似乎不在等她回答什么。

      封釉觉得自己要投降了,她该说些什么?该说自己是在看到了心思多衍,偏偏自己曾经看到过两个女子肌肤相亲的一幕,然后不能自己的跑到这里,还是姜罌此刻将近赤身裸体,让她身上的酒气像是中了迷幻般,也是慢慢的开始发酵?她忽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双手却像是着了魔般,将手颤抖的伸向了不知名处。像是海水冲出的柔和海浪,似乎还保留着余温。

      她看着姜罌的脸,是平静的,且微微歪了额头,更像是感到疑惑一般。她惊异于姜罌在所谓入巷上的不敏,便更加肆无忌惮。心中叫嚣着,酒壮怂人胆,就这么慢慢的渗入,总归姜罌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那梦幻昏昏沉沉的,细雪拥梅,玉色铺陈,墨色散乱,无一不是一种美感。

      封釉感到一阵羞赧,她在短暂的回忆之中抽出思绪,看着姜罌面不红心不跳的淡淡道:“这酒的味道虽淡,但是极好闻的,我从未见过有人将桑叶做酒的。若不,我用唇渡给你一点残留如何?”太无耻了,封釉心中责骂自己,可是手却很不安分的在姜罌身上摸索呢。即便如此,她的手像是一只虔诚的画笔,以绝对温柔的笔法去描绘。

      “所以你要不要尝尝‘蚕女春’呢?”封釉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这种暗示再明显不过。她看起来像是没有死角,可是姜罌的敏感点在哪里呢。封釉的眼睛向下放,在暗紫色的光晕中,眼神亦变得深沉暗惑了。可是封釉屏住呼吸的瞬间,决然不会想到,姜罌的唇轻轻的凑近,浅尝辄止的柔润触感,让封釉立即打了个激灵。她还未曾将这柔软的感觉印在心中姜罌便环住她的脖颈,眼睛微微上挑:“你骗我,这味道明明很涩。”

      是吗,可是我怎么觉得香甜的很呢?姜罌在封釉身上,她们都是极瘦的,可是姜罌的骨便像是水一般,细细的缀着一幅最完美的皮囊,轻盈的让人心生怜爱。她的身体是柔软的,且蹭在自己微微前倾,实在是令人的身体生出一种火焰来,烧的封釉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她干脆将姜罌拢在怀中,任由姜罌环住自己的脖颈。姜罂从她手中逃出,蹭在她下面。封釉将要凑下唇,便忽然止住了。

      太得意忘形了,自己都无法装傻了。

      封釉换了个极佳的姿势,姜罌像一只猫一样从她身上滑倒了她的身旁,二人目光相对。姜罌的眼在夜间仍旧是静谧美丽的,对于封釉去偷着触摸她微卷的发丝,她也并没有过多的介意。姜罌的发贴在封釉面上,睁大了水色的眸子:“干什么偷偷摸摸的。”

      这指向大概很多了。封釉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之上,两人的气息逐渐胶着在一起。封釉微微咳了一声,将吐出的烟香气滤出:“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又聪明又漂亮,总是能够发现目标。”

      姜罌的红唇微微翘起了一个嘴角:“那是因为你的眼睛太令人难忘。”她似乎在暗处轻轻笑了一下:“没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特别吗?”

      “这倒是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旁人对它印象深刻。它太漆黑,中间浅淡的白色都没有了,总让人觉得我是在审视旁人、甚至不屑,真是冤枉呢。”封釉在自己的眼睛上摸来摸去,似乎真的是在烦恼这点。封釉的眼睛忽然看到了亮光处朱紫色的裙角,若有似无的走过,封釉在姜罌的耳边轻声絮语:“她一直在监视我们。”姜罌纤细的指尖挑过她的下颌:“她只是在监视我,你大概是顺便的,或许你可以猜测,为什么她要顺便对你感兴趣呢。”

      封釉笑了,以至于被烟火燎伤的嗓子尤为枯,却也暗自点头:“她一定觉得我大难不死很有趣,同时又像个被人抛弃的大家长一样,感觉被背叛了一般呢。”几乎能够想到明月心那歇斯里底的模样,一面对于姜罌的不同感到些微的不解于愤怒,一面又被气笑了,甚至还想看看一个封釉能够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可是此时封釉看到姜罌那种毫不掩饰的清淡笑意,竟有种别样的感觉,或许更多是诧异:“她对你如此纵容。”姜罌将手中的小小甲片放在封釉的手心中微笑:“你说呢。”

      封釉的毛孔大开,整个人像是暖阳下浸了清凉的冰水。她自然是不懂的辨别什么姜氏的拓片,但是她自然懂得姜罌的意思——她对这些所谓的拓片无比敏感,同时,她绝对任性的决定什么时候将真的拓片交给明月心。只要明月心执着于姜氏的宝藏,那么她一定会善用姜罌这把‘钥匙’。
      封釉坐了起来,环抱着臂,仍旧有些想不明白:“明月心给我的感觉是,‘决能成事’,她的确太聪明了,天生敏感的政治触觉,比起蜘蛛更适合织网。我不明白,同为巫女,难道她对拓片一窍不通?”

      明月心托着面颊:“你也说,她适合织网。世上绝无完美无缺的人,那只是人类的臆想。她太过八面玲珑,反而无法专攻于小小的拓片之上。就如同,姜灵均比任何人都坚毅,而具有刺破一切的能力,她是个天生的士子。而明月心是个精明又充满野心的商人,她适合充当蜘蛛的头,让触手求攻伐一切。”

      “君子善假外物么。”

      封釉喃喃,便拉着她复伏在软垫之上。她闭上眼,亦能感到姜罌的目光。“我曾经觉得人都是难以读懂的,每个人都只能看到冰山一角…”封釉睁开眼微笑:“你该不是在伪装吧。”

      姜罌勾起了唇角,实在天真而美丽,即便那眼睛充满危险:“你猜。”

  • 作者有话要说:[锁]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存在问题,暂时锁定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