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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若如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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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樊玥仍不罢休,将床上的被褥扯到了地上,“爹爹让你进屋睡,可没让你睡我的床,你那么脏滚地上去睡。”说罢,手中的茶杯也跟着“啪嗒”一下掉了了地上,樊玥捂着嘴绝美的脸上又佯装着愧疚的样子道歉着:“呀,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方才实在没端稳,这湿的被褥捂一会就干了。”
向来聪明的樊凝又怎能不知妹妹的刻意为难,只是人一旦受了欺负,有了一次便会被人欺负第二次,久而久之退让会让人觉得你是软弱可欺,她端起了地上樊玥用来洗脚的小木盆,只听“嚯”地一声水泼在了她的床榻上,她直腰扬眉,说道:“抱歉,我就是故意的,我想看看这被褥妹妹是否一会就捂干了。”
樊玥那张面若芙蓉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她戟指怒目的骂道:“丑八怪,你居然敢跟我作对!”
“丑八怪?若是我将你脸画花了,你也是丑八怪,樊玥你听着,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被逼无奈的,没有选择!”樊凝从未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公平可言,所以她决定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棠梨似雪,王玉莹在树下为樊城送行,经此一别,数日方能归来,他最担忧之事便是樊凝与她能否和平共处,二人虽相对而立彼此怀的却是相悖的心思。
“她爹,你放心日后我会对她比亲生女儿还亲。”王玉莹信誓旦旦地说着实则心里恨极了樊凝。反正她在家中如何樊城也不会知道,他还未走便盘算着如何修理那个丫头。
樊城走后王玉莹很快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她系着帨衣从东厨里出来看到了樊凝坐在了椅子上,脸色一沉问道:“谁让你上桌吃饭的?”
哪知道这时樊玥从里屋出来款款走到了桌前拎了一块面饼扔到了门口,她却掩着嘴低低地笑着:“娘,你好好看着这只狗她饿了会不会吃这地上这块脏兮兮的面饼,让她以后还敢欺负我随便乱咬人。”
正直寎月,万物复苏,正巧又赶上了多雨的季节,空气中散发着泥土与小草混合的香气,清新而甘甜,这时一个眉清目朗的男子手握着油纸伞慢步走来,“你在做什么?”
少女将装好泥沙的香囊收进了袖中,她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异常坦然,淡淡地说道:“颜大哥,你只要不将今日之事告诉我后娘,我就把这钱袋给你。”
樊凝的钱袋只有父亲走时留下的几块铜板,对付恶人只有让她们吃到同样的苦头。颜之卿没有伸手去接,左邻右舍都知道樊凝与后娘的关系,更何况他家与她们靠的最近。
“你后娘她对你不好吗?”颜之卿一开口便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知道了来龙去脉的他也并没有阻止樊凝,毕竟她是相信自己才将秘密说出来,棠梨花瓣落满了纸伞,男子宛若踏着白雪而来的少年,他的手纤长而干净笑容耀眼而圣洁,“我不会将今日所见告诉你后娘的,我颜之卿也绝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那笑容或许是樊凝一生见过最美的,在那刻心中的树苗发芽、滋长。
翌日,樊玥叩了叩邻屋的门,男子闻声不疾不徐地卷起了手中的简牍上前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玉貌韶颜,齿如瓠犀的少女,她梳着未出阁女子所梳的垂髻,髻团上插着一支绛朱色的琥珀桃花簪,一双杏眼目光流盼吸引着万物生灵,她的美又岂能仅用“惊世撼俗”这四个字来形容,“颜大哥,我娘问你们家借铜衡杆一用。”
这便是自己心中记挂之人,是日夜无法在自己脑海抹去的身影,他呆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醒悟过来便忙回道:“我这便去取。”
颜之卿腰上系的是樊凝再三要求他收下的香囊,樊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香囊,如水的目光黯淡了下来,随即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调笑道:“呦,这不是姐姐的东西吗?颜大哥莫不是喜欢我姐姐,那我还得替你向我娘说道说道。”
颜之卿眉头紧蹙,连忙收起了香囊怕眼前的少女误会,“别混说,只是昨日她……”
听到他不再说下去樊玥便越想搞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似笑非笑半真半假地问道:“她怎么了?虽然她脸上那块疤挺可怕的,可是其他地方也都是好的。”
“她只是让我帮她保守秘密罢了。”颜之卿明白“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人亦如此,若有才无德怎么称得上饱读圣贤之书?
