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擒六愈（快穿）》疏兮

15、冲喜小妾15

　　邵亦溱忙越众而出，将云清挡在身后，对知府作揖求情道：“还请大人息怒！云清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因家中父母因她而亡、腹中孩子已长成形却被活生生的打下来，悲痛太过。丧子之痛！父母亡故！面对仇人谁还能平心静气呢？大人，求您看在她历经重重惨剧的份上放过她吧！”

　　邵亦溱悲切恳求，知府大人虽仍有怒气却也知道归根结底是商锦荣站不住脚，正要趁此机会了解两人恩怨，却听云清突然大喊道：“邵亦溱！”

　　众人都往云清看去，却见她惊怒失望的看着邵亦溱，不敢置信道：“我苦心筹谋，好不容易等着商锦荣送上门，眼看就要手刃仇人，你却在这里替他求情？”

　　她红着双眼指向他：“你年少无依，是我父母好心养大了你！你资质出众，我父亲不愿埋没你的天分送你去上学去科考！我不求你记得他们的恩惠，不求你回报，但你竟还要阻止我报仇？你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邵亦溱紧握双拳，面色涨红，神情竟比云清还要愤怒失望。他一步步靠近她：“你怪我不让你报仇？当初是谁不听劝阻非要自甘堕落上门做妾？是谁明明知道商锦荣对你无情无义却不听我劝告非要耗在商家等他回心转意？”

　　“你被打被罚的时候，他商锦荣对你不闻不问，但你父母却在背后默默落泪，日日叮嘱我看着你！你被打掉孩子去了半条命的时候还在想着商锦荣来救你，但你父亲却当场吐血气急而亡！你被投入狱中险些死了是你重病在床的母亲无时无刻惦记！”

　　“对你好的人是你父母！关心你的人是你父母！为你急为你忧的是你父母！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之前不听劝阻，眼里心里只看得见商锦荣！之后一意孤行又要杀人报仇！你想过你父母若知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他们是什么感受吗？你从到尾都在自私！从来都不想着替他人考虑！现在还在怪我多管闲事？”

　　邵亦溱血红着双眼一步一步逼着云清退到墙脚，众人都被他们两人的争吵惊到了，就算被赵管事扶起来的商锦荣在听到邵亦溱一句句质问时，也神情复杂。

　　云清惨白着脸看着邵亦溱，一时深受打击。她喃喃自语道：“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邵亦溱眼底闪过心疼，却还是冷声道：“是，一切根源都在你身上！到了现在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云清惊惶摇头，连连后退：“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她突然大喊一身，转身向外跑去，不知施展了什么功法，竟瞬间不见了踪影。

　　邵亦溱下意识地跟随了两步，却还是停下来，沉着脸看向外面。

　　桑柔柔忙担心地追了出去：“云姐……”

　　纪大嫂也跟在她身后，临走前冷冷看了邵亦溱一眼。七舵主见状，也忙跟了上去。片刻，太湖贤庄的人走得一个不剩。

　　“哎……这……”见人都走了，知府不满，云清伤人之事可还没给个说法呢。

　　邵亦溱转身行了一礼，道：“今日闹到这个局面，想必大家都不愿意。不过，这世上的事没有因哪来的果，不管玉姑当初是因为什么进了商家，但商家对不起她是事实。我这么说没错吧，商家主？”他冷冷看向商锦荣。

　　商锦荣在赵管事的搀扶下上前两步，淡淡道：“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三船物资和玉姑今日打我这一掌的事我可以不再计较，但若她再想对我商家不利，此事又该怎么说？”

　　邵亦溱不看他，对上座的漕运总督楚大人行礼道：“请楚大人作证，学生在此保证，玉姑决不会再有对商家的不利之举，若有万一，学生以人头奉上。”

　　“再者，虽说太湖贤庄与朝廷有协议在，但若真的太湖贤庄做出什么对朝廷有害之事，学生相信朝廷真要剿灭太湖贤庄并不是一件难事，所费不过时间尔。”

　　楚大人淡淡一笑，看向苏州知府：“不知大人有何想法？”

　　苏州知府笑得仿佛弥勒佛一般：“既然有楚大人作证，商家主又不再追究，这毕竟是漕运上的事，一切但凭大人做主就是。”

　　“好。”楚大人起身道：“既如此，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几日后，苏州府中渐渐流传出一个传闻，说是太湖贤庄刚接任没多久的女当家卸任了。

　　商家，商锦荣还在卧床养伤，听到赵管事送来的消息，他想了想道：“不用管，还是按照原计划近期内多派几艘我们的船来回太湖水门，看看太湖贤庄是不是真的不再找麻烦。”

　　“是。”

　　太湖贤庄广场前的码头，桑柔柔不舍的抱着云清的手臂摇晃：“云姐，你就带我一起去吧，你走了就我和纪大嫂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啊？”

　　纪大嫂也道：“云姑娘……”

