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快穿）》原谅花

94、我的武侠末世流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林芸在陌生的地方也能好眠，一夜无梦，她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桌边已被人放了纸笔，磨好了墨。

　　哦，对，昨天她告诉小和尚有药方能让巫人恢复成人类，然后又说现在不是时候，第二天再说……

　　桌上的笔墨实则就是无形的催促，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一种信任。

　　一个奇怪的女人忽然说她有办法让巫人变回人类，正常人的第一反应绝对是不信加怀疑，哪怕相信，也一定会追问对方的理由和根据。但是释诚没有多问，在林芸说要等到第二天时，他什么也没有说，直接选择了等待。

　　静室内，身披袈裟的少年跪在蒲团之上，低声诵念着经文，自他回到南云寺，便恢复了做早课的习惯，只是今日，经文入口却不入心——他心不静。

　　已经习惯了巫人生活的他们真的能回去吗？或者说……有资格回去吗？

　　“啊，小和尚，原来你在这里呀。”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不安的内心在听到那声音后奇怪地平静下来，释诚转过身，压下复杂的心绪，微微点头，在看到林芸手中折叠的纸张时，他目光微凝。

　　“那个就是……”

　　“没错。”

　　林芸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浑不在意地甩了甩手里的纸，叹了一口气，然后笑道：“其实写这些内容的时候，我也有些犹豫呢。”

　　“犹豫？”

　　释诚不解地低喃：“为什么要犹豫，这应该是有益无弊的一件事。”

　　林芸惊奇地又晃了晃手中的纸：“你是认真的吗？弊端应该有很多吧，比如说这药方上的药是否能找到，找到后少数的药又如何应对大多数的需求，供需不平等滋生的矛盾……啊，不过其实根本不必想这么多的。”

　　林姑娘昨夜不愿意写，便是在顾虑这些吗？还是说有其他的秘密呢？

　　释诚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里有无数的疑问想要说出口，最终却仍只是抿了抿唇。

　　他看着那张被对方随意的叠在手中的纸，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色已完全坚定：“如果集齐了药材，那么就先作用在那些洞穴中的巫人身上吧。”

　　比起已在这人世沉沦太久的他们，那些还未多做罪孽，便被封在洞穴里的巫人，要比他们要干净的多。

　　“作用在谁的身上都无所谓。”

　　林芸不以为意道，“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

　　毒瘴肆虐，野兽出没的深山之中，一群持着刀戟全副武装的队伍才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荒草丛中，为首的人神情坚毅，一双灰白的瞳孔清晰地映照着眼前的一切，这些时日的赶路已让他们这群人无暇维持‘人类’的伪装，属于尸体的腐臭气息吸引着一些食腐生物围在他们的身边。

　　但是到了这里后，他们身上的气息似乎对那些食腐生物失去了吸引力，密密麻麻的虫子钻入土地，汇聚在山壁附近，石壁被苔藓和一些不知名的花草遮掩，却依稀也能瞧出上面的字迹。

　　‘壹’。

　　“就是这里了吗……”神情复杂地看着石壁，为首的男子一声令下：“挪开这块巨石！”

　　已与石壁浑然一体的巨石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队伍里走出几位手拿刀剑的巫人，只听接连几声厉喝，刀气与剑气纵横，在巨石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再由一位掌力深厚的巫人扎稳了马步狠狠一拍，那巨石便已四分五裂。

　　被封闭许久的黑暗之所，终于有微弱的阳光射入。

　　生长在潮湿阴暗之处的食腐虫因这缕阳光和喧哗的动静而四散着逃窜，虫潮散尽后，极深的黑暗处，忽然传来了微弱的声音：“是……活人吗？还是……巫人？”

　　那声音干涩沙哑，音调也有些古怪，像是刚学言语的幼儿。

　　为首的男子答道：“我们是巫人。”

　　“巫人啊……是那个小和尚让你们来的吗？”干涩的声音似笑非笑道：“他来遵守他的承诺了吗？”

　　黑暗中的人影慢慢爬出，他的手臂和右腿已只剩下染着脏污的骨头，整个人如同泥污与垃圾中钻出的怪物，唯有一双灰白的眼与其他巫人一样有着纯净的颜色。

　　那双未被脏污遮盖的双眼微微垂下，旋即伸出只剩骨头的右手，捏起了一只未来得及逃窜的食腐虫，放入嘴中咀嚼，这个动作只是一种心理安慰，丝毫无法抚慰心中的饥饿感。

　　在其余人复杂的眼神中，那人低叹：“其他人都等不了了，只有我一个人等到了现在……我一直相信，一切都会结束的。”

　　他有些骄傲地挺直了身板：“我从来没有吃过人！永远也不会！”

　　这时，终于有人从那人熟悉的姿态中看出了什么，惊呼道：“您是……六指神丐诸葛忽！”

　　脏污潦倒的诸葛忽举起自己的手，晃了晃：“哪有六指，分明是五根指头嘛。”

　　没了那一层肉，他的手骨确实是实打实的五根。

　　但他的话语中却未曾否认对方对他的称呼。

　　少数武功高强的人在巫潮之初被转化成巫人时会直接拥有神智，六指神丐诸葛忽便是其中一员，那时的他神智有些懵懂，在被关进洞穴时也是懵懂的，但是饥饿的折磨感逐渐让他的大脑越来越清楚，他记起了很多事。

