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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Part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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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公车从面前开过,凉风扑面,发丝舞动,喻泠回过神,看见暮色从迷雾中悄然升起,雷光已在眼前。
雷光大厦笔直入云,浅色的玻璃幕墙随着风速改变泛起层层涟漪和波光,仿佛美人柔夷,轻柔拨动心弦。液晶巨幕如同波澜壮阔的画卷铺陈其上,变换着五光十色的人事风景。最上方镶嵌着一块流光溢彩的明透琉璃,日日在城市最顶端俯视着蝼蚁一般的人类,在日光和灯火中反射出流光艳色,美不胜收。
喻泠想起手册里的一个细节,雷光大厦最上三层极为机密,一般人难以窥得真容,只有极少数地位超然的人拥有通行证,包括超神和三大导演。除了他们之外,谁都不知道那三层里有什么,当然,那些人也不会随便露出口风,所以,时至今日,雷光上三层已经成为雷光史上最大的谜团,相关编测不胜枚举,有的甚至被传的神乎其乎。
那么,喻泠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那三层里就藏着雷光城的全部秘密。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到雷光大厦之下,此时屏幕里正播着一段电视访谈,下方的小字标注了嘉宾的名字,正是轰动全雷光城的超神级人物,贺翊。
屏幕里的男人眉眼英俊,轮廓深刻,举手投足间裹着无限的成熟和风度,有种让人只一眼就为之沉沦的魅力。
此时他正支着腿,双手交叉搁在腿上,微微侧着头,认真聆听主持人的提问。
喻泠的视线久久的凝在他下颌完美的曲线上。
就听女主持持着如春风拂面般柔和的语调问:“那么我再问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贺老师认为演戏的真谛是什么呢?”
贺翊忖度片刻,如画眉目间写满认真,更添一份异样风采。最后,他说:“救赎。”
没什么睥睨众生的姿态,只是很平静的视着镜头,浑身却隐隐流动着股霸气的倨傲感,穿透屏幕迎面袭来。路过的行人早已情不自禁停下脚步,仰脸目不转睛的看着,满眼尊崇和钦慕,像是一个个虔诚而狂热的教徒,视着高高在上的教皇,仰望已是无上荣耀,在一刻,更是恨不得下跪拜服吟诵。
贺翊,我们的神。
喻泠有一瞬的恍惚。
好可怕,才来第一天,就险些被这个站在玛丽苏顶端的男人勾去了魂。
难道新人在被洗去记忆的同时还被植入了什么奇怪的指令吗?
肚子饿了。喻泠不再看屏幕,才发现这里已经聚起了一大片人。
摇摇头,转身离开。
沿街找了家又破又小的面馆,吃了一碗2光币的青菜鸡蛋面。
这种店大概就是为他这种破落户而存在的吧。
同时喻泠又生出一个疑问,如果每人都必须演戏,那么开店的这些人呢?
仔细一问才知道店主、厨师、服务员之类的都是他们的副业,拍戏才是主业,只是他们普遍没什么才能,只能在电影里跑跑龙套,所以才不得不另谋出路,干点别的糊口。
喻泠听着怪怪的,这分明开店是主业演戏才是副业吧,是畏着所谓的雷光守则才硬要反过来说吗?
这个雷光城,就是个巨大的怪物。
宿舍在Z区,那里都是四十多层的高楼,一层好几户,能住下不少人,是雷光城实际意义上的“贫民窟”。
离雷光大厦也够远,好在开设了免费的公交线。这点喻泠在刚走出去时看到某个公交站台上拥着一大群人,一看之下就知道了。
不过也正因为Z区住的人多,公交线比较密集,分摊下来一辆车上也不算太挤,而且因为城中人口稀少,通行很顺畅,倒是不太费时。
回到Z14-402,他的宿舍,天已经黑了。
房里只剩殷嘉业在一脸无聊的刷手机,听到声音见是他,登时跳了起来,“哎,你总算回来了。晚上吃过了吧?吃过就赶快走吧,今天晚上有课的,我们这个点去…不知道窗户边还挤不挤得下。不过没关系,挤不下就明天早点去,反正一周六天都有课。”一边机关枪一样哒哒哒,一边抓着他又往门外走,“也怪我,刚才被周星天气糊涂了,没早点跟你说清楚,号码也忘了问你要,联系不上你……你号码多少?通讯录里有本机号码的,看一看。”
喻泠才回来几秒,鞋底还温着就又被拖了出去,他翻出手机跟殷嘉业交换了号码,这才问:“上什么课?”
