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绸*

8、第 8 章

　　“如果不是在最后遇上大氏国的正规主力军蓝齐部，大概我们还能走远。”
　　清祝言叹口气道，“毕竟是主力，第一次遇上这么强硬的阻拦，而且一路以来，特别越来越深入的时候，也早就放弃白天潜伏的打算——毕竟是屠城，消息完全不走漏也不可能，而且走的太久，军队没有补给，干粮吃完后，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吃，哪怕是老鼠，不过最麻烦的还是，当地掠夺的兵器也根本无法达到军用的标准。否则应该还能打下去。”
　　“还打？！”
　　李熙心痛的责备他，“这种情况下面，探子探到蓝齐部的时候，你就应该悄悄撤走！”
　　“不给他们主力一个迎头痛击，那群混蛋哪知道什么叫痛！”
　　清祝言嘶声吼道，“血不能白流，杀他们的人要付出相同，不，应该是十倍，百倍，千倍于他们的代价！”
　　“那受伤的士兵呢？他们呢？整个骑队回来了多少，四成吧。”
　　李熙狠狠扣住清祝言的肩膀，心中一阵后怕，话却哽在喉间吐不出来。
　　幸好你回来了，如果你也留在那里，我该怎么办！
　　“……”
　　清祝言疼的眉头紧皱，却是怎么也退不开李熙的手掌……
　　击溃蓝齐部的时候，已经损失近六成人了，只有还有马，只有还能上马的人……，才能回来。
　　现在，自己还能听到断手断脚，在雪地泥水中痛苦呻吟的声音，他们死都不瞑目，在最后会被朝夕相处的战友抛在异国他乡。那时有多少人流着泪跨上战马离开，想带他们走，不想让他们死在这里，想要一起活下去……，可是谁都知道，如果这样，大家就只能一起死。
　　压抑的沉寂短暂回旋在两人之间，只闻呼吸浓重……，看着他低垂的头，李熙缓缓将手覆至他的手上，能够感觉到那里正在微微颤抖。
　　李熙心中抽紧，直视清祝言沉声道，“祝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好？！哪里好！！”
　　清祝言吼道，“这算什么好！一事无成！”
　　“你已经让大氏踌躇不前，这样就够了，没有人要求你做更多！”
　　“可是我迟了！我到底还是迟了！……”
　　透明的液体带着温意终于坠落，溅至李熙的手背，凝成一点晶莹的水色。
　　“以前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会称心如意，爹常常告诫我人生不会永远那么顺遂，总有一次我会败……，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清祝言嘶声道，“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
　　李熙张开双手，将他揽至怀中，满心怜惜。
　　怀中的人蜷成一团，像是被懊悔挫败逼到退无可退的小兽，瑟瑟发抖。退去一身光环，高傲骄纵的他，不过还只是少年。一直都顺风顺水，被人呵护备至，从来不知道世间疾苦的人，这一路是如何支撑着走回来的。
　　“你不用再一个人撑了。”
　　李熙紧紧抱着他，俯在他的耳旁一遍又一遍的轻喃，“你还有我。”
　　温柔有力的怀抱让清祝言慢慢平静下来，他渐渐松开攥紧的手，俯在李熙怀中突然开口道，“我在路上就听说你抓了大氏国王弟燕青主？”
　　一把将李熙推开，清祝言怒道，“留着他干什么！为什么早不拿他祭旗。”
　　“我以为你懂。”李熙无奈道。
　　“我只想他以命偿命。”清祝言脸色如冰。
　　懂和想是两回事，一样是理智，一样是感情，孰上孰下，孰轻孰重，孰对孰又错？
　　李熙答不出来。
　　清祝言侧开头，“滚出去！”
　　李熙没有辩驳，也没有发怒，只是缓缓站起来掀帐而出。
　　站在帐门外，李熙心中紧抽，他那一路，……，除了每个地方的驻军，是连当地的老弱妇孺也都没有留下，如果没有错，那是曾经有过近两万的普通平民……
　　这样的行为不仅是会激起对方的愤意，就算是在朝中，恐怕也是会引起一片惶恐叱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