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哒子的奇妙冒险》掬水赠月

3、人造玛利亚（下）

　　藤丸立香看着天草四郎忙碌的样子，撑着下巴眯起了眼睛，像是打盹的猫咪一样。但是谁都知道她才不是猫咪，是在休憩的猛兽。自从给了他可以带人回来的权利之后，本来以为天草四郎会碰一鼻子灰回来，但是没想到他真的带着愿意来绿洲的人。

　　本来绿洲要塞是很容易被人求救的地方，但是由于藤丸立香恶名在外所以根本没人敢来。再加上她戒心强到不可思议，凡是想要偷偷翻越进绿洲要塞的人都被激光机关扫射成马蜂窝。久而久之根本没人敢来。

　　“你是怎么让他们愿意来的？”藤丸立香眯着眼睛打哈欠，“我记得之前他们宁愿死在外面都不会向我求救的。”

　　“这个嘛……是秘密哦。”天草四郎微笑，“你要午休吗，今天天气很好。”

　　藤丸立香睁开眼睛，最后一丝困意从眼底消散：“不，我要去巡逻。任何人不准接近塔楼，不然你知道后果的。”她亲昵地用枪口蹭了蹭他胸前的十字架，“一会儿见，天草。”

　　“一会儿见。”天草四郎目送着她扛着机枪走掉的背影，无端觉得或许她应该长个尾巴更合适。

　　天草四郎带回来的人都很有用处，至少这些人并不是来吃白食的。藤丸立香很惊讶他们居然有携带种子，要知道在没有水源的地方这些东西根本没有用处。但是有人就是携带了，然后在距离水源远处的地方开辟了菜园种上了植物。

　　“看来还真是有用处。”藤丸立香一边走一边看着新来的避难者看到她过来纷纷低头不敢对视。“这样一来就能告别烤红薯了。”

　　绿洲有水源，有植物也有水果。所以藤丸立香这么长时间以来健康状况极其良好，生命力旺盛到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当然来的这些人就并没有这么健康了，不过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她一个人独占一个偌大领地的资源，当然能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天草四郎看到她巡视完毕回来，递给她一个橙子但是她没有接过：“如何，对于新来到的人还满意吗？”

　　“食物资源不够。”她将就天草四郎握住的手撕开橙子表皮，手法很巧妙没有浪费一点点果汁。“如果有孕妇就更麻烦……是时候出去狩猎了。”她咬了一口，果汁顺着天草四郎的手指流下来，她那艳红色的舌头顺着皮肤舔了一下。

　　“那么，有什么安排吗？”天草四郎微笑，眼神在她舔过的手指上停留。“我留下来压阵？”

　　藤丸立香呼噜呼噜地吃完了橙子，抱着天草四郎的手指啃了两下看了他一眼：“当然，狩猎我一个人就行了。”她凑上来盯着他的眼睛，“交给你了小神父，把这里当做你的教堂，好好守护？”

　　她看到他的瞳孔有一瞬间放大了，然后他露出灿烂到令藤丸立香不能直视的笑容来：“我有东西给你。”他转身带着她走向自己平时住的地方，拿出一面旗帜给她。“这个给你。”

　　藤丸立香展开一开，是一面旗帜。上面画着圣杯和天使。她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嫌弃地说：“画的真难看。”

　　“没办法，我自己画的嘛。”他像是半点不害羞，“那么，武运昌隆。”

　　她露出一脸嫌弃但是手指紧握着旗帜：“嗯，我走了。很快就回来……”然后拽着他的领子在天草四郎的嘴上飞速地亲了一下。然后带着金属手套扛着机枪大步流星地走掉了。

　　所以藤丸立香没有看到天草四郎难得一见的呆愣表情。

　　绿洲要塞之所以能够屹立这么久，主要是因为军火太强。而且全部都是藤丸立香一个人所有物，防守战她不能更擅长。不说其他武器，五年前她的镭射炮连续三天定点轰炸，再强的联盟也怼不过这样的重火力。更别绿洲要塞里的她的座驾，那个天草四郎刚来的时候她用来消灭进犯敌人的东西。

