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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奇迹 ...

  •   格雷洛克山顶的冬天,来得比马萨诸塞州的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早。才仅仅是深秋而已,伊法魔尼已经早早地下了两场雪,把城堡顶端的蓝色几乎全部遮掩住,远远望去好像被大雪吞没了一样,一片无暇的雪白。

      借着处在山顶的优势,伊法魔尼的小巫师们在冬天会有一项独特的季节性运动,那就是滑雪。这几乎是除了魁地奇以外,在冬天最受欢迎的活动项目。

      奥罗拉听伊莱亚斯和塞西尔·霍克利说起过许多关于滑雪的趣事,来自法国的女孩一说起这些让她高兴的瞬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热情洋溢。她大方地邀请伊莱亚斯下次和她一起搭档,因为下周有个男女混合滑雪比赛。

      伊莱亚斯婉拒得很巧妙,对方除了略微有些失望之余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餐桌准备去拿一些浓汤和锡纸烤鲑鱼,还问另外两个人是否需要。

      “那我也来一份鲑鱼好了,谢谢你。”
      “客气什么。”

      看着塞西尔逐渐走远,奥罗拉低头用手里的银色叉子卷起盘中的意大利面:“我以为你喜欢滑雪。”伊莱亚斯喝汤的动作顿了顿,偏头看着她:“我是挺喜欢滑雪的,那种感觉很不错。”

      “什么感觉?”
      “嗯……大概是,自由自在,无所顾忌。”伊莱亚斯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突然变得非常悠远,虹膜上的蓝色非常闪亮,餐厅灯光的光丝聚集在他的眼底,温柔成一泓烂漫的涟漪。

      奥罗拉见过许多有着蓝色眼睛的人,比如邓布利多校长眼里的蓝色永远都是深沉难测的,像海水一样无法琢磨。比尔·韦斯莱的眼睛也是明艳的蓝色,而且总是流光溢彩地含着笑,总让她想起那些蓝色的花朵。

      但是伊莱亚斯不一样,他眼里的蓝色澄澈到不可思议,高远而温雅。

      就像伊法魔尼春日的天空。

      “那你应该和霍克利一起去的,这个天气多好。”奥罗拉咬一口面前的煎蛋。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在既喜欢滑雪,而且天气条件又无比合适的情况下还要拒绝刚刚那位迷人的女孩。

      “可能吧。不过……后天就要打魁地奇比赛,我还是不去了。”他垂下视线,然后又问,“你的眼睛……魁地奇比赛的时候来不了吧?”

      “还好啦。”奥罗拉笑笑,“后天是决赛是吗?我想我会去的。”
      面前的青年有一瞬间的欣喜,但旋即又担忧起来:“可是你……”
      “没关系,我到时候会喝点魔药。”

      倒不是她非要看这次魁地奇比赛,而是她得在适当时候和其他人一起保持步调。前两次的魁地奇比赛都因为要去寻找斯莱特林的魔杖而被她找借口搪塞着缺席过去了,她一个外校来的交换生天天缺席集体活动怎么都说不过去,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去了。

      听到奥罗拉的话以后,伊莱亚斯畅快地笑起来,柔软的黑发乖顺地扫在一双精致眉眼的上方,“其实后天还正好是我十七岁的生日,你能来实在太好了。”

      “真的?”奥罗拉惊讶地看着他,“那实在太凑巧了!好好加油啊,再没有什么比魁地奇冠军更适合做成人礼的礼物了。”

      “也许吧。”他说。塞西尔端着两份锡纸烤鲑鱼轻快地从餐厅取餐区走过来,随手将垂在胸前的红棕色卷发撩到肩后:“再说什么呢?”

      “在说后天的魁地奇比赛。”奥罗拉笑着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啊,那个啊。”塞西尔麻利地用刀切开细嫩的鱼肉,骄傲地说,“你们该来布斯巴顿,会见到最好的魁地奇校队的!”

      “噢,关于这点,恐怕我不能同意。”伊莱亚斯故作较真地回答,“伊法魔尼的魁地奇校队不会比其他学校差的。”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奥罗拉,“霍格沃茨呢?”

      “他们都很好。”奥罗拉选了一个最中庸的回答。

      “好吧,我得承认,也许你是我见过最棒的找球手,但是也就是你了。有机会你一定要来一趟布斯巴顿,你会改变你的想法。”塞西尔坚持。

      “我想那会很难的,霍克利小姐。”伊莱亚斯挑挑眉。平心而论,他这个神情和动作真是像极了斯莱特林们经常挂在脸上的那种标志性表情,只是没有那么尖锐和咄咄逼人。

      吃完饭后,奥罗拉独自一人摸索到了森林里。她戴着眼纱,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蒙着网格状的灰黑色,石梯和围栏也只有一个勉强的轮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到了森林里以后,她找到了守在分界线的夜骐们,跟着它们来到一个除了风声以外几乎完全寂静的地方。

