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护食之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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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辰要上学堂。
皇子上学，一般都需要一个书童在身边照顾吧。
傅雅若就顶替了傅明辰书童的位置。
嗯，抢了别人家的饭碗，还真是恶毒呢。
当然，做下人的本来就很不容易，他们虽然做着伺候人的活计，然而不伺候人的话，他们就没有饭吃了。
傅明辰懂得体谅下人，傅雅若更是一直将自己也当做下人。
所以……对啊，在他们手底下做事，多幸福啊。
言归正传。
在宫中住了一段日子，熟悉了宫人们该做的事，傅雅若就准备勤勤恳恳的当傅明辰的……真是不好定义的职位。
她到底算皇子的老师、书童还是侍女？
傅明辰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他希望能和傅雅若成为平等相处的友人。
年龄什么的不重要。
身份……还是得重视一些，不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要讲究这些了。
反正在外人眼里，早就已经默认他们是“那种关系”，或者肯定会发展成“那种关系”。
但是不要忘了，傅雅若是公主啊，再怎么“表面”，她依旧是公主啊。
秀慧夫人倒是很关心这个小孤女，她还特意将自己一个侍女留在傅雅若身边照顾她。
侍女名叫铃铛，是年二十。
傅雅若虽然收下了这位侍女，却没有要她贴身伺候。
她习惯一个人。
她习惯伺候人。
这种习惯……一时之间改不掉，她也不想改。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出生，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个“假”公主。
既是公主又是书童，陪傅明辰去学堂更名正言顺了。
只不过这位书童的年龄有点大啊。
咳。
活到老学到老，教书的先生肯定不会介意。
学堂里还特意为她留出了一个位置。
嗯……的确挺突兀的。
然后，她看到了她。
最显眼的地方，最显眼的人。
傅云倾在生前无论如何都要她小心提防的对象。
秦艳戈。
为什么？
争夺江山社稷，应当把眼光放在皇子身上。
再不济……
对，我们假设，所有皇子都夭折了，只剩下公主了，皇位也轮不到秦艳戈。
对，再假设，连公主都夭折了，那还有其他旁系的姓傅的皇亲在，怎么说都轮不到秦艳戈。
不说皇位的话，就只有……凤位？
傅雅若曾经说过，秦艳戈将来不管是将相良才还是母仪天下，都与她无关。
不，她知道，不可能无关。
如果秦艳戈侍奉的帝王是她身边的那一位，怎么可能无关？
帝王尚且会担心臣下功高盖主，如若秦艳戈将来身居高位、又容不得傅雅若的话……的确是个障碍啊。
思索间，傅雅若盯着秦艳戈看得久了一些。
小姑娘察觉到视线，回眸就是一记瞪眼，“你看什么看！”
什么？秦艳戈为什么会在这里？
人家也是公主啊。
好吧，这事得重头说起。
前几年，秦艳戈不是跟着自家老爹上战场了么？
她的确是去了，而且不是以讹传讹的一个说法是……秦康武在战场上杀敌见血的时候，秦艳戈就在秦康武的马背上。
这意味着什么？
嗯，不是以讹传讹的接下来的说法是……秦艳戈不止没有丝毫畏惧，而且笑得很开心。
又是一个奇怪的孩子。
这世道真是要乱。
乱的一点都不奇怪。
如傅雅若与傅明辰这般早慧的孩子，又如秦艳戈这种暴戾嗜血的孩子。
天佑帝怕了。
他之所以会给秦康武那么多特权，就是看在他“后继无人”的份上。
秦康武说不想续弦，天佑帝自然开心。
就算秦康武未来改变主意，天佑帝也肯定有自己的办法让他……嗯，大家都懂的。
像秦艳戈这般刁蛮任性的女孩子，天佑帝定然不可能高看她一眼。
但是他怕了。
虎父无犬女，该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刁蛮任性的女孩子未来会怎么样。
所有危险的种子，自然要在一开始就扼杀在根源。
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
帝王就是这样，一边害怕失去，一边拼命夺取。
将秦艳戈留在宫中，就是一种制约。
然后将秦艳戈养成深闺千金，过几年找个人家嫁出去，让她远离战场，甚至远离自己的父亲。
命运……岂是一个人说改就能改的？
都说帝王是真龙天子……谁不知道那是唬人的？
唯一不唬人的，便是帝王的权力。
秦康武纵然万般不愿，也不能违抗帝王的命令。
再者说，秦艳戈并没有不愿意。
她倒是像来游玩似的，更是一来就将其他皇子修理的妥妥帖帖，一如山中霸王。
女人是老虎，真是一点都没错。
这会，这位女霸王见了另一个漂亮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又神秘兮兮的盯着她看，心情自然不好。
嗯，脾气真坏，真要和咱们的贤雅公主好好学学。
“芷蓉公主貌美至此，雅若一时看了入神，还望公主见谅。”
傅雅若笑得很真诚。
她这话绝对不是恭维。
秦艳戈年纪虽小，其美貌却不容任何人忽视。
艳色无双，这么形容也不过分。
最起码，傅雅若是从来没有见过能在容姿上与秦艳戈一较高下之人。
“见谅？你一句见谅就可以了？本公主自然知道自己长得美，但就算再美，也不是给你这种人看的。”
“公主所说的‘我这种人’，指的是哪种人？”
傅雅若依旧浅笑嫣然。
“哪种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我知道啊，你家破人亡之后，被过世的贤亲王收养。别人说你是贤亲王的养女，在我看来不就是侍女么？而且我说你是不是命太硬克父母克兄弟克身边所有的人啊？那可不好了！暮晨你快离她远一点！不能让你也被这个女人克死了。”