“理论教学课。”殷嘉业啧了一声,“忘了这些手册上没有,那我就跟你叨几句吧。为了帮咱们提升表演素养,雷光大厦每天都会安排各种表演课程,包括理论跟实践。绝大部分课程都是需要付费的,课程容量越小,意味着师资质量越高,价格也就越贵,只有周一到周六在底层三个大教室里安排的理论讲课是免费对外的。免费嘛你也知道,有人甚至丧心病狂到还没开门的时候就在那里排队了。”
喻泠对城中居民的狂热又有了个新的认知,“都是晚上上课吗?”
“不一定。免费课都在晚上,考虑到,你也知道去的人可能白天都要干点别的糊口。至于付费的课则分散在各个时间段,具体要查阅时间表。”
“宿舍其他人,也都去了吗?”
“情侣去约会了,谢元纬出去玩了,周星天……哼,当然是去学、习了。”殷嘉业表达完对周星天的鄙夷,又问:“你知道项蒙跟苏映柳是一对吧?”
喻泠点点头,“看出来了。”顿了顿,问:“那课是以哪种形式上的?真人教学?还是视频讲课?”
“聪明。”殷嘉业打了个响指,“就是看视频,一些有名气的演员对如何演戏的见解和看法,事先录好了,每天挨个放,放完再重头开始轮着播。”殷嘉业说着嗤了声,“都是些空泛的东西,真正有价值的人家才不会拿出来分享呢,告诉你然后让你超越他吗?直白点说,会去底层上课的除了一些新人就是演不来戏的,演不来戏还最起劲,明知道翻不出什么花还一个个卯足了劲儿跑去听,跟连续签到两百天就能飞越成神似的。也不想想谁最开始不是靠看书练习摸索过来的,有那种天赋跟毅力早爬上去了,天天去听那些什老子的课顶个屁用!”顿了顿,“哎哎哎,当然,我们不一样,你是新人嘛,总要去见识一下,至于我,就是个带路的,哈哈。”
喻泠笑了笑,又说:“既然是视频,不能在网上看吗?”
殷嘉业摇摇头,“当然不行,你也知道电影是我们的主要输出产业嘛,所以雷光在这一块管的很严的,谁要是私自偷录视频放到网上,立马就会被神通广大的网警揪出来,罚钱禁演还是劳改,视情节而定吧。不过虚拟商店跟实体店确实有相关的电子书和纸质书购买,不算贵,攒了点钱就能买。开始都是这样的,先蹭免费的课,电影里跑跑龙套挣点钱,再买一些便宜的课或者书,慢慢学习慢慢进步,最后越赚越多。一步一步来吧。”当然,这是在星途非常顺利的情况下,而对大多数人,道路都是崎岖而坎坷的,更多的是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挣扎在底层郁郁不得志的人,好在电影嘛,各个年龄段的人都需要,倒也不至于完全没戏可演。喻泠才刚来,这些就不要说出来打击他了,殷嘉业自以为体贴的想。
喻泠:“那么,我又该去哪里争取角色呢?”
“这个你放心,每个新人刚到的时候,导演都会派几次试演机会给他,演得好自然就不用愁了,演不好……也没事,你已经被记录在名单上了,有需要的话导演就会找你的。在这期间你只要努力提升自己,争取逆袭就行。”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站台上,等车的人还不少,有几个许是跟殷嘉业认识,纷纷跟他点头示意,同时又有一些打量的视线或轻或重的落到喻泠身上,但跟方才他一人出门时不同,眼下他身边站着个他们相熟的人,有人便来相问:“殷嘉业,你们宿舍新人啊?”
