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白骨红莲（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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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格分离成功，第三人格已捕捉，正在构建能量场……”
机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实验室，一个正把手往实验服里套的男人匆匆跑过来，来往的白大褂纷纷对他恭敬地低头示意。
“成功了？”
男人扣好实验服的扣子，冲到中央那台巨大的仪器边，被银白色金属壳子包裹住的卵型舱没有反应，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他伸手叩了叩舱体，淡蓝的数据流宛若天幕淌下的一道光，潆洄盘旋着，在半空凝聚成了一个青年的模样，他面目硬挺冷峻，穿着宽大的长袍，长长的铂金色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戴着一个简洁而充满美感的头冠，这个青年有一双深蓝的眸子，海洋般美丽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漠然又冷静，就像是真正的神明降临人世。
“王座，报告程序进度。”
青年抬起手，空气中渐渐出现一行又一行淡蓝的字迹，漂亮的花体字如同枝叶藤蔓纠缠婉转。
“记忆阻断剂生效，实验对象记忆退化至十一年前；实验初步发现，各人格之间记忆共享，情感分离；第二人格有较为强烈的自我否定意识，向往真挚的情感，缺乏攻击性，暂定为安全人格。”
男人沉吟片刻：“本来也没指望这么快就找到目标人格……继续吧，一层一层往下挖，总能把那个主人格挖出来的。王座，记录所有模拟过程。”
“是。”世纪最伟大的人工智能成果张开双臂，向来无机质的眼里在一秒内就淌过这个星系的千万条数据，分门别类汇入他的控制中枢，又在一瞬间返回到那些用户终端。
王座的身体消散在虚空中，实验室的中央广播传出淡淡的声音：“能量场构建完毕，各单位就绪。”
“第二场模拟实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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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场考试结束，资料压缩中……”
“资料传输完毕，正在等待考官评分。”
“已接收到新考题，是否开始答题？”
“是。”
“考题解压中……正在传输……”
“考试开始。”
“分辨常规碎尸凶杀案、变态碎尸凶杀案以及精神病犯罪，以04年N大的杀人碎尸案为例，被害人被分尸成近2000片，分别丢弃在四个地方，头颅在景观台上被发现，内脏和头颅有明显的烹煮痕迹……”
西装革履的年轻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白衬衫的袖子规规矩矩地露出两寸半，袖口别着两枚低调的祖母绿色袖扣，二十七八的年纪，戴着金丝边的眼镜，长得俊朗帅气，年轻有为，通身书卷气还带着高贵的精英风范，放在男生还未成熟的大学校园里，是女生们最倾慕的对象。
何况，这位年轻的讲师，已经是心理界有名的学者，国家领导点名的咨询师，据说请他做咨询的时间，是每分钟以千起步的。
如果不是母校的邀请，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来一个大学给本科生授课，要知道很多博士生希望他带一带课业都是很困难的。
“……参考书目，江教授的《变态心理学研究》，《狂热分子》，《1968～1988伦敦十大案解析》……”
下课铃响过了，坐的满满当当的教室还是没有人动弹，女生们你推我我推你，互相对着眼色，终于，有一个女生鼓足勇气试探性的想说什么，不等她举起手，那位英俊得天怒人怨的老师就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举起手机略略示意——
来电话了。
女生们惋惜地叹着气，纷纷抱怨那个女生动作太慢，只能眼巴巴地瞅着他走出教室。
算了，下一次吧……总有机会的……
“袁邺！你最近有空没有？出来吃个饭呗？”