　　云清抬手制止道：“现在的太湖贤庄可以没有我在，但不能没有你们。守好它，等我回来吧。”

　　桑柔柔嘟着唇放开她，突然冲到等在后面的邵亦溱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威胁道：“你给我好好保护云姐，若她出了什么事，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邵亦溱淡淡看了眼她的手指，目光越过她落在云清身上，突然笑了：“我怎么舍得她受到一丝伤害。”

　　看他这痴汉模样桑柔柔打了个冷颤，回头抱了抱云清，拉着纪大嫂就跑，边跑边挥手道：“云姐放心吧，我两一定好好守着这里，等你回来。”

　　云清淡淡一笑，和邵亦溱上了早就等在码头上的船。一起三艘中等船依次开拔，划出太湖上错综复杂的水道，进入大运河后往南而去。

　　云清照旧做男子打扮，纤瘦的身姿愈发挺拔俊俏，威严内敛。

　　她站在甲板上看两岸风光次第闪过，邵亦溱拿着把纸伞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了良久，愈发觉得现在的云清离那个玉姑越来越远，可不知为何，这样的云清却让他那颗心脏跳动得更加激烈。

　　他等了玉姑十年，原本与玉父说好，考了举人试后便上玉家提亲，但谁都没想到的是，玉姑却在见过商锦荣一面后对他不可自拔，宁愿做妾也要守在他身边。

　　于是他和玉父的私下商议便永远成了秘密，他很早很早就喜欢她，也成了秘密。

　　一场变故，她性情大变。最初他很担心她，怕她熬不过去，怕她再也站不起来。可她性子虽变了，却是从一朵柔弱娇花变成了一把内敛的利剑。她这把剑没有剑鞘，轻轻一碰都能感觉到凛凛寒意，可不知为何他却仿佛中了毒上了瘾，恨不得将这剑牢牢抱紧怀中，哪怕让他遍体伤痕，他也不愿再放开。

　　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云清回头看他：“怎么了？”

　　邵亦溱笑了笑，撑开杏色绘绿柳的油纸伞给她打上，自己也站在她身边，柔声道：“正午太阳烈，打把伞好些。”

　　云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沉默地看着岸边景色，邵亦溱突然道：“云清，你说出要与我南下时，我很高兴。”

　　“嗯。”

　　“我最高兴的，是你放下了商锦荣。”

　　云清看向他的眼里，仿佛要看透他眼底潜藏的情绪，她冷淡道：“因为在监狱里的时候，过去的玉姑就已经死了。”

　　邵亦溱心口一痛，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看着云清冷漠的表情，不知为何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他永远失去了什么。

　　他脸色微白，想了片刻终于明白了，他失去了之前那个温柔单纯的玉姑，换来的是这个冷漠寡言的云清。

　　他很心疼。看着她定定说道：“没关系，不管你是谁，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云清沉默看他良久，最终什么也没说，平静移开目光。

　　九日后他们到达杭州，也结束了大运河的航线，在杭州停靠一日进行补给。然后往东进入大海，继续往南航行，若一路上风平浪静，他们差不多会在十月中的时候进入琼州海峡，然后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琼州。

　　至于为什么邵亦溱要不远千里从富饶的苏州府跑到偏僻的琼州，云清也问过她。

　　原来邵亦溱将从洋人那里换来的一车舶来品在京城卖出了不菲的价钱，有了这些本钱，他便考虑到底做什么买卖。

　　江南富庶，尤其粮食和丝绸闻名天下。朝廷之所以要开通大运河也是为了把江南的粮食运到京都，除了军粮以外，还有供应宫中、各朝臣的禄米，以及北方百姓的粮食。

　　而苏杭二州府的丝绸好些品种早就成为宫中贡品，并且远销海内外。这两者在江南的经营市场和模式日臻成熟，但江南的地和人工总共也就那么多，多来一个人分走市场份额其他人就要少赚，邵亦溱若想从这两方面入手将生意做大，极为困难。

　　他经过多番考察后发现，虽然江南的丝织业发达，但棉麻布料上却还有空白。

　　并不是说市场上没有棉麻布料，四川、广西等地也产棉麻，但品质若想与丝绸比肩，却差了一大截。

　　邵亦溱在京城的时候遇到一个好友，他刚从广西琼州那边游历回京，并且给家中女眷带了那边的棉麻布，他恰巧见过，其中有细腻洁白如云者，有厚重温暖如裘者，虽不如丝绸艳丽，但实用性上却是丝绸不能比的。

　　他那位朋友说，琼州府因与内陆距离遥远，众人尚不知其棉麻业发达如江南丝织业一般。尚有更多极好的布料彷如明珠遗落，叫人叹息。

　　而邵亦溱就是看重了其中商机，决心要组建船队南下，运回南边的棉麻，抢占内陆的棉麻市场。

　　云清则是听说他的打算后，主动要求与他一起南下，因为海上并不平静，她要保障他的安全。

　　毕竟，对邵亦溱的愧疚，是玉姑临死前第二件放不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