“是啊。”殷嘉业得意洋洋的拿胳膊搭住他肩,“不错吧。”
问话的人哈哈一笑,“是啊,质量挺高。”
喻泠不是很喜欢他的措辞,恰而公车进站,大家先后上了车,喻泠跟殷嘉业坐在了最后排,才坐定,殷嘉业已经开始打瞌睡。
喻泠视着窗外,在斑斓的灯光点照下,雷光城如同一片华美磅礴的宫殿。
车子缓缓开起来,穿过城市被灯光攻陷的黑夜。
车里整体挺安静,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低声交谈,不时会有视线扫过喻泠,这不是自恋,在这方面他比较敏感,况且还当场擒获几道目光,让被抓之人小小尴尬了下。为什么呢,“注目礼”比白天多了好些,难道是因为入夜的喻泠特别好看吗?
幸好方才跟殷嘉业攀谈的年轻人没和他们上一辆车,否则大概更加不得安宁。
夜里公交开的愈发乘风破浪,没多久就到雷光大厦了,喻泠推醒睡得直点头的殷嘉业,两人一起下了车。
入夜的雷光大厦更是一番美景,数道灯光将楼体打点的晶莹剔透,大厦仿佛变成一座绚丽多姿的宝塔,光华流转,摄人夺目,吸引住全部雷光城人的目光和心神。人们为之疯狂,人们将之奉为信仰。
喻泠第一次踏进这座城市之魂的内部,里面装修的富丽堂皇,宛如宫廷,水晶灯打在光滑的大理石面上,反射出炫目的光。
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拐了几个弯来到所谓的大教室,他才知道殷嘉业一点都没夸张。三间大教室比邻而居,靠窗的走廊里都拥满了人,殷嘉业拉着他艰难的穿过人潮,收获了无数白眼和此起彼伏的咒骂声,最后只在一个靠后门最后面的位置站稳了脚。从这里看过去,视频里的演员正好被窗棱劈成两半,说什么则完全听不见,连字幕都因为距离跟角度的关系隐隐绰绰,这一行还没费力的辨认完,下一行已经跳了出来,看个毛!
“不然我明天早点自己来吧。”喻泠凑到殷嘉业耳边,“你有什么事就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走走。”
殷嘉业快被踩疯了,闻言简直求之不得,“那我带你去图书馆看看吧,就在二楼。”
图书馆像是一座宏伟华贵的殿堂,三层楼被全部打通,红檀书架在左手边整齐的绵延到头,黄枫桌椅在右手边有序的排至最后,皆是一眼望不到头。贴墙而放的书架包裹住整个图书馆,从一楼至三楼如花般徐徐绽开。刻着精美花纹的吊顶一排排铺列开来,高高吊起的穹顶打着黄澄柔和的光,花盏的水晶吊灯从中垂落下来,散发出洁白莹润的光,金黄莹白交织,高贵华丽中又透着神圣严谨的气息。
殷嘉业给他找了几本入门的表演书,两人面对面坐在座位上看书。周围人不少,却仍安静的落针可闻。
喻泠翻看一阵,渐渐觉得乏味,抬头看一眼殷嘉业,他倒还聚精会神,因为这家伙看的是一本由剧本改编写成的小说,还厚颜无耻的说这也算跟“学习表演理论”挂钩,并臭不要脸的补充,“小萌新就乖乖看枯燥的理论书吧,不能跟我学哟。”
殷嘉业正看到精彩处,忽有一张纸慢慢在余光中移到眼前,纸上是喻泠俊逸的字:你慢慢看,我到处转转。PS:我自己就行,不叨扰你“学习”。Ps^2:今天麻烦你了,等我手头宽裕请你吃饭
……殷嘉业抬头,喻泠抱着书站起来,对他笑笑,用嘴型说“拜拜”。
雷光大厦三栋楼,主要分为四大区域,行政区集中在左侧副楼,拍摄区主要在右侧副楼,教学区和观影区则分布在主楼里。行政区跟拍摄区喻泠都不能去,教学区主要是各类教室跟图书馆,能去的喻泠都已经去过,至于观影区,等同于一个超大型电影院,其下有无数级别的放映厅,最简陋的影厅一场电影5光币,绝大多数还都是徘徊在6分的,很少会放超8分的片子。而且这种放映厅不能提前知道排片,放什么片子全看播放人的心情,超级任性。所以能不能赶上8分以上的,就看你的运气了。
