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替身从哪儿找的》澄莒

70、第 70 章

　　看见蒋遇把水盆端到病床跟前，要帮他脱衣服的时候，苏慎的内心是崩溃的。

　　自从他车祸清醒以来，这是蒋遇第三次帮他清洗身体了。

　　他的动作不便，蒋遇帮他把衣服解了，打湿了毛巾一点点擦洗，从脖颈到肩头，然后是腰。

　　苏慎配合着转身，侧躺在病床上。

　　他嘀咕着：“这种感觉怪别扭的……下次你打水进来，我自己洗就行。”

　　说着话的功夫，蒋遇的毛巾蹭到他的大腿上，苏慎感觉那手劲既轻且柔，不像是擦洗，倒像是别的。

　　他耳朵迅速红了，扭头去看蒋遇，望见对方的表情一本正经，不像是在作弄他。

　　可能是他想太多。

　　然而过了会儿，蒋遇倒先罢工，他闷闷说着：“我去下洗手间。”

　　天气热嘛，躺在病床上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着凉，可是蒋遇走前还用被子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的。

　　没到两分钟，闷得人难受，他抬手就把被掀了。

　　蒋遇回来后没有继续擦洗，他找出干净衣裳给苏慎换上，接着收拾方才的清洗工具。

　　最后还拿拖把把地上的水渍拖了一遍。

　　苏慎靠在床头朝他吹了个口哨：“哥们，家务活干得不错嘛。”

　　蒋遇冷着个脸也不搭话。

　　一切收拾妥当了，他打开柜子，在里面翻找，苏慎扭头看他找啥。

　　不一会儿桌上多了把指甲刀。

　　蒋遇起身，环视四周，半晌踢过来一只小凳子，捡起桌上的指甲刀，朝苏慎冷冷的说道：“右手。”

　　挺长时间没修剪指甲了，人闲长指甲，说的一点没错。

　　今天这一顿捯饬，感觉身上轻便了很多。

　　就是头发还有点长。

　　苏慎朝上看，头发再长一点，大概要把眼睛遮住了。

　　“等出院了再剪吧。”他冷不丁听见蒋遇这么说。

　　对方明明在给他剪指甲，怎么知道的他心里在琢磨啥？

　　他感觉很神奇。

　　蒋遇修剪的很仔细，指甲的边缘还用锉刀小心锉了下。

　　苏慎在心里嘀咕：他是不是有强迫症。

　　全部结束以后，他舒服的躺着，眯了眯眼，有点好奇的问：“哥们，咱们以前是啥关系？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

　　蒋遇坐在专属座位那儿，闷声闷气没大好气：“我有名字，不叫‘哥们’。”

　　苏慎哼哼两声，没搭理他。

　　晚上有明星开直播，他等了半天才开始，然后望着屏幕里的美女嘿嘿嘿的笑。

　　虽然手脚不灵便，但打字是没问题的。

　　他僵尸一样敲着手机屏幕，一边敲一边笑，看上去特瘆人。

　　没敲一会儿呢，蒋遇拎着回家熬的粥打开了病房门。

　　苏慎浑然未觉，看直播看的正嗨，一扭头就瞧见蒋遇不晓得啥时候站在他背后。

　　已经入夜，病房的灯没开，这么近距离看见张面无表情的脸，真他妈比看见鬼还可怕！

　　苏慎嚎了一嗓子：“喂！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

　　蒋遇“呵”。

　　他打开灯，拎着保温桶坐到专属座位那儿。

　　旋开保温桶把粥倒出来，鲜香的味道溢满房间。

　　然后把碗推到苏慎手边：“吃饭。”

　　苏慎不耐烦：“等会儿。”

　　蒋遇就这么看着，凉凉开口：“你信不信我把网断了。”

　　苏慎跟看神经病一样看向他。

　　蒋遇重复了遍：“吃饭。”

　　好汉不吃眼前亏。

　　苏慎端起粥碗，皱着眉咽了两口。

　　然后，哎哟，真香。

　　可能也是饿了，他最近胃口很好。

　　蒋遇不知道在想什么，语带调侃的问：“那网红漂亮吗？”

　　指的是苏慎刚刚刷直播看见的那个。

　　苏慎愣了下，然后点头：“漂亮，怎么了。”

　　“她的脸是整的。”蒋遇淡定的开口，“脸上没一块没动过。”

　　苏慎不服气：“你怎么知道，你爬窗户看见了？”

　　蒋遇：“年初的时候寰宇收购了一家经纪公司，有点名气的艺人连大带小几十个，没名气的成百上千，你刷到的那个小网红就是其中之一。”

　　他凑近了些，直视苏慎，调侃的意味浓了些：“如果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叫她陪你吃顿饭，让她自己跟你聊一聊具体细节。”

　　苏慎感到背后有点冷。

　　“不用、不用了。”苏慎把碗放下，抓起手机缩进被窝。

　　只是再看直播，女明星还是很美的，他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恶心人这方面，蒋遇是不是没输过？

