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矜凤》梦落遗尘

84、后宫易主

　　皇后上吊了。
　　元初公主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母亲洗刷冤屈，就面临要为她送行的痛苦。
　　她哭的很伤心，她哭的很绝望。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自己的父亲一眼，没有与他说过半个字。
　　她恨，但她无可奈何。
　　那个人是皇帝，他说皇后有罪，皇后就是罪人。
　　他说皇后是自尽的，那么皇后就是自尽的。
　　说理？
　　找皇帝说理？
　　皇帝匆匆将皇后入葬的行为已经给了她答案。
　　查都不查一下。
　　而且，被废了的皇后，死后连宫妃的待遇都没有，更别说入葬皇陵。
　　元初公主唯一的要求，便是将自己母亲带回老家安葬。
　　皇帝答应了。
　　愧疚么？
　　不存在的。
　　他只是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考量罢了。
　　对，为了封住元初公主的嘴，不让她多做追究。
　　那么，事到如今要问一句，皇帝当真觉得皇后有罪？皇帝当真觉得皇后是自尽的？
　　嗯？没有必要问了？
　　嗯，是啊，没有必要问了。
　　只不过是宫里死了一个女人。
　　如此而已。

　　一代新人换旧人。
　　死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燕织络稳稳躺在皇帝怀里，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她移动半分。
　　然后，又过了一段时日，燕织络怀孕了。
　　差点一辈子都怀不了孕，这个孩子的到来自然让天佑帝紧张万分。
　　得到的不知珍惜，失去的追悔莫及。
　　失而复得的，自然视若珍宝。
　　宫里的人从未见过天佑帝那么在意一个人，那么紧张一个人。
　　对，秀慧夫人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境遇。
　　但是这事要两说。
　　因为秀慧夫人入宫时，他们……早就过了最甜蜜的那个时段。
　　秀慧夫人不明不白的跟了天佑帝那么久，没有得到任何回报，无论是名分还是帝王的独宠。
　　是，只有“传言”。
　　天下人都知道，“秀慧夫人是天佑帝最爱的女人”。
　　仅此而已。
　　她没有得到的东西，燕织络替她得到了。
　　旧的皇后没有了，需要一个新的皇后。
　　天佑帝的眼中，似乎只剩下了燕织络，皇后的人选还用多说么？
　　可是，天佑帝又想到了皇后之前所说的那些话。
　　燕织络成为皇后，他会不会同样不让她诞下皇子。
　　天佑帝表示，他希望燕织络为他生下一儿一女，他想要从这个女人身上体会到最简单的天伦之乐。
　　不是皇长子，所以没有必要扼杀这个孩子。
　　太子依旧是太子。
　　将燕织络封为皇后，有多少人不答应？
　　不，应该问，有多少人会答应？
　　她是他国的公主，她一来就给后宫带来了纷争。
　　不免引人疑窦，这个女人会不会包藏祸心。
　　就算没有，她同样没有资格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
　　天佑帝想，只要燕织络生下儿子，反对的声音应该就会少了很多。
　　再然后。
　　燕织络流产了。
　　自从这个女人入宫，有哪一天后宫是清静的？
　　怎么不让人觉得是她在故意惹事？
　　要说她一来就被针对……为什么呢？
　　从当初“一不小心”被帝王强占开始，各种麻烦事都接踵而来。
　　为什么呢？

　　“妾不配成为皇后，请陛下打消这个念头。”
　　躺在床上的女人是这么对自己的丈夫说的。
　　天佑帝不愿意。
　　他觉得这个女孩的命太苦了。
　　如果撇去所有的阴谋诡计，一切都只是“巧合”的话，这个女孩的命的确太苦了。
　　天佑帝舍不得了。
　　心爱的女人。
　　老都要老了，还想学那些年轻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么？
　　因为这个男人的移情，后宫里真正会为此伤心的人又是谁呢？
　　天佑帝似乎铁了心要封她为后，谁的话都不想听。
　　正因为这段时间天佑帝一直都在关注后宫、关注燕织络，所以他忽略了另一件事。
　　傅明辰的婚事。
　　傅明辰不想娶别人，这就不用多说了。
　　另一个当事人，嬴家的那位小姐又如何了呢？
　　少不更事的小女孩，很容易就会被人欺骗。
　　不，不能这么说。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和一个英俊有为少年。
　　两个人都没有心上人，两个人就这么自然的相遇、相知、相恋。
　　嗯，才子与佳人的故事。
　　多么脍炙人口啊。
　　就在天佑帝都要忘记自己赐过这门婚事时，丞相为了自己的外孙女，到底还是拉下那张老脸，进宫去求了皇帝。
　　全天下都在和他作对，天佑帝这样想。
　　全都不顺心，谁都不听他的话。
　　可是再怎么生气，他都不能任性。
　　皇帝不能任性。
　　会被天下人说闲话。
　　就算天佑帝怎么都不愿意收回成命，但是傅明辰说自己不想与嬴姈成亲，嬴姈说不想与傅明辰成亲，丞相也表明了态度。
　　如果在这个时候天佑帝一意孤行，别人会怎么想？
　　他非要傅明辰和嬴姈成亲，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吧？
　　天佑帝被逼无奈。
　　皇帝被人逼到这个份上。
　　他很想任性。
　　他再一次忍住了。
　　在这样的时刻，他从燕织络那里得到的安慰，是如何的滋润了他燥热的内心？
　　雪中送炭，暖人心房。
　　燕织络纯真善良，她希望天佑帝能够成全那些人的心意，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事。
　　是的，她这么说了。
　　她能够和“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在一起，她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所以她同样希望身边的人也能得到这样的幸福。
　　她，是在替他积福。
　　她，是在教他仁慈。
　　罢了，天佑帝甚至想过，是不是自己造了太多的孽，才会让自己的孩子没有降临人世之前就夭折。
　　因果报应，人老了，会想得更多。
　　很累。
　　或者说，在燕织络身边太久，弄得他都想要过些与世无争的太平日子。
　　真的，很累。

