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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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夏凉不由觉得如释重负。梁叔叔是警局的人，也是他爸的朋友。刚才他被迫听了对方长达十五分钟的说教和严肃的防诈骗安全知识科普。在夏凉痛苦地再三保证下次绝不会轻易给骗子转钱后，梁叔叔才终于放过了他。
他看着电脑屏幕发呆，这可真是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啊。还没开始赚钱呢，先负了九千资产进去。
赚钱，真的好难。
夏凉心有戚戚焉地想着。他撑着下巴继续浏览着关于找工作的信息，越想越不甘心，按理来说他作为重生者不是应该很容易发财吗？
那些重生文里的主角都是怎么做的来着？
夏凉绞尽脑汁思索起来。
比如记住彩票号码——好吧这点pass，夏凉根本懒得去关注和记这些东西。
还有凭借未来的记忆去提前投资股票和公司——原谅夏凉，他对金融一窍不通，也根本没关注过这些。他所知道的未来发展最好的公司就是穆离的了，但他绝不可能再和穆离扯上任何关系的。
以及发表未来的作品或者歌之类的……
夏凉猛地摇起头，作为一名创作者，他知道剽窃是多么恶劣和糟糕的事情。他的骄傲和自尊也不允许他去做这样下三滥的事情。
他知道“被抄袭”对原作者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所以他绝不会做。
可恶！
夏凉气呼呼地倒在椅子上，蹬着椅子转了圈，在心底哀嚎——挣钱真的好难啊！
“哥。”
敲门声响起，极有规律的三声，然后是夏炽微凉的声音，“睡了吗？”
“还没有。”
夏凉懒得去开门，直接往门外喊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对方顿了顿，“……你今天心情不太好？”
夏凉抓住椅子的把手：“这与你无关吧。”
“是与我无关，”夏炽声音也一下子淡了下来，“我是来提醒你，容景予来了。”
“……他来干嘛。”
夏凉心情顿时更糟糕了，语气也很生硬，“你们让他走吧，我不想见到他。”
夏炽古怪地问了句：“为什么？”
夏凉闭了闭眼，直截了当地说道，“……因为我现在看见他就觉得烦。我再也不想看见容景予的脸了。”
门外沉默了片刻。
就当夏凉以为人已经走了的时候，隔着房门，另一道熟悉的清冽的声音响起：“……你觉得我烦吗？”
是容景予。
在听到对方声音的这一瞬，夏凉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容景予的声线是他前世十五岁后所熟悉的冷淡，“凉，你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
夏凉许久没有出声。
他们俩一时间都不开口，许久后容景予才轻轻说着：“我不能把你说过的每一句伤人的话，都装作没听到。”
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容景予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知道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
夏凉闭上眼，他知道容景予已经离开了。
他的心好像也悄无声息地空了块。
夏凉怅然若失地盯着前方。在重生前他还心心念念着，想最后再见容景予一面，但死亡后他所梦见的那几本小说，打破了他心中的全部幻想。
容景予可以轻而易举为了喜欢的人而抛弃他。
……所以他也不要容景予了。
真是小孩赌气般的心理啊，夏凉自嘲地想着。经此一役，他也没有继续查找赚钱方法的心情了。关掉电脑，夏凉像斗败了的公鸡般蔫蔫地走到床边，把自己整个身体都埋在柔软的床铺里。
睡吧。
他迷迷糊糊地告诉自己。这次他不用再担心死亡，他清楚明天早上他能一如既往地睁开眼。
正如太阳每天都会升起那般。
夏凉放心地闭上了眼。
*
这一晚夏凉没睡好，做了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当他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时，却又想不起梦的内容。
一路上夏凉都是浑浑噩噩的，到学校时后提不起精神。走进教室时，夏凉发现容景予早已经到了。见到他进来后，对方不过淡淡看过来一眼，随即就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夏凉沉默了瞬。
他暗暗捏紧拳头，无精打采地走向自己的座位。他在位置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旁边梁钰见状小声地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算是吧。”
夏凉模棱两可地回复道，“做了些奇奇怪怪的噩梦。”
梁钰难得宽慰了句，“只是梦罢了，不要太放在心上。”
那可不仅仅只是梦，而是他所确确实实体会过的真实。夏凉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下，“嗯……我知道的，谢谢你。”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放学前，班主任在讲台上宣布，本学期的秋游活动时间暂定为下周。
“……这次的秋游定在了省内。目前我们年级的备选项有天衡山，阳明湖，以及莲心公园等……同学们对哪个地方更感兴趣？”
显然班上同学对这三个地点都不是很感兴趣。班主任每次提问时，都只有稀稀拉拉少数人举手。
天衡山最终以几票之差获胜。
夏凉也是兴致索然，他对旅游不怎么感兴趣，该去看过的地方也早就看过了。
