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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是我的迦南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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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光从窗外洒进来,满室金辉。
陈屿南睫毛也被照的金绒绒的,在光影里微动几下,而后睁开。
薛嘉迟昨晚给她揉肚子,揉着揉着便睡着了,此刻手还在她肚脐处放着。
少年手心温热,不知是她的体温温暖了他,还是他的温暖消退了痛感。
回想起昨天晕倒前刻,薛嘉迟赤丨裸在她面前的上身,陈屿南不自然的便红了脸颊。
她的嘉迟哥哥在不动声色的变成一个男人,而她好像还停留在小妹妹的角色里。
像是感受到炽热的注视,薛嘉迟从睡梦中醒来。
一抬头刚好对上陈屿南的视线,四目相对。他默默抽出手,假装镇定自若的问:“肚子还疼么?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陈屿南这才心虚的伸出手抚摸自己的脸。
校医一早便例行公事的给所有学生量体温,再分发早餐。
牛奶鸡蛋和饼干。
薛嘉迟将鸡蛋剥开,剔出蛋黄自己吃掉,蛋白留给陈屿南。
连陈屿南都恍惚,仿佛这几年的分别并没有发生。她的嘉迟哥哥还会像从前一样,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她喜欢的漫画,她喜欢吃的食物。
“看着我干什么?”薛嘉迟问道。
陈屿南颔首浅笑,“感觉我们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薛嘉迟注视她许久,伸手揉了揉她头顶,“不会再有分离,我保证。”
两人正说笑着,陆琬和辛愿便推门进来。
将薛嘉迟和陈屿南安排在一个班级,是她老领导薛少文安排的。希望两个孩子在一处有个照应。
关于薛嘉迟的遭遇,陆琬也有了解。但是看着薛嘉迟此刻的表现,她想,过去那段阴郁的时光,应该已经从孩子身上散去。
当薛嘉迟抬起头和她对视时。陆琬又恍惚,这个孩子的眼神分明是那么空洞,就像深海坠毁的油轮,死气沉沉。
如果这是一个岛,那么岛上的居民只有他和陈屿南两个人。
从医务室出来,陆琬让薛嘉迟背着陈屿南回宿舍,免了接下来的军训。
当班主任的身影消失在两人视线里,陈屿南开始小声的欢呼雀跃。
将人送到宿舍,薛嘉迟一阵的忙碌,又是泡红糖水,又是贴暖宝宝。
“你还要去军训么?”陈屿南问道。
薛嘉迟弓着背,将暖宝宝撕开,贴在她衣服上。又将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你乖乖的,我已经给钟阿姨打过电话了,她晚上来接你回家。”说完,薛嘉迟揉了揉她的小脸。
那晚,钟意夫妇来接女儿,并没有见到薛嘉迟。
因为上午陪陈屿南没有去军训,教官罚薛嘉迟跑操场,不跑到星星挂满天,不许停下。
晚饭后,祝星来和许沐霖也加入跑操场大军中。
几天的相处,他们已经习惯了薛嘉迟的不阴不喜,甚至对他们的刻意疏远。但是难抵祝星来对这个情敌的莫名关心,而许沐霖则是盲目跟随,毕竟他现在正在痴迷狂追祝星冉。
直到夜空繁星点点,教官才姗姗来迟。看到三人热汗淋漓,教室表示很满意。
三人瘫在草坪上,祝星来和许沐霖直接躺倒。薛嘉迟摸了摸地面,手掌上粘起不少草木灰,少年拍了拍手,直挺挺的坐着。
那晚,回宿舍时。祝星来主动将手臂搭在薛嘉迟肩上,他没推开。无声的象征着友谊的小船缓缓驶出水面。
到了宿舍门口,祝星来拦下薛嘉迟,像是宣告一件无比重要的事一样,说道:“我要追南南。”
薛嘉迟将他的手臂从肩上拉下。他心脏猛烈的跳动着,动了动腮帮子。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眼神却在空中交锋,像是有无数的火球投向薛嘉迟,而他眼中的冰凌又一个个击破炽热火球。
“我警告你,离南南远一点。”他眼中大雪覆盖,万物不生。唯有一处温暖,那里有陈屿南的音声笑貌。
少年大多意气风发,祝星来梗着脖子往门框一倚,“那好呀,走着瞧。但我告诉你,南南就把你当成哥哥。”说完,又学着陈屿南娇甜的喊道:“嘉迟哥哥。”
薛嘉迟也不恼,淡淡回:“我们一起长大,你知道我对她多重要么?所谓近水楼台。”说完,拍了拍他肩膀,“好哥们。”
而后,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
这是第一次的正面交锋,无输无赢。
军训结束,学生们都像褪了一层皮。入校时有多水灵,此刻就有多狼狈。
章豫接到儿子时,扶着钟意笑弯了腰,冲着薛嘉迟摆手,“过来,让妈妈看看我们家的小和尚。”
薛嘉迟冷冷路过章豫,不带一点情绪。打开车门,坐到陈屿南身边。
章豫早已习惯儿子这种表现,看着儿子安然无恙的度过了几天一个人的校园生活,她就很心满意足了。
而且还有两个小男孩给他儿子告别,说明他儿子在学校已经有好朋友了。
一路上,章豫坐在副驾上不停地问:“嘉迟,交了几个朋友呀?”