“芷蓉公主，还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她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她是我的先生，是我敬重的人。”
“呵，先生？她能教你什么？她自己跟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混了几年又学到些什么？还自称先生呢！都这个年纪了，还是早点找个人嫁了的好。再过几年啊，你都要叫这个女人‘老先生’了。”
……
这个女孩会不会被宠的太过了？
连皇子公主都敢挡着面谩骂……不，还有那位已经过世的贤亲王。
“芷蓉公主，你如何诋毁我都没有关系，但请你不要带上我家先生。逝者已矣，请你尊重先人。”
“贤亲王我是很尊重的，我家老头也说当世英才他只佩服贤亲王。但是贤亲王长年半死不活是事实啊！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教你啊？就你学的那点皮毛也敢来宫里祸害暮晨？”
……嗯？
好像听出点什么味道了。
不，是嗅到点什么味道了。
酸味？
嗯，好酸啊，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呢？
“先生教的自然好，是我这个学生不好。我的确才疏学浅，当不得七皇子的先生。但是，芷蓉公主，哪怕不是先生，哪怕就是一个侍女，此时此刻，我都是名正言顺的站在七皇子身边。而且，不只是先生的嘱咐，七皇子以自己的意愿选择了我。我与七皇子之间的事情，芷蓉公主是以什么立场来说道？”
秦艳戈被她说的一时哑然，很明显比方才更加恼怒。
“好啊好啊，你倒是能说会道，怪不得能骗得贤亲王和暮晨把你留在身边。哼，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我看你不顺眼，我就不会让你有机会继续留在宫中。”
“雅若还是刚才那句话，芷蓉公主是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说这些话？恕雅若直言，陛下答应了先生，将雅若托付给七皇子及秀慧夫人。芷蓉公主方才之言，是想抗旨不遵么？”
秦艳戈猛的倒吸一口气！
“我不跟你这种教书的比口才，有本事和我出去打一架！”
“君子动口不动手。”
“笑话！我们都是女子！”
“你方才都称我为教书的，作为教书先生，更是只动口不动手。”
“你怕了？”
“是，雅若怕了。雅若只懂念书习字，一点都不懂拳脚。想来，芷蓉公主应当布置武艺了得，学识更是不俗，比之雅若此等鄙见之人，自是学富五车出口成章才是。”
“……”
秦艳戈不是小傻子。
她喜欢习武没错，她当然也有好好读书。
所以，她听得懂傅雅若的言外之意。
傅雅若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那些长句子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意思。
和她比口才，秦艳戈怕了？
刁民！
心思歹毒的刁民！
秦艳戈冷眼看着她，“口蜜腹剑的女人，就是用这张嘴把暮晨骗得团团转？别以为我会那么简单就放弃，我秦艳戈今天就把话搁在这里，暮晨是我看中的人，往后他会成为我的夫君，你给我记好了！”
傅雅若掸了掸袖子，清浅一笑，“是，雅若记得了。”
“你笑什么？我可不是在说笑。”
傅雅若眉梢微扬，笑意不减，“你希望我觉得你是在说笑？”
……
刁民！
心思歹毒的刁民！
“哼！你记得就好！”
秦艳戈把头一转，便不再看她。
话说……
她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某人”的意见呢？
傅明辰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过多的表示。
不放在心上。
嗯，很明智的做法。
和女人较劲，太为难男人了。
女人要是吵起来啊，他们男人就该躲在一个不会被战火波及的地方，抱着自己的小肩膀瑟瑟发抖才是。
嗯，就是这样。
说到“夫君”这个词，不免让傅雅若想到另一个人。
一个对秦艳戈势在必得的人。
傅明深。
傅明深今天已经十五，和傅雅若同岁，应当是比她还要大上几个月。
年纪大了，不该再来这个“小孩子”来的地方了。
呵，不，是年纪到了，该考虑搬离皇宫、自立门户的事了。
听说，傅明深在两年前就有了自己的姬妾。
让人不禁唏嘘啊。
男子对于这些事的态度都很随意。
或许不是看轻女子，只不过觉得两厢情愿之下，发生点什么也很正常。
其实啊，对女子来说也是一样的。
不是男女的问题，而是身份地位的问题。
公主殿下同样有这样的特权，看上哪个男子，抓来做男宠就是。
只不过，世道对于男女还是不公的。
男人若是有很多女人，会被人说是风流。
女人若是有很多男人，便会被人说是放荡。
而这样的观念，反而是女人更加拘泥。
也是，因为只有女人有“贞洁”的问题，而男人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能怎么办呢？男女天生就不同。
要说不公平，只能向老天去讨答案。
傅雅若思考片刻后，看向了傅明辰。
再过几年，这个孩子也会……
傅明辰察觉到她的视线，疑惑的回视。
傅雅若犹豫着张了张嘴。
是想说什么？
是想说什么呢？
她有想说的话么？
她自己都不清楚。
而此时，白发苍苍又一身风骨的先生姗姗来迟。
傅雅若垂下了眼，不打算再多言。
她觉得，自己需要反省一下了。
无论是寄情还是移情，都是不允许的。
傅明辰不是傅云倾。
这世上不可能有奇迹。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护食之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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