不过天衡山……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爬过，但长大后还真没去过。前世秋游这几天时，容景予正好病了，他因为担心所以没有参加。
夏凉不知道这一世容景予还会不会生病。但是容景予身体向来不好，年幼时就是个药罐子。长大后容景予倒是比小时候健康点了，但每年依然会有一段时间在家休养。
……但这已经与夏凉无关了。
下课铃响起，夏凉朝梁钰挥挥手，往校外走去。这一世，他已经决定与容景予划清界限。
一如往常，夏炽在车上等他。顾旸看到夏凉后扯开唇角笑了下，讨好般地为他拉开车门。
夏凉没有理他，从另一边绕过去上了车。
车平稳地启动，电台音乐轻缓地响起。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炽突然冷不丁冒了句，“你被诈骗了？”
“……”
夏凉眼神飘忽，结结巴巴，“这……也不算骗钱吧……嗯，是一种必要的投资和消费。”
他双颊涨红，禁不住有些恼羞成怒，“你从哪里知道的啊！”
“噗。”
夏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难得笑得这么开心，也让那苍白的面孔多了一丝红润，“当然是爸告诉我的。他还让我盯好你，不要再让你上当受骗。”
“……”
夏凉懊恼地抱住脑袋，“可恶，我明明让梁叔叔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的……他答应了！他骗了我！”
太丢脸了！
真的太丢脸了！
夏炽轻飘飘丢下一句，“下次也别犯傻了。”手按在书上，他似是不经意般问了句，“不过说起来，你为什么会中这种兼职的陷阱……你最近缺钱吗？”
“钱不够的话你可以找爸妈要，你知道，”夏炽刻意咬重了字，“他们是不会拒绝你的。”
他们当然不会拒绝我。
因为他们眼里我就是你的一颗行走的备用器官。
夏凉的目的当然是挣钱。事实上，在挣到足够的钱后，他就打算和夏家说一声，从夏家搬出去。
但至少目前为止，夏凉不打算说出自己的打算——至少不是对夏家人说出。
因此他坐正了身体，“我不缺钱，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是吗？”
夏炽无可无不可地笑了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顾旸在前座安静地听着。在夏家，他从来都很有分寸，不会僭越地开口。但他的存在感却鲜明到无法忽视。一想到顾旸这下也知道自己被骗钱了的事情，夏凉就不由越发尴尬起来。他咳了咳，刻意放大声音转移话题，“这首歌还挺好听的，是古风歌吧……叫什么名字？”
电台里的音乐徐徐流动着，在狭窄的汽车内部环绕。
事实上这种音乐并不是夏凉所欣赏的风格，他更偏向于那种随意抒情的民谣小曲，或是激烈的摇滚乐。这两种风格看似完全不搭边，不过夏凉却很喜欢。
“我也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司机回复道，“但好像是最近那档很火的综艺上的，这节目叫什么名字来着……”他苦思冥想了一番，“喔对，《音乐对对碰》，是这个名字吧。”
“喔……那我回去搜一下。”
夏凉也就是随口一回复，他回去自然不会去搜，“不过这节目很火吗？我好像没怎么听过。”
“是挺火的，”顾旸开口，“我们班男女生最近都在看这款节目，虽然一开始是冲着选手阵容去的，但歌曲质量好像也出乎意料的高。”
“……选手阵容？”
夏凉一瞬间有了不祥的预感。而顾旸的下句话也确实说明了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是啊，毕竟苏淮止第一次参加真人秀，大家好像都很期待……”
苏淮止。
听到这个名字，夏凉手指条件反射地微微蜷紧。他捂住腹部，感觉体内的器脏似乎都痉挛起来。剩下顾旸还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进去了，直到回到夏家时，夏凉依然脸色苍白，浑身冰凉。
夏母如昨日般等在门口，一见他们回来就上来亲了口夏凉的脸。而在夏母身后，夏父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
“回来了？”
虽说在外界都是以冷面示人，但在家中夏父却从不会如此，他甚至黏人到有时候会让夏凉觉得烦。看向回来的三人，夏侯梁抖了抖报纸，面容严肃下却依然难掩笑意，“昨天没见到面，有没有想爸爸？”
——他同样全然无视了顾旸，只对夏凉和夏炽两人说话。
“……没有。”
夏凉捂住自己的脸颊，干巴巴地说着。夏父顿时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小凉你这么说，爸爸会伤心的。”
他走过来，亲昵地用胡须碰了碰夏凉的下巴。夏父的胡子毛茸茸的，同时也痒痒的。夏凉不太乐意地推开爸爸，“……老爸，你该刮刮胡子了。”
夏侯梁也不介意，仍乐呵呵的样子，“小凉长大了，都嫌弃爸爸了。”
经过一天的心理准备，夏凉今天已经能做到若无其事地面对家人，不至于再像昨日那般漏洞百出。在相安无事的一顿饭后，夏凉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回房了。
他并没听到，在他离席后，桌上的人也收敛了神色。
“小凉好像心情不太好。”夏侯梁沉吟着。
“从昨天开始就是了……”夏母——季慧茹忧心忡忡地说着，“小凉难道还没和容家那孩子和好？”
“……这事我们也管不了。也罢，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夏侯梁重重吐出口气，一锤定音。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说不定他们还能稍微干涉一二。但那毕竟是容家……
他摇摇头，不再多想。
作者有话说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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