“是什么秘密?”樊玥看着他为难的神情,也知道他们之间竟然有不能与她说的秘密,心里倒是有几分嫉妒。
“我答应了她不能说。”虽然颜子卿嘴上这么说,可是看着女子如秋波一般的目光,心却彻底软了下来,他唯一魂牵梦萦的女子现在离他近在迟尺。
“颜大哥你之前不是说一直想亲玥儿一口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想吗?”樊玥樱桃樊素口却有着让人想靠近的魔力,她面带娇羞,外表美丽而澄净,她就如同盛放在天山上的雪莲高贵不可亵渎。
颜之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在他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杂瓶,又是激动又是不安,“想……你真的愿意和我,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儒生,但我一定会考取好功名的。”
他知道女子的毕生所愿,如果他的仕途光明,就能光明正大地娶樊玥为妻。
樊玥如同一只小猫,温顺乖巧地点点头,“我相信你颜大哥。”
出了门的那一刹那,樊玥原形毕露,她的愿望是嫁入士族,“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可是命定要嫁入高门之人,还真以为我想跟你私定终身。”
她心中思量着此事还得怨樊凝,若不是因为她自己又岂能牺牲色相去同颜之卿说这番话,虽然说这个颜之卿长的还不赖,可家境贫寒母亲又曾是女闾中逃出来的卑贱女子。
她回来便悄悄将打听到的事告知了母亲,“娘,有人亲眼看到是姐姐将沙子塞进了面饼里害咱们。”
昨日在面饼中吃到了泥沙,都是因为樊凝想戏弄她们,若不是因为颜之卿恐怕她们永远不会知道此事。
王玉莹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收拾她,如今被她抓到正是樊凝自己找的不痛快,她从灶台上拿起擀面杖便要冲出门,“好个贱蹄子,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她。”
幸亏樊玥拦住了她,她当然想出之前那口恶气,可是若是让爹爹察觉她身上的伤,更会让爹疏离自己喜欢樊凝,“娘,你这样爹爹回来会看出她受伤的。”
她拿过了王玉莹手中的擀面杖,看似如四月春桃一般的脸上却露出了森然的一笑。
王玉莹饶有兴致地抬起了头,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咱们家不是还有给猪吃的半斤巴豆,她能在面饼里加沙子,我们也可以让她吃加了巴豆的饭菜。”樊玥看过几日医书,巴豆不可轻用是辛热有毒的泻药,她就是想瞧见她的糗态。
王玉莹不为她的馊主意为耻反以为荣,她觉得既然巴豆只会让人腹泻那么人吃些也没有什么大碍,“我的女儿真是聪明。”
她们果然还是在她的饭食中加了巴豆,不懂药理的樊玥也不知此药究竟用量多少。到了晚上,樊凝便疼的在床上打滚,她的脸赤热如同火烧,樊玥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忐忑不安地在原地打转,“娘,你看她好像不太对,我们是不是用量太多了?”
“怎么会呢,这巴豆吃死人我可从来没听过,我们别管她,见到她这张脸便觉得晦气。”王玉莹不想管她,若真的是死了倒是不会再针对自己,家中也清净了许多。
樊玥刚准备好了饭菜远远便见樊城挑着担子回来,她有些殷勤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篮子,“爹,您回来了。”看着他篮子中用荷叶和油纸包好的菜,樊玥目光闪烁,问道:“今天怎么买了那么多菜回来?”
“今日是凝儿的生辰,所以随便带了些菜。”这么多年来樊城的心思总不在她的身上,多半是因为放不下她母亲,看到她他总是会想到她的母亲和曾经自己的懦弱,樊城看不到熟悉的身影,问道:“凝儿她人呢?”
王玉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她用布巾擦了擦手,“这丫头皮得很,谁知道又去哪儿玩了。”
樊城心想着要去叫她出来吃饭,便直奔向了内屋,只见瘦小的身影面色苍白,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他伸出了一只手轻抚过她的额头,“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哆嗦的厉害?”
不等王玉莹反应过来樊城已抱起了少女向门外走去,她只好在门口气的直跺脚,“诶,夫君这么晚了你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