　　他是还没有来得及吃人时便被关进来的，不同于其他大多数丧失理智的巫人，他拥有思考的能力，并由衷的庆幸那个小和尚将自己关在这里。

　　他不愿意面对那个人吃人的世界。

　　被饥饿折磨又无法死去的那些巫人大多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选择了自裁，只有他一直在坚持，咬紧牙，靠着当初那个小和尚说的那句话，一直，一直，拼命的坚持。

　　那道逆光的年少身影曾说：会让他们无负疚的活着。

　　诸葛忽走到了阳光里，他要无负疚的活。

　　*

　　“时间啊……”

　　看着桌上凌乱摆放的书信，林芸叹息一声，这些信大都是从人类势力传来的，药方的事情传播的速度要比想象中快得多，虽然大多数是质疑的言论，但也有人真的送来了关于一些药物生长地的信息，还有一位老熟人直接送来了几株放在玉盒里的植株。

　　项然。

　　白衣青年如今已成婚，甚至还有了一个儿子，这些都是林芸从小和尚口中得知的，在众多势力里，白玉山庄对南云寺一直有着中立偏亲和的态度，这次在小和尚刻意传扬药方之事时，他也是最先帮忙的人。

　　第一副药不到半月的时间就已经快要集齐，但林芸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能感觉到冥冥之中自己的掌心又涌现出了一道星芒，但星芒太过微弱，说明她还没有刷到足够的认同值。

　　在没有看到成果时，人们虽怀有希望，却不会轻易地付出自己的信任。

　　其他人大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只有小和尚是全心全意地在相信她吧。

　　“时间，不够了。”

　　林芸遗憾地下了定论。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惊呼声，马儿的嘶鸣与男子的高呼声响起：“——七绝草！我带回来了！”

　　她霍然抬头。

　　七绝草，是最后一味药。

　　她迈出了步子，一步，两步，快走到门边时，林芸苦笑着低头，看到自己的身躯在逐渐的消散，化为细碎的光点。

　　*

　　日子重新恢复了繁忙，半月后，下班回家时，林芸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回家推开房门，在玄关处换了鞋子，然后摊开了手心。

　　璀璨的星芒在掌心浮现，两颗环绕的光团有光屑闪动，看起来奇幻又瑰丽。

　　这是早有预料的事……小和尚那个位面的时间流速明显快于现实世界，更何况她有意地让释诚宣扬是神赐下了药方，半个月的现实时间，足够让那个位面的人意识到那个药方的真实，进而对那位赐下药方的神明生出信仰。

　　但是，残存至今的巫人大多已犯下对于人类而言不可饶恕的罪孽，他们真的能重新回到人类的身份中去吗？

　　——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因为神已经替他们作出了决定。

　　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到沙发，林芸坐在沙发上，认真地凝视着掌心其中一个星团，深呼了一口气。

　　包里的手机颤动了一下，自动播出‘N’的语音：“还在犹豫吗？你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低声道：“我是在拯救他们，还是在杀死他们呢？”

　　“无所谓拯救还是杀死，本来就是你创造了他们。”‘N’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况且，你不是一直在倾听吗？他们内心的声音。”

　　好痛苦……这个世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巫潮这种存在……一切本不该是这样啊！

　　大多数人，都在拼命祈求着，能够回到曾经平和的生活中去，没有巫人，没有吃人，没有来自自身的道德诘问。

　　“我这样肆意操纵他们的人生……真的是对的吗？”林芸低喃着，看着掌心的光点，忽然苦笑，“啊，对啊，他们的一切本来就是因为我而产生的。”

　　终于下定了决心，环绕着的两颗星团忽然停滞，其中一颗星团开始剧烈的颤抖，然后强行扭转了旋转的方向，开始了飞速地逆时针旋转！

　　光屑飞溅，光团旋转的同时，传入耳中的声音迅速的消失又重现，痛苦的祈求渐渐改变……

　　林芸依稀从这些光屑里，看到了一幕景象。

　　披着黄色僧袍的的小和尚跪在蒲团上，稚嫩的脸上满是懵懂，他看着一旁的年长僧人，奶声奶气道：“师傅，你终日诵佛，真的有见过佛祖吗？”

　　慈眉善目的僧人微微侧头，噙着慈祥的笑容道：“只要心中有佛，终有一日能见到佛祖的。”

　　小和尚眨眨眼，好奇道：“那佛祖长什么样子呀？”

　　他未等回答，挠了挠脸颊，有些茫然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佛祖应该是个很好看的女人。”

　　这下再好脾气的师傅也无法维持微笑了：“释诚！你怎可在佛前乱语！”

　　“唔，师傅不要拿禅杖！啊我错啦！怀恩大师我错了啦！”抱着木鱼挡在脑袋上逃窜的小和尚冲出静思殿，仰头看到阳光的那一刻，忽然疑惑地眨了眨眼。

　　咦。

　　他放下木鱼，揉了揉眼，为什么看到阳光时，会觉得眼眶这么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