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池外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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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在继续。
昭颜夫人和所有在座的女子都有过交谈之后，便把视线转向了傅雅若。
是，是傅雅若，没错。
“秀慧夫人，你身边这个姑娘便是贤亲王喜爱的孩子？”
孩子。
孩子啊……
傅雅若起身，向昭颜夫人行礼，“小女傅雅若，见过昭颜夫人。”
“不必多礼，今日，你们都是我的贵客，不要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我对你早有耳闻，能够让贤亲王如此宠爱，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你定然有与众不同之处。”
“夫人谬赞，雅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承蒙贤亲王不弃，给了雅若一个容身之处。”
昭颜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与贤亲王见过几次。我觉得他这人呐……什么都好，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只不过就是……少了一点人气。他虽然贵为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却很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陛下欺负了他呢。但是你应该很清楚，贤亲王不喜欢与人相处，却独独留你在身边，你要说自己普通……又是怎么个普通法？”
闻言，傅雅若垂下眸，“在很巧合的时间，遇到了很巧合的人。先生或许是一个人太寂寞，而正巧我在那时候出现了。先生纵然再怎么喜欢冷清，也不过是个人，一直孤零零一个人的滋味想来肯定不好受。”
“哦？原来是这般么？是了，他与你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你自然是比我了解他。我连同他说话的机会都不曾有过，现在想来还真有几分可惜。但是啊……贤亲王为人实在太冷清了，平日里不出门也就罢了，到了人多的地方也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与人交谈。我想，整个宫中，除了当今陛下之外，也就只有……秀慧夫人能跟他说得上话了。秀慧夫人，你说呢？”
秀慧夫人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勉强克制住蹙眉的冲动。
意有所指。
而且是老生常谈。
秀慧夫人与贤亲王有染，到现在还有不少人会这样造谣。
当然是造谣，昭颜夫人自己也知道。
不过……能让自己不喜欢的人心里不痛快，那么她心里就痛快了。
“昭颜夫人，我与玄泊姐弟情深，陛下也体恤玄泊体弱，让我无事多照看他。自然，那都是我嫁于陛下之前的事了。在我进宫之后，虽然担心玄泊，却一直恪守礼数没有亲自前往王府探望。不过，在我得知玄泊身边有雅若这样的好姑娘照顾着，心中甚是宽慰。但是，昭颜夫人可否听我一言，莫要再把过身之人拿出来说道。既然夫人知道玄泊不喜与人为伍，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去吧。”
“秀慧夫人，你这可是在指责我说话太不小心？还是在欲盖弥彰些什么？”
昭颜夫人面上带着笑。
秀慧夫人面上也带着笑。
依旧是一者清淡，一者浓烈。
仿若水火在此交融。
“昭颜夫人言重，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夫人若觉得我说的没有道理，大可以不听。我自是没有这个资格、也没有这个权利来约束夫人的言行。”
“哦？你现在又是在指责我太过专横跋扈？”
秀慧夫人的肤色本就白皙，此刻被咄咄逼人到这种地步，容色几乎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真的是，不去找麻烦，麻烦会自己找上门来。
“昭颜夫人。”傅雅若再次向昭颜夫人行礼，“夫人纵然专横跋扈，那也是陛下给夫人的权利。更可以说，陛下就是喜欢此等真性情的夫人。夫人言语坦率，却绝不是不讲理之人，秀慧夫人明白这一点，陛下更是心知肚明。不过，还请夫人能够体谅秀慧夫人对弟弟的爱护。先生刚去不久，秀慧夫人心中定然还很悲伤，这些，雅若也感同身受。夫人善解人意，自是能够理解的。”
昭颜夫人放下了酒杯，抬眸看着她。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
傅雅若微微笑着，坦然视之。
或许是良久，或许是顷刻，又或许是须臾。
昭颜夫人笑意加深，又饮下一杯酒。
“傅雅若，你好，你很好，贤亲王把你教的很好。”
“雅若不敢当。”
“不仅能言善道，还很会护主呢。贤亲王把你交付给秀慧夫人，你可知是为什么？是为了让你之后不再孤苦无依，还是为了给秀慧夫人多添一个宫女？”
这话说的可就过分了。
但似乎又不过分。
是在情，还是在理？
“先生的交代，雅若照做便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夫人说的没错，雅若既然是先生收养的孩子，自然就要听从主子的话。雅若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哪怕是主子要雅若去死，雅若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秀慧夫人听到这话，稍稍有些坐不住了。