薛嘉迟明白母亲的意思,也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好几个。”
章豫满意的点头,“都有谁呀?”
薛嘉迟蹙了蹙眉头,明显的不悦。陈屿南立刻替之回答,“有祝星冉,钟情,许沐霖,祝星来。”
“没有祝星来。”薛嘉迟语气冷冽,祝星来三个字从他口中出来,像是在念判了死刑囚犯的名字。
陈屿南一脸疑惑,但还是顺着薛嘉迟,说道:“嗯,没有祝星来。”
这才见到少年眉头舒展。
军训结束只在家休息了两天,九月一日的大型灾难片《开学》便上映了。
陈屿南和薛嘉迟是走读生,便没有让家人接送。
薛少文提前买了一辆单车,让薛嘉迟每天载着陈屿南上学。
林荫小路上,晨光稀稀疏疏影影绰绰,透过叶隙划过少年的手臂和少女的裙摆。
到了校门口,陈屿南从单车后座上跳下来,跟在薛嘉迟身后。
冠华的校服是一水的湖蓝色,仿了民国学生的校服。
男生是中山上衣和黑色裤子,女生则是立襟中袖上衣和过膝裙。
再加上冠华的国风建筑风格,学生们捧上书,真的有种梦回民国的感觉。
开学第一天。
冠华并没有像其他中学那样,立刻进入学习状态。
陆琬拿着节目单走进教室,“咱们周末就要举行迎新晚会了,之前军训时我就有和大家说让踊跃报节目,现在咱们班还差一个。”
陈屿南因为生病回家,此刻还不明就里,将身子倾向薛嘉迟,问:“什么迎新晚会?”
薛嘉迟简单介绍了后,陈屿南大致明了。
陆琬将节目单一一念出来。
辛愿《诗朗诵》。
祝星冉、钟情《双人舞·曼莎》
祝星来《独唱·醉赤壁》
....
陈屿南撑着小脑袋,脑海里是祝星来唱歌。
然后她小声的说道:“祝星来唱歌真的好听,而且他唱歌声音特别像林俊杰。”
薛嘉迟刚好就瞥见祝星来偷偷看陈屿南又迅速移开视线的瞬间。
陆琬:“我们班现在还差一个歌唱节目,谁来毛遂自荐一下?”
然后,就见薛嘉迟举起手,眼神里充满了坚定,“我。”
迎新晚会定在周五晚上。
周五一早,各班便开始化妆彩排。
陈屿南跟在班上的化妆小能手周嘉怡身后打下手。
周嘉怡在手背上挤上粉底,手指还没点在薛嘉迟脸上,他便从凳子上站起。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薛嘉迟退后一步冷淡说道。
说到底周嘉怡是个小女生,脸皮薄。当即也不开心了,感觉被人拂了面子,将粉底瓶子往桌子一摔。一脸的“老娘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早就一瓶卸妆水泼你一脸”的表情,转过头便走了。
祝星来站在门口看笑话,隔老远喊周嘉怡,“怡怡,我妆还没化呢,快来帮我。”
薛嘉迟与祝星来隔空对视,换来薛嘉迟一个冷眼。
作为化妆小助理,陈屿南快速赶去薛嘉迟身边,“周嘉怡生气了。”
薛嘉迟点了点头,看着陈屿南,问道:“那你生气么?”