　　他把手机关机，闭上眼闷头睡觉。

　　迷蒙中似乎睡着了，蒋遇走到床前，把他头上蒙着的被子敞开来透气。

　　苏慎嘟囔了句，不知道是不是梦话：“你好烦。”

　　蒋遇怔住，半晌抬手蹭了蹭他的脸。

　　从清醒到可以出院，苏慎在医院待了快两个月，出院那天，护士小姐姐就差把开心两个字挂在脸上。

　　苏慎背着背包，走出住院部，蒋遇蓦的叫住他：“你知道你家在哪儿吗？”

　　这不是废话吗？

　　他皱了下眉头：“知道啊。”

　　蒋遇面容平静的看着他，“再见。”

　　苏慎坐上出租车，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他数了数自己微信余额上的一长串数字，陷入沉思。

　　自己一个毕业才满一年，一穷二白的打工仔，什么时候攒下来这么多钱的？

　　幸好有账单可查。

　　然后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手机，是新的。

　　可是他记得，这个手机明明是前年买的。

　　还有微信号起码也用了三四年了，为什么通讯录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那些死党，大学时候同寝室的几只饭桶呢？

　　苏慎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感觉头脑很混乱。

　　他怎么就像是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之前的痕迹一点都找不到了。

　　司机望着后座快要崩溃的年轻人，关切道：“小伙子，你没事吧，不能出院的话千万不能勉强，要不我再把你送回去，不收你钱。”

　　苏慎摇了下头，他的脸色很苍白，靠着车窗。

　　他之前在医院就应该发现，他的微信从来没有提醒过。

　　他成天抱着手机不是看直播，就是刷视频，还以为是旷职太久，公司已经忘了他这号人。

　　关于之前就职的公司，只有一些模糊的细节，他作为一个应届生，学的又是一个很冷门的专业，刚出社会处处碰壁，当时只有这家公司接纳他。

　　可是公司叫什么名字，他居然也记不清了。

　　苏慎深吸了口气，回忆自己为什么发生车祸。

　　想不起来。

　　什么都想不起来。

　　司机的声音模糊的传来：“小伙子，你还没说要去哪儿……”

　　去哪里？

　　出院时蒋遇问他，还记得家在哪儿吗？

　　这好像不是蒋遇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吧。

　　之前是什么时候？

　　是某个节日？他拿着一只巨型甜筒，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接到蒋遇的电话，他问：“你家在哪儿？我去找你玩。”

　　苏慎蓦的抬起头，跟司机重复当时说给蒋遇听的那个地址。

　　到了地方，苏慎站在楼下抬头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他走走停停到小区门口，总觉得哪里似是而非。

　　他不记得是几楼几层。

　　天青如洗，和风朗日，他却觉得像是如坠冰窟。

　　身后蓦的传来脚步声。

　　他听见蒋遇的声音很轻很缓，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仿佛埋怨似的开口：“……你还说你知道。”

　　他本来是知道，谁晓得一努力去想就全忘了。

　　蒋遇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带上车。

　　一直到把苏慎送到小区楼下，蒋遇把门牌号报给他，还提醒：“在你卧室的抽屉里，有几张便利贴，上面写了水电煤气的户号，还有WiFi密码, 街道办事处和物业的电话时间太久我不知道换了没有。”

　　苏慎疑惑的看着他。

　　蒋遇眼底带笑：“如果有问题记得联系我，你还记得我的手机号吗？”

　　苏慎摇了摇头。

　　清醒以来，他甚至不记得蒋遇这号人。

　　蒋遇脸色僵了一瞬，脸上的笑褪的干干净净，冷着脸让苏慎把手机拿出来。

　　他接过手机，然后黑着脸把自己的号码录入进去。

　　他们聊着天的空档，小区保安朝蒋遇问好：“蒋先生，最近一段时间不怎么看见你了。”

　　“最近忙。”蒋遇想想，补充了句，“以后会常来。”

　　保安“哈哈哈”的笑了几声，回到岗位。

　　苏慎看他们一副很熟稔的样子，好奇的问：“你家也在这儿？”

　　蒋遇冷眼看过来，没搭理他。

　　嘿，这是什么表情。

　　“要不要上去坐一坐？”苏慎友好表示，“总而言之，还是得谢谢你。”

　　蒋遇在笑，含着讽刺：“你确定想让我上去？”

　　苏慎愣了下，不然呢？

　　蒋遇还是笑，笑意淡了点，“下次吧。”

　　没有电梯，苏慎走到蒋遇给的地址，看着门锁，再次陷入沉思。

　　然后很熟练的踮起脚去门框上摸钥匙。

　　门打开，入目的一切都很熟悉。

　　“爸、妈？”苏慎站在门口叫人，但是没人理他。

　　苏慎走来走去喊了好几声，然后叹了口气：“出门了？”

　　他现在有点饿，打开冰箱找吃的，上层有些水果，不过好像买了一段时间，已经不新鲜了。

　　下层打开，他愣住了。

　　是哪个败家玩意儿，买了这么多水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