　　暴风雨之后，晴天，初霁，万物重生，新的气象。
　　傅明辰自由了。
　　傅雅若也自由了。
　　燕织络成了新的皇后。
　　一切都……计划之中。
　　雨后的天色很美丽啊。
　　城中的道路也像是被清洗过一般，让人走在路上都感觉心情变好了。
　　“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说这句话的，是我们艳丽无双的秦将军。
　　傅雅若听到这话，不禁摇了摇头，“看似回到原点，实则已经有很多事被改变了。”
　　“皇后都易主了，这天都变了，还有什么不能改变的呢？”秦艳戈讽刺一笑。
　　“莫要非议帝王家的事。”
　　这可是在大街上。
　　说到大街，这两个女人怎么就想到一起出来走走？
　　毕竟了却了一桩心事，是该出来呼吸一下“最新”的空气。
　　“我是在说事实，何来非议？而且，你也不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一手计划的好戏，怎么就怕被人说出来？”秦艳戈微微斜过眼，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若我说，近来这些事绝非是我一人所为，你可会信？若我说，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你可会信？”
　　“信，怎么不信？你在我面前若还需要说假话，那你这个人就未免太可悲了。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彼此了解彼此，所以不需要摆出任何虚假的嘴脸给对方看。我就这么说了，既然皇帝放弃给暮晨指婚，那么我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你成为他的妻子。”
　　“陛下在想什么，我们都不能随意揣度。我不相信皇后几句话就能让陛下同意我和暮晨的婚事。”
　　“……”秦艳戈沉默的瞅了她片刻，“为什么我觉得你话里有话？”
　　傅雅若拢了拢发丝，侧头对她微笑，“秦将军觉得，我话里有什么话？”
　　“事情没有就这样结束，不如说只是一个开始。那么……你必定有后招。你和燕织络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是她听你的，还是……你听她的？”
　　傅雅若再次摇了摇头，“她是皇后，我是公主，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说吧，傅雅若轻声一笑。
　　秦艳戈的问题是不是很蠢？
　　不，是很敏锐。
　　没有那么多巧合。
　　老天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管你们的闲事。
　　所谓的巧合，不过是有心人有意为之。
　　燕织络出了那么多事，傅雅若和傅明辰也被牵连其中。
　　谁是因谁是果，说得清么？
　　秦艳戈觉得整件事都是傅雅若的计谋，燕织络或许是帮凶，也或许是另一个出谋划策的人。
　　是的，这样的猜想没有任何问题。
　　不如说，不这样想，那才是太过天真。
　　秦艳戈为什么不说，可能就是有人看燕织络不顺眼，所以处处算计她？
　　看结果。
　　结果得益的人是谁？
　　除了燕织络之外，自然就是眼前这位贤雅公主。
　　燕织络得到了皇帝的真心，又得到了后位。
　　傅雅若或许没有得到实质性的东西，傅明辰的婚事她本就不那么关心。
　　但是，对，事情的走向都偏于对她有利的那方。
　　没有那么多巧合。
　　不可能不怀疑。
　　老皇帝果然老了，耳根子软了，心也软了。
　　听了傅雅若的话，秦艳戈嗤笑一声，“不说你们了，说说我们的陛下吧。……‘精通医术’的贤雅公主可不可以告诉本将军，陛下他……”
　　美人回眸，妖冶一笑。
　　“还可以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