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从手机里冲出来。
袁邺单手夹着书本，靠着楼梯右侧下楼，顺带对着认识的老师学生们点头微笑。
“怎么突然想起我了？你不是说新工作很忙？”
袁邺的声音不是那种很适合做心理医生的声线，没有那种温暖柔和的气质，相反的，他的声音有点冷，略带一点金属质地的嗓音，如果不带声调变化的说话，能够让人从尾椎骨窜上一股冷冰冰的寒气。
“嗨！这怎么说的，你可是我兄弟！怎么也不能忘了你啊！行，说好了，今晚七点，正味居二楼，等你啊！”
袁邺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出了会儿神，片刻后将手机塞进口袋，摸出车钥匙。
下午两点有个预约，来的人是某局副局长，袁邺坐上车，翻了翻车里的预约资料，摘下金丝边眼镜，形状漂亮的眼睛里隐隐闪过一丝笑意。
中午十一点多，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慌，袁邺随手打开车载广播，广播正在放一首歌，简洁寥落的小提琴伴奏，没有歌词，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的吟唱，歌手声音干净嘹亮，高高低低随意就跨过几个八度，仿佛九重天上落下一颗星辰般璀璨光华，充满难以言喻的震撼力，呐喊着泥淖里挣扎的生命，如同行至末路的灵魂最后的嘶鸣。
红灯一闪一闪，跳到黄灯，又跳到绿灯。
袁邺松开刹车跟上前面车子，广播里声音甜美的女主播按照程序介绍着今日歌曲。
“……今天的主打歌是天王白殷的《救赎》，连续蝉联金曲榜三周冠……自从六年前白天王凭借一首《青花》出道，引起了巨大反响，当年就获得了金曲奖最佳新人奖，次年凭借《黎明》和《破晓》连获金曲奖最佳男歌手、金曲奖最佳词人、凤凰奖最佳男歌手，凭借一首《垂天之翼》成为当之无愧的天王级歌手，至今仍是乐坛最具分量的……”
袁邺没有继续听下去，白殷这个名字，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也能哼出几句他的歌，在现今的乐坛，说他是最炙手可热最大牌的歌手绝对不过分，只是袁邺对娱乐圈并不感兴趣，最多就是听听车载广播里的歌，而十次里总有三四次会听到白殷的歌曲。
“袁医生，刑警大队的周队长来过一趟，说是上次您帮他做的那个犯罪心理测评帮了他很大忙，那个凶手没顶过问，直接招了，周队长想请您吃个饭……”
袁邺的心理诊所规模不大，坐落在一个很僻静的地方，也是为了照顾那些不肯让人看见的权贵们。
前台请的是两个A大心理系刚毕业的实习生，青春漂亮，笑起来出人意料的甜美温柔。
她们一见袁邺回来就开心地打招呼，忙不迭地说着上午发生的事情。
袁邺对她们很温和，是那种有距离感的温和，刚开始的时候，见到这么个年轻英俊又有为的上司，她们也想入非非过，不过毕竟是名校出来的一流学生，能到袁邺这里工作就能说明她们的能力了，面对袁邺的态度，她们很快就收了心思，转而开始为了工资拼搏。
袁邺对她们能这么快找准身份和自我定位很满意，他讨厌上班时间弄那些有的没的，该什么时候就做什么事情，人类社会存在延续的关键就在于人们都各司其职。
“转告周队长，对罪犯的心理测评只能作为参考，并不具有实际的法律效力。作为刑警队心理顾问，这都是我该做的，不需要感谢。吃饭就推了吧，或者下次我请刑警队一起聚餐。”
袁邺说着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你们下班吧，下午不用来了。”
两个姑娘眼睛一亮：“真的吗？那袁医生，要帮你买一份饭吗？”
袁邺摆摆手，笑一笑：“不用了，谢谢。”
绕过前台的雕花隔墙，后面是诊室，当头一间就挂着袁邺的名字。
袁邺推开门，伸手按开壁灯。
诊室很宽敞，墙壁是浅淡的米色，办公桌和书柜看似随意地搭配放置，几盆翠绿的大盆栽错落在各个角落，不像是一个诊室，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学者的书房。
袁邺脱下外套挂好，解下几颗衬衫的扣子，将袖子略微往上卷了卷，摘下眼镜往桌上一扔，整个人就呈现出了一种微妙的邪气。
袁邺的眼睛长得很好，单单看很漂亮，可不知怎么的，一配上他的五官，就显出了一种慑人的魔性魅力。
刚刚送走那位因换届选举而压力过大导致失眠的局长，没等他好好歇歇喝完一杯咖啡，赵典的电话又催命似得打了进来。
“袁老二袁老二！你啥时候来啊就等你啦！”
袁邺抬头看了眼挂钟，五点四十。
“不是说七点？”
“哎哟喂你这个掐着点到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从你那个诊所到市区都要大半个小时！快来快来，等你呢。今儿给你介绍个人，你绝对想不到。”