其实看到周嘉怡要给薛嘉迟化妆时,她心里拾有点不开心的。从小到大,薛嘉迟任何事情都找自己。而她任何事情也都找薛嘉迟。像是两人无声的默契。
她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自从被绑架还有校园暴力后,薛嘉迟对陌生人态度一向如此。格外的疏远。
其实陈屿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觉得薛嘉迟在自己心里的感觉不一样了。
仔细想了想,大概是从他脱掉衣服给她遮裤子那次。
小姑娘隐隐知道他是个男人了。知道他对所有人都很冷淡,除了对自己很温柔。
想到这里,陈屿南又扬了扬唇角。
陈屿南学着周嘉怡,将粉底液挤在手背,再均匀点在薛嘉迟脸上。
他皮肤白皙细腻,刚刚回来时脸颊消瘦极了,暑假搬进陈家,现在脸上依旧隐隐能看到有肉。
“嘉迟哥哥,我发现你比一些女生的皮肤都好。”
听到那声嘉迟哥哥,他有些恍然,问:“你是不是只把我当成哥哥?”
陈屿南听到他这样问,是有点心虚的。从前是真的只把他当成哥哥,但是现在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把他当成哥哥。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我们一起长大的,可不就像亲兄妹一样。”
听了这句话,薛嘉迟眼中闪烁的光,黯淡一半。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节目的顺序是学校安排的,按照舞蹈,表演,唱歌依次排序。
祝星冉和钟情的节目排在中间。一上台,许沐霖和祝星来便可劲的吹口哨。连带着其他班的男生也一个劲的吹,场面一下到了高潮。
舞蹈结束,两人谢幕。
冠华表白墙便炸了锅,一水的刷屏问刚刚跳舞的两个小仙女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许沐霖更是紧跟脚步,又是表白墙表白祝星冉,又是给同桌打call。以至于祝星来上台他都不知道。
祝星来平时吊儿郎当惯了,但是唱歌是真的好听。再加上他和林俊杰的音色有些相同,闭上眼睛听倒真的像是在听JJ的演唱会。
外加上他出色的外表,灯光一打,橙色的光芒落了满背。
唱到那一句: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视线莫名的落在陈屿南的身上。
他眼眸的深情,在全校女生眼里看来,那就是对自己而唱。
表白墙又是一阵热闹。
祝星来下台,便是薛嘉迟。他背了一把吉他,坐在舞台中央。
主持人撩着裙摆报幕:“高一一班,薛嘉迟,表演节目《愿你》。”
灯光渐渐熄灭,背后的LED屏只有他的一个侧脸剪影。他睫毛随着波动吉他弦的手眨动,光影和风月陪着他散发出独有的少年感。
黑夜是陪衬,群星不再闪耀。
【你是晚风渐息星河若隐一场小别离
你是破晓清晨灿烂眼中的光景
你是时光轻轻哼唱宛若星辉铺满小巷】
....
少年声色清澈,带着穿透力和感染力。
第一段唱出,全场寂静。就连学校主教音乐的老师都闭上眼睛仔细倾听。
【愿你永驻时光爱上彼此的模样
你眼中的光芒依旧闪亮诉说着那些疯狂
有梦想我来陪你收藏】
一首歌缠绵温暖。陈屿南不禁惊叹,她从来没听过薛嘉迟唱歌,也不知道他会弹吉他。
可此时,繁星在他头顶。
他比头顶的繁星还耀眼。
当天晚上,高一一班出尽了风头。
整个冠华学生的空间和朋友圈都在刷屏他们四个人。
回家的路上,陈屿南坐在单车后座,一手搂着薛嘉迟的腰,一手玩手机。
突然来一句:“我觉得,贩卖你们几个的签名照,可以赚一些钱。”
正在骑车的薛嘉迟手臂抖了抖,冷冷说道:“我建议你卖祝星来的,他会很乐意。如果你卖我的,明天开始,再也不要求我给你买冰激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