她从未将这个孩子当做是侍女看待，她一直都当自己多了一个女儿。
不过……现在这情况，傅雅若是在为她解围，她若是贸然多言，反而是辜负了傅雅若的好意。
昭颜夫人面对这样一番话，掩着唇笑出了声。
什么那么好笑？说出来让别人也笑一笑啊。
“能屈能伸，是个好苗子。我不管贤亲王是如何教导你，也不管他将你放在秀慧夫人身边是为了什么，但我在这里好意提醒你，锋芒太过，可是会被风折了的。”
“夫人的告诫，雅若自是谨记在心，多谢夫人。”
无动于衷。
傅雅若对于昭颜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无动于衷。
哪怕把她贬得再低，低到尘泥之下，她依旧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
女人的直觉，在某些方面非常可靠。
比如在观察另一个女人时，又或是在怀疑男人的真心时。
一个女人若是无条件讨厌另一个女人，那么在那个女人身上必定有什么是她永远都无法得到的，有什么是她永远都无法战胜的。
就好比说，秦艳戈第一眼见到傅雅若，就觉得讨厌得不得了。
傅明辰是皇子，哪怕不成为帝王，身边也会有正室和侧室。
这些，秦艳戈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她觉得，只要自己是正室，将来就算陛下赏赐了几个女人给傅明辰，她也能接受。
唯独傅雅若，让她觉得一定要从傅明辰身边离开，离得远远的。
而今，昭颜夫人在听了傅雅若几句话之后，也隐隐有了敌意。
贤亲王身边的女孩，又送给了秀慧夫人……不，是送给五皇子。
再细想下去，其结果不言而喻，她当然要提防。
聪明的女人比聪明的男人更可怕。
因为女人天生就有一种优势。
容貌和身体。
若在这两者都拥有的女人身上，还有一般人难以企及的智慧，那该多危险啊。
嗯？这世间最美丽的可能是男人而非女人？
诚然。
其实，在动物的世界里，都是雄性比雌性更为外貌出众，几乎没有例外。
人大约也是这样，不过该说是物以稀为贵么，貌美的男子怎么都比貌美的女子难找，不是么？
但是在这里，所说的优势并非单独指外貌，而是指，女人可以光明正大的利用这些，而男人却不行。
若是男人以色侍人，名声永远都不会好。
男人要得到使人无法再嘴碎的功绩，才能尽情的享受容貌所带来的便利。
女人却不需要。
所以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
然而。
不成立的。
在这里。
对傅雅若而言。
对秦艳戈而言。
不成立的。
又过了片刻，傅明深不知从何归来。
身边没有秦艳戈。
想来那个任性的女孩独自走了吧。
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允许。
但是这样的性子，很容易得罪人啊。
要怎么样才能……既保持真实的自我，又不用担心被人嫉恨？
很简单，只要你比他们强，只要你强到他们在你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那么你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只能受着。
嗯？秦艳戈不是不在乎名利权势？
不是名利，也不是权势，说的很清楚了。
是力量。
傅明深坐到昭颜夫人身边，不知昭颜夫人和他说了什么，傅明深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瞳眸望向了傅雅若。
傅雅若则是好像全然不知情一般，低着头给秀慧夫人端茶布菜。
然后，昭颜夫人似乎又说了什么，傅明深一脸笑意的点点头。
女人嘛，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更何况在这宫廷中。
你看，皇后那么尊贵、秀慧夫人那么尊贵、昭颜夫人也那么尊贵。
但是，她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等那位帝王想到时去临幸她们，想不到时……就好像宫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后宫的女人可悲。
看似是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往往也是世间最可悲的女人。
平民百姓，或许还能奢求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轶闻故事。
“雅若，你没事吧？”秀慧夫人担忧的握住了少女的手。
少女抬眸一笑，如诗如画。
“夫人，旁人说什么雅若都不会在意。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所以雅若不会放在心上。若真有解决不了的事，那就是天意，放在心上也无用。”
如此豁达之言，叫秀慧夫人赞许的颔首，“你无事便好。雅若，你也无需如此担心我的事，在宫里这些年，什么话没有听过。听过就罢了，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那可不成。夫人是先生在意的人，便是雅若绝对要保护的人。”
“你啊……哎，和玄泊真像。看起来很温柔，实则比谁都倔强。”
“夫人能这么说，雅若真高兴。”
哪怕只有那一丝半点的联系也好，让他们能够近一点……再近一点……
已然是遥不可及之人，如何能再靠近？
心与心的距离？
可是，傅雅若根本就不知道，傅云倾的心……到底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池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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