　　她登上这个看起来像是大螃蟹一样的座驾里，撩起刘海将眼球对准控制器。在扫描视网膜之后，启动了大螃蟹座驾。别看这是螃蟹，但是行动方式是直线前进的。尤其是在沙地和废墟上，移动速度快的令人惊讶。

　　“那么，先去搞点粮食吧。”藤丸立香一边心里制定着计划，一边掐算时间。她还是不放心天草四郎一个人待在要塞里。所以能够做的就是搞定外面的事情，快点回去。她看向自己攥着的天草四郎给的旗帜，想到了怎么利用它。

　　于是狩猎开始。

　　天草四郎微笑以外的表情实在难得一见，藤丸立香无趣地看着他指挥人搬运粮食。本来以为他会惊讶一点，但是天草四郎的表情完全是理所当然。于是没有得到预料中的称赞让她很不开心，于是低气压下去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擦拭枪支之后，她等来了天草四郎。绿洲要塞在她离开之后一切如常，甚至比她在的时候更好了点。那些生性温顺被末世折磨的人反而对天草四郎的救济救赎所吸引，不约而同地聆听起了神的教诲。

　　“那面旗帜好用吗？”看出来她不太开心，天草四郎没有急着给她说要塞的事情。“你不太开心，是不是收获不多？”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那什么旗子啊，举起来的时候都以为我投降呢……不过，实用性不错。”

　　“我不是让你这样用的，算了也没事。”他想了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帮她把束起来的马尾松开。“很累吗？”

　　她说不上来，这种突如其来的疲惫感。或许她应该早就发现的，从天草四郎来的那天开始，就应该明白这种无力感是怎么来的。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点点头表示要休息了。善解人意的天草四郎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她一个人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

　　天草四郎无疑是一个完美的合作者，他虽然并不会使用她的武器。但是绿洲要塞在他的努力下扩大了一倍。藤丸立香完全想象不出来他是如何说服那些人一起劳作一起开垦恢复土地的。而且他们甚至在天草四郎的教导下，开始学习文化了。要知道在这个末世，普通人的性命比猪狗还不如，而他们现在甚至能够识字了。

　　人对于未知是恐惧的，也是期待的。藤丸立香抚摸着镭射炮，她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寂寞感，明明之前绿洲只有她的时候这种情绪并不存在。那时候独自一人对抗这个混账世界根本没有时间烦恼，而现在她却开始恐惧每一天的黎明。

　　“立香。”天草四郎抚摸着她有些发烫的脸，“你有些发热，是生病了吗？”

　　她没有躲开他的手，而是握住了他的手腕将手掌贴在自己脸上。仿佛是下定决心一样，藤丸立香张了张嘴说道：“天草，你不会背叛我吧？”

　　“你所说的背叛，是什么呢？”天草四郎平静地看着她。“是把你的要塞拱手让人，还是时候……不再听你的话？”最后那句就像是舔着耳廓说出来一样，令她战栗并且有些发痒。

　　藤丸立香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草四郎：“你到底想要什么？”

　　天草四郎看向窗外那些留在绿洲要塞的人们，他们在劳作着，在生存着。没有什么欲望也没有什么追求，每一天都在努力活下去，多么可爱的存在。

　　“我以前的愿望很简单，想要见到和平的世界。”他的手依然贴在藤丸立香脸上，体温和她慢慢同化。“你不觉得这样的世界，很快就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但是我不觉得你的愿望里，我这样的人会继续存在。藤丸立香无端想到这里，但是她感觉有张无形的大网在拉扯着她坠落，挣脱不开。

　　像是会读心一样，天草四郎另一只手捧住她的另外半边脸笑的很温柔：“好好保重自己，这个给你。”然后拿出一个小小的十字架挂在她的脖子上。“愿主保佑你。”

　　会吗？她微微闭上双眼一只手紧握着机枪，一只手握着十字架靠在天草四郎的怀里。在星河灿烂的夜空下沉睡在镭射炮前。在他的陪伴下极为难得地沉沉睡去，就像是他的怀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样。

　　明天应该会好起来，有更多的粮食，有更多的人获救，大家都能幸福。那个梦无比圆满，她面带微笑。

　　天草四郎的愿望里，会有她的存在吗？而那枚送给她的十字架上，上面刻着Maria。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