有好事人粗略的概括过评分等级所代表的电影质量,10分是神作,9.5以上是精品,9分以上是佳片,8分以上还不错,7分以上可撸,6分以上勉强及格,建议严重片荒时观看,6分以下的……观看时建议抛弃智商。
在这里又不得不提一下那个活在传说里的贺翊,据说他来雷光城十年,参演电影近千部,评分就没有低于8分的,连低于8.5的都很少。
这么一想确实让人咋舌,抛开品质不提,光是数量就极其惊人了,要放在喻泠原来的社会里,说一个出道十年的演员演过一千部戏……简直天方夜谭。
不过喻泠不打算去看,没兴趣,没有钱,主要是没有钱。
夜晚的雷光城繁华而魅惑,比喻泠所见过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要妩媚瑰丽,难怪那么多人愿意不问来路的定居于此,甘心沉迷。再者,演戏这份在这里被奉为至高无上的事业确实是吸引人,不需特别厉害,就能用最省时省力的方式赚到足够挥霍度日的钱,而且城里应有尽有,房子还免费分配,这种生活几个人会拒绝?
喻泠在路边排着小队的店里买了串糖葫芦,啃着到一个小型喷泉广场看了会儿街头舞者劲爆的街舞表演,顺路去游戏厅玩了几轮噼里啪啦的弱智小游戏,加加减减加加加合计赢了2光币,又到某公园的人工湖看了会儿夜景……一路闲散乱晃,回到宿舍已经九点,从楼下看到卧室有灯,刚进门就听到谢元纬震天的呼噜声。
瞥了眼合衣倒在床上吹着鼻涕泡的傻大个,喻泠决定还是去阳台冷静一下,却猛然发现里面的卫生间门缝里有光漏出来,靠近了才听到被鼾声掩盖的放浪声音。
……还是先去洗澡吧。
闭着眼任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喻泠感到久未的满足,抹掉满脸水珠,再睁眼时,心底却又渐渐滋生出怅然。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已身处异地,或许永远都无法回到家乡。
规则不残忍,但逃跑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他洗的正爽,门板忽然传来大力的拍击声,伴着谢元纬粗哑的喊声在耳边炸响,“你他妈还要撸多久?赶紧滚出来。”
在热气缭绕中瞥了眼扑簌扑簌震动的门板,喻泠不慌不忙关掉花洒。
“听到没有?我说,快,点,滚,出,来,老子他妈要拉屎!”
……喻泠登时一阵反胃,加快速度擦干身体穿衣服。
门板轰隆一声,随之是谢元纬暴躁的声音,“你他妈是哑了还是死了?会不会吱一声啊!”
喻泠吱的打开门,门外满脸阴沉的谢元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挥开他走了进去,边嫌恶的皱起眉,“搞得湿哒哒的,恶心死了。”
喻泠在他挥来时便向后错了一小步,没怎么被波及,也没搭理他,擦着头发走回房间。
小情侣已经干完出来了,项蒙正餍足的揽着苏映柳,苏映柳软在他肩上,脸还红红的,一串暗红的吻痕显眼的落在他白净的脖颈上,一副饱受雨露的样子。见喻泠看他,脸上红霞更甚,又往项蒙怀里扭了扭,喻泠于是被项蒙冷冷扫了眼。
周星天跟殷嘉业也在这期间回来了,前者正幸灾乐祸的瞧着他,后者则忧心忡忡的样子。
喻泠视线扫过周星天,又朝殷嘉业点点头,拿了吹风机去客厅吹头发。
刚把插头插上,身后就传来脚步声,殷嘉业跟老妈子似的时时刻刻要操心他,“你没事吧?”
