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白马要不要》赵笑笑

25、海风阵阵

　　这次出海的人总共是两男三女，怎么看我都象是那个多余的。不过呢，要是老实说起来，恐怕只有我是真心地想试试坐游艇出海的经历，其他的人嘛，只怕都是醉翁不在酒吧。
　　游艇开出去没有多久，冰山就钻到了驾驶室里，说是要自己驾驶游艇，让驾驶员出来外面休息。那个黑发的部分真理嘟着嘴说，“轩，里面那么热，进去干什么吗？陪人家在外面呆着嘛。”谁知道冰山理都不理他，仍是一头钻到了驾驶室里。对于这点我到是理解，我刚才看到游艇就有种仿佛可以开着它去巡游世界，征服世界的感觉，作为男人的他，这种感觉只怕是更加强烈吧。特别是驾驶着游艇乘风破浪的感觉只怕是更好吧。
　　我懒得看他们两个的表演，走到船头，看着船头划看碧绿的海浪，激起一阵阵白色的浪花，头顶上不时有海鸥在盘旋。忽然，远处有一个身影跃出了海面，海豚，天啊，我看见了海豚！好美！蓝天，白云，海鸥，海豚，还有游艇，真是太美了。我就这么坐在船头，看着这美好的一切，可是偏偏有人不识趣。
　　“怎么，看见我跟轩在一起不高兴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你配不上他。他迟早都是我的。”
　　“你喜欢的东西别人未必都喜欢，请不要以小人之心来度君子之腹。”
　　“是吗？我怎么感到有人明明难受的要命，却还偏偏死要面子啊？”
　　我闭上眼睛懒得理她。跟这种人是说不清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她不存在。可是这个人偏偏就是不会看人的脸色，继续在哪里喋喋不休，“我要是你呀，早就识趣地离开了，才不会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呢。”
　　“这位小姐，我想要提醒你的是，这句话好像应该是我来说吧。毕竟，我是他正牌的未婚妻，而你呢？算什么？情妇还是小蜜？真正见不得光的，应该离开的人好像是你吧。”既然你不让我清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气得脸都白了，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取其辱。
　　“那你也别得意，我告诉你，你迟早会滚蛋的！”她终于从嘴里挤出了这句话。
　　“你放心，即使那天来临，替代我的那个人也不会是你。”我淡淡地说。我知道自己迟早会从冰山的生活里面谢幕，但是接替我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以荀老太太的眼光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进门的。况且，冰山和她之间的关系能不能维持到那个时候还两说呢。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我忽然想起来这首歌了，不禁哼了起来。虽然我也只不过是红尘中的一粒小小微尘，但是我跟其他人比起来却多了一颗自由的心，这也许就是我和别人不同的地方所在吧。
　　“This song is very beautiful.” （这首歌很好听。）一个声音忽然在我身后穿来，打断了我的歌。我扭头一看，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夏威夷本地人，他应该就是这艘游艇的驾驶员了。
　　“You like it?” (你喜欢)
　　“Yes, I like the song very much although I don’t understand it at all.” (是的，我很喜欢，虽然我并不知道它的意思。)
　　就这样我们攀谈了起来，从谈话里我知道他叫塔科，是夏威夷本地人，他们家的所有人都在从事和大海有关的事情，他除了帮别人开游艇，还拥有一艘自己渔船。而且他还自告奋勇地要教我钓鱼，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他转身走进船舱，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两根鱼竿和一个小桶出来了，老实说，我很羡慕别人钓鱼时的那份悠闲和自在。可是轮到自己时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情了。从穿鱼饵到扔掉线，我什么都不懂，幸好我的老师很有耐心，否则我看他都要被我的迟钝给弄疯了。终于，在他的耐心教诲下，我钓到了自己平生以来的第一条鱼，而且还是在太平洋上！我高兴地又跳又笑。塔科也跟着我一直笑，从小就开始捕鱼的他大概是无法明白我这个从来没有钓过鱼的人的心情的吧。
　　“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嘛？”花蝴蝶和他的那个部分真理大概是听到了我的欢呼声，走了过来。
　　“看，我钓的鱼，怎么样？”我自豪地把我钓的那条鱼举起来给他们看。
　　“嗯，幸好我们今天晚上的晚餐不是靠你来解决，否则我看我们都得饿死。”及时出来煞风景的人没有第二个，正是那座冰山。
　　“那也比你们好，反正我会钓鱼了！”说完我转过头去对塔科说，“Don’t mind about them, let’s go on. I want to catch a bigger fish!”