没等袁邺说话，对面就利索地挂断了。
慢吞吞地喝干杯子里的咖啡，袁邺长出一口气，洗干净杯子，悠然走进休息室，不管怎么样……先睡二十分钟再说。
等袁邺推开正味居顶楼包厢的门，正好是六点五十分。
包厢里没有他以为的吵闹，袁邺忍不住惊诧地挑了挑眉。
事实上，包厢里只有两个人。
“哎哟大佬你可来了，来来来，看看这是谁——白殷，你知道吧？你不是很喜欢他的那首《业火》吗？”
赵典顶着一头金黄金黄的短毛，二十七岁的年纪还带着十九岁少年的热闹喧腾，全身上下的衣着打扮就一句话“叫我富二代”。
赵典的确是个富二代，家里做房产起家，前几年进入电商行业，光他一家交的税就能顶起B市年经济总产值的2.1%，他上头已经有了个大哥继承家业，这个小儿子就被娇惯成了这幅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样子，天天在外头以吃喝玩乐败坏自家产业为荣。
可以说他这一辈子真正拿得出手的两个事迹，一是投了这么个好胎，保了一世荣华富贵；二就是和袁邺成了好朋友。
“《业火》？很少听说有人喜欢这首歌，你还挺有眼光的。”
包厢里的另一个青年终于从面前的碗里抬起头，咽下口中的食物，抽了张纸一抹嘴巴，才有心思去打量那个被新朋友赵典硬是要介绍给他的好哥们儿。
白衬衫，西服，温莎结。
白殷的视线敏锐地瞟过袁邺袖口上那对祖母绿袖扣。
杜来德春季新款“宝石之冠”，一月限量，全球二十对，比起他的年纪略显老成，或许是长辈送的礼物？
第一印象，有钱又古板的精英人士，传统意义上的天之骄子。
无趣。
随后目光扫过那人的脸，这么一看倒是怔了一下，他是混娱乐圈的，俊男美女见得多了，他自己就有个“歌坛颜值担当”的称号，袁邺这脸不算是典型意义上的俊美，但是……特别有韵味，尤其是那双眼睛，长得太好了，扔到圈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白殷的眼睛毒得很，一眼扫过去就估摸出了袁邺的身高体重三围，看了一圈，不由啧啧感叹，这条件，不去娱乐圈还真是可惜了。
“跟你上个剧本的角色有异曲同工之妙。”系统忽然幽幽地冒出一句。
颍笛在脑海里拍了它一巴掌：“闭嘴。”
上个剧本发生了什么他记得很清楚，但只是记得而已，对于那些情感，他一点真切感都没有，就像只是看了一场自己主演的影片。他甚至有些奇怪，最后那个男人死亡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简直可笑。
赵典揽着袁邺的肩背把人拖到桌子边：“嗨，人就好这口奇奇怪怪的，心理医生嘛，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袁邺从听见白殷声音的那一刻起就有点走神，白殷的声线太特别了，有点沙哑，质感十足，可能是因为职业的缘故，发声方法特殊，声音不像是简单从嗓子里出来的，带着种情深意切的缠绵色气，仿佛说什么都是在对着情人喃喃低语。
有种危险的诱惑感。
海妖。
袁邺眯起眼睛审视那个荣耀万千光环璀璨的青年，再次对他的容貌下了这个定义。
海妖。
这张脸太妖气放肆了，天生就像是为了混迹在黑夜里，和奢侈富丽，颓废浪荡，艳丽血腥等等词语做注解而生的。
他的眼睛里都满是与堕落放肆有关的黑暗。
平稳跳动的心脏里忽然鼓荡起滔天的风浪，眼镜下的瞳孔漾起一丝不明的情绪，袁邺慢慢笑起来，主动向青年伸出手：“我是袁邺，很高兴认识你。”
白殷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会儿，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一下，最终只是昂起下巴不咸不淡地点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去握手的意思，高傲得不得了，果然不负他在圈子里狂妄放肆的名声。
袁邺虽然不关心娱乐圈，但是白殷名气大，争议也大，自然是听说过一些他的行事作风的，也不在意这个，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自己收回了手。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白骨红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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