“挺好的。”喻泠开冷风。
“那个…”殷嘉业在呼啦啦的风声里踟蹰,“你要觉得憋屈、不爽可以跟我唠唠,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千万别冲动啊…”
“能忍则忍,我知道。”喻泠平静说。
“那就好。”殷嘉业似乎松了口气,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了几句。
喻泠吹完头发坐位子上看了好一会儿AO,谢元纬才臭着脸回来,约莫是便秘。看到黏在一起如胶似漆的狗男男,脸上更黑了一层,却似乎被项蒙睨了一眼,他一僵,顶着张青黑交加的脸气势汹汹回到自己的地盘,看到周星天正乐滋滋的趴在桌上看视频,瞬间找到发泄口,一脚踹过去,骂道:“傻逼,笑那么贱恶不恶心!”
周星天正看到兴起,骤然被踹翻在地,懵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觑到谢元纬的脸色,顿时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一个,默默的揉着屁股爬起来,小心翼翼的摆正椅子,一脸唯唯诺诺的样子。
谢元纬又咒骂几句,才浑身戾气的翻身上床,拉上被子蒙过脸,没过多久就传来他沉重的呼吸声。
这回轮到殷嘉业幸灾乐祸,周星天脸色难看。
喻泠不耐烦搭理这几人的恩怨纠葛,加之一天下来早累了,便拉过被子也想睡觉,谁知腿甫一伸进被窝,脚跟就触到一片湿凉,他愣了愣,眼神慢慢沉下去。静了一刻,他不动声色的收回腿,目光在室内缓缓逡巡一周,对上殷嘉业无意看过来的视线,殷嘉业冲他笑笑,他也笑笑,触及周星天有意无意的不善目光,也笑了笑,又细细回想一番刚回来时的情景,心下有了计较。
卧室跟客厅的阳台并不是畅通无阻的,中间做了道门,喻泠特地出了房间绕过客厅走到阳台上。
头顶果然繁星万丈,美的让人心醉。远处的雾气被黑夜染成墨色,乌沉沉的在城市的边界缓缓流动,庞大而令人胆颤。
喻泠在阳台上站了许久,他觉得这里是这个宿舍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他在这里回忆,他在这里思索,想他从前的工作和生活,想更遥远的童年和活在童年里的爸妈,却思索不出他的未来是什么样子。
身后又有轻微的脚步声,喻泠不用扭头也知道是谁。
“我洗澡的时候看你站这儿,衣服都洗完了你还在这里。”殷嘉业走到他边上,玩笑说:“干吗呢,仰望星空啊?仰一个多小时了脖子不酸啊?”
喻泠笑了笑,答非所问:“很漂亮。”
“有吗?”殷嘉业仰着头疑惑,“是我看惯了所以不觉得了吗?”
“我床湿了。”喻泠突然说。
殷嘉业一愣,“啊?”
“湿了一大片,不太可能是自然事件。”
殷嘉业慢慢拧起眉,脸上混着激动和愤怒,“可恶!这个杂碎!喻泠我告诉你,我刚来那天床也被泼湿了!害我只能在沙发上蜷了一晚,第二天就感冒了,影响了第一次拍摄的发挥!我他妈当时还傻不拉几的在宿舍里质问,当然没人承认!后来听到周星天跟人说闲话,才知道是这孙子阴我!现在我们这宿舍都换过一批人了,就他没走,铁定就是他干的!这垃圾,陈年烂计还在使也不嫌老掉牙……”他骂了一阵,后又叹了口气拍拍喻泠,“今晚你就跟我挤挤吧,老站这里也不是事儿。”
喻泠摇了摇头,“单人床挤两个男人够呛,别再害你睡不好。”
“那你怎么办啊?”殷嘉业急问。
“现在天也不冷,沙发上将就一晚应该还行,被子背面没湿,反着盖就是了。”
殷嘉业又劝了几句,见喻泠不为所动,这才作罢,跟他说了句“早点睡”便回屋了。
喻泠看着玻璃窗里殷嘉业慢慢走远的背影,笑了笑,目光又放到天上。
表面那么美,谁也知道里面烂成什么样。
他不禁想起贺翊说的,演戏的真谛是什么?
救赎。
翌日天刚亮没多久,402的门就被砸的哐啷哐啷响。
“新人?新人呢?”
喻泠一脸迷糊的被人从沙发上挖起来,游魂一样简单洗漱一番就被拉去了录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