　　“I think you’d better go to run the boat.” 冰山冷冷地下了命令。塔科只好和我再见，返回驾驶室去了。
　　“看来你也只配和这些下等的人打交道了。”耳边又响起了那冷嘲热讽的声音。
　　“那又怎么样？起码我不靠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过活。”
　　“你！”她气得指得我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又没有说你，你急什么？还是你就是这种人啊。哼，如果你真是这种人，你凭什么说别人是下等人啊？如果你不是这种人，你干吗着急啊？”
　　“今天出海是为了开心的，不是为了来吵架的，如果你们两个那么喜欢吵架，我看你们两个还是回岸上好了。”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又出现了。
　　“回就回，你以为我怕啊。”我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有钱就是大爷啊，现在在海上，你有本事就把我扔下去啊！哼，谅你也没有那个胆量！
　　“哎，哎，哎，你们都消消气，今天大家难得出来，不要生气嘛，来，咱们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花蝴蝶出来打圆场了。
　　冰山哼了一声，扭头走了，他的尾巴自然也是紧随其后。“哎，你不走啊？”
　　“我不去，某人不是说了吗？我啊，不配和你们这些所谓高贵的人呆在一起。”
　　“哎，她说的话你也听啊，走了。”说完，他伸手来拉我。
　　“不走，懒得见他们！”
　　“那我走了。”
　　“走吧，我自己在这里呆会。”
　　我坐在甲板上看着下面起伏的海水，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我和荀轩他们之间无论如何相处，彼此之间始终好像都有隔着一堵墙。我妈说过，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我和他们始终都不是一类人，彼此之间在身份，教育，家庭背景，成长环境方面都有太大的差异，这些差异是不能弥补的。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灰姑娘，但是没有人知道灰姑娘和王子的生活到底幸福与否。就我看来，幸福的灰姑娘有，但是不幸的要占大多数，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人在嫁入豪门后又从里面出来。有时候，钱很重要，但是当你不惜一切得到你想要的钱之后，你会发现，钱有时候反而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人都想要洒脱，但是要做到真正的洒脱却很难。我一直都很羡慕庄子的洒脱和自在，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庄子，其他人很难望其项背，我们普通人只能羡慕他的洒脱却做不到他的返归本真。红尘中的我们被太多的东西所迷惑，离自己的本真越来越远，也许我们始终都不明白我们所追逐的是什么，也许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不顾一切所争取到的东西根本就无足轻重，反而是我们所失去的是最值得我们珍惜的。至于我本人，我承认我被金钱所迷惑，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我也是在自取其辱。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我就这么一直坐到我们回去，我发现其实我是个很矛盾的人。我明白自己所做的不对，但是我却又没有办法管住自己不做错事。从某种程度上，我是伪君子，我比真小人还可恶。我一方面鄙视和我做着一样的事情的人，认为我比他们高尚，但是另一方面我的内心有在清楚地告诉自己，其实我和他们一样是一丘之貉。
　　就这样我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宾馆。在回去的路上，除了花蝴蝶和他的那个金发的部分真理有说有笑，其他的三个人都不吭声。就这样，我们五个人各怀心思地回到了宾馆。
　　“你们吃吧，我今天晚上不想吃饭了。”我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上去了。
　　我洗完澡，正坐在露台上用毛巾擦头，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冰山。
　　“你来干什么？”我没好气地问他。
　　“你今天为什么不肯吃晚饭？”他不理我的坏脸色，径自走了进来坐下。
　　“说我减肥，你信吗？”
　　“要想让别人信，首先得要自己信。”
　　“那好，理由就是我不想吃，这个理由怎么样？”
　　“小初说是你不喜欢她。”小初，谁是小初啊？难不成是那个部分真理？
　　“我是不喜欢她，但是我还不会因为不喜欢她而不吃饭，所以麻烦你跟你的那位部分真理说，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能让我不吃饭。我不吃饭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她绝对不在其中。”
　　“部分真理？你指的是小初？”
　　“啊，怎么了？没有看过钱钟书老先生的《围城》吧，建议你去看看。别忘了你是个中国人？中国人该知道的东西你还是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真理是赤裸裸的，所以那些身上穿着少量衣服的女士就是部分真理，对吗？”
　　“不错啊，”我抬头看着他，“起码没有变成banana.”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晚上到底为什么不吃饭？”
　　“哎，我不吃饭是我的事情好不好，拜托你不要那么八卦好不好。”我还想往下说，又有人敲门了。我开门一看，这两兄弟还真是心连心，怎么都一块跑到我这里来了。
　　“哎，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吃饭啊？别是喝醋喝饱了，吃不下去了吧。”门一看，花蝴蝶就冒出了这句话。
　　“你们两兄弟烦不烦啊，我不吃饭有这么值得大惊小怪吗？”
　　“那当然，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少吃一餐饭和商人少赚几千万是一样的。”这个家伙，你还真把我当猪了啊？就在这时，正在往里走的花蝴蝶发现了正坐在沙发上的冰山。“轩哥，你也在这里啊？那你们聊，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说完就往外走，边走还边给了我个暧昧的眼神。
　　“你准备收拾下东西，我们后天回国。”花蝴蝶刚走，冰山就发话了。
　　“你有病啊，我们才来了几天啊？”
　　“公司里一堆的事情呢。”
　　“那你们先走，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反正我也不用上班。”
　　“不行，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行。”他的脸沉了下来。
　　“怎么不行啊？你以为我还是三岁的小孩啊？我告诉你，我能照顾我自己，有没有语言问题，有什么不行啊？”
　　“那你是坚决不走了？”
　　“对。”
　　“那你打算再在这里呆多长时间？”
　　“大概一个月吧。”
　　“不行，最多半个月。”
　　“为什么啊？哎，我说，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以为我是你手里拿着的木偶啊？”
　　“你自己清楚你是什么？”他冷冷地看着我。
　　“对，我是你用钱买来的工具，是配合你演戏的戏子，对吗？好，那我告诉你，我承认，我爱钱，但是这不代表我就没有自尊，而且，不要把我惹火了，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各走各的路。”
　　“你赔得起那笔钱吗？
　　“那又怎么样？我大不了破产，大不了睡马路边，起码不用象现在这样看别人的脸色！而且我想凭我的本事，我想我还能养活我自己！”
　　“恐怕到时候你要看的人的脸色更多吧。你也经历过求职的艰难了，所以，解除合约对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处。”
　　“对，我知道。我当初就是为了过上安逸的生活，就是为了不去看别人的脸色才签了那份合约，结果呢，过穷日子固然会被人看不起，但起码我自己看得起我自己，不用象现在这样连我自己都厌恶我自己！”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喊了起来。我这段时间以来憋在心里感觉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
　　他站了起来，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你先自己好好地冷静一下。我先出去了。”
　　隔了一天，他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他给我留了一封信，告诉我已经帮我预定了一个月后的机票，酒店的钱也是只预付了一个月。这个家伙，还真厉害！什么都算好了啊。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在一个月以后回国了，如果说原先我以为那份合约是可以给予我安逸生活的保证或者是我下半辈子的幸福来源，那么我现在知道了，它所要求我付出的远不只是我当初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它现在越来越象一个束缚着我的锁链，我越来越想挣脱它，可是却又越来越被它给束缚住。
　　记得以前看过一则寓言，说是有条家狗，看见一条快饿死的狼，于是劝它和自己一起到主人那里去。快饿死的狼想到以后可以不愁吃的了，于是就同意了，可是就在往主人家走的路上，狼看见家狗的脖子的毛都没有了，就问是怎么回事情，家狗回答说是项圈弄的。狼转身就走，临走时说了，对于我来说，自由远比吃饱饭重要啊。可惜啊，很多人是在套上了项圈后才明白的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