      冬季的食物来源相对要少许多,魔法生物们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来捕猎。奥罗拉坐在用魔咒清理干净的树根上,伸手在挎包里想要凭感觉摸到萨拉查的日记,却没想到同时还摸到了昨天才从英国寄过来的眼疾魔药。

      她把两样东西拿出来,将日记本放在膝头,双手握住那瓶魔药。她都不知道斯内普是怎么知道伊法魔尼已经下雪了的,这瓶魔药来得是如此及时,几乎是和雪花一起从天上飘落下来的,而且总是上一次的剂量刚喝完,下一次的就到。尽管他们一直在通信,可是奥罗拉并没有很清楚地跟斯内普说过这边的天气变化。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冰冷的魔药瓶被长久地握在手心里,奥罗拉感受到自己手心的微弱温度正在将瓶子里的魔药一点点温暖起来。

      她忽然很想他,没有任何理由和征兆地,很想。

      事实上,她想过很多人和事。想过霍格沃茨,想过普利茅斯,想过对角巷和禁林。想过英国春天的万花灿艳,夏天的温阳翠雾,秋天的萧索寒霜,冬天的深雪冻雨。
      还想过西里斯,莱姆斯,贝芙莉,沃克斯,比尔等等。

      然而没有任何一种想念能比得上对斯内普的。她明明身在另一片大陆,却总是时不时就会想对方现在做什么。为此她甚至没有将自己的怀表调整到美国西五区的时间,任由它依旧跟着英国的节奏滴答滴答地走,固执地保留着五个小时的时差。这样每次她低头看看表针就会有个大概的答案,好像能看到斯内普在大西洋另一端的模样。

      所以,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想。

      “奥罗拉?”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奥罗拉的思绪。她循声转头,有些迟疑地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吉迪恩?”

      “你怎么没等着我就一个人过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焦急,“你现在看不见,这样出来很危险的。”

      他刚刚还担心奥罗拉是否在这里迷路了,在森林里找了好一阵,直到远远地瞥到对方的身影正坐一棵落满积雪的横卧红杉上,那一头标志性的淡金色长发即使是在雪雾森林里的深青色暗朦光线下是如此显眼。

      “没事,我看洛佩兹先生刚刚找你应该是有什么交代,所以我就想正好也省得麻烦你,自己过来让它们去捕猎也没什么问题。”她说着想要站起身,然后猛然想起萨拉查的日记还在自己膝头上,连忙拿起来,顺势让宽大的衣袖垂下来遮盖住它。

      “它们还没回来吧?”他说着坐在奥罗拉旁边。
      “应该还得再等一会儿。你其实不用特地过来的,太麻烦你了。”
      “我本来也要过来的,艾伦马上要冬眠了,我来再看看它。”
      “它还醒着吗?”明明都已经下雪了。
      “毕竟还没真正到冬天,不过也快了,它最近一直懒洋洋的不怎么爱搭理人。”

      说着,艾伦已经从半结冰的湖水里游窜了出来,顺着冰寒空气里早已熟悉的人类气味找过来,将头搁在伊莱亚斯的膝头上。伊莱亚斯用蛇语逗了它几句,奥罗拉茫然而警惕地看着身旁,条件反射地蹭一下站起来,周围全是一团团苔藓似的模糊黑绿影子,分不清哪里是树影哪里是裸露的岩石。

      “它在这儿?”
      “别害怕。”伊莱亚斯安慰她,伸手去碰到她的手。青年的手指修长而干净温凉,指骨凛硬,扣住她的时候,掌心处带来的细腻触感让她想起在初春夜里,被裹着浅浅白霜的柔冷花朵抚过皮肤的感受。

      “它没有恶意,也很乖的。”伊莱亚斯说,力度轻和地把她朝艾伦的方向带过去。奥罗拉把手抽回来,连连摇头:“还是算了,我觉得我克服不了这种恐惧。你们继续。”

      “我向你保证它不会伤害你的,奥罗拉。”
      “我知道,我相信你。只是……我觉得我最好还是离它远一点,不然我和它晚上都会做噩梦的。”
      “好吧。”伊莱亚斯无奈地耸耸肩。

      一旁的艾伦歪着头看了看这两个人,然后将注意力放在了被奥罗拉抓在手里的那本日记上。它无声地游到她手边,伸出信子试探了一下那个东西。奥罗拉被水蛇突如其来的接近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直接将萨拉查的日记朝它扔了出去。

      日记砸在艾伦的头上,摊开着掉在雪地里,里面空无一物。

      奥罗拉脸色一白,连忙想要去捡,被伊莱亚斯率先捡起来拍掉上面的雪粒,然后合拢递给她,眼光垂扫到封皮上的银色锋利字母:“S。这是你的日记?”

      “呃……”奥罗拉将它接过来抱在怀里,“是啊,刚买的,还没想好写什么。可能会记录一些这里有意思的事。”

      “噢……它看起来挺旧的。”
      “……这个是最近的流行,故意做旧的,看起来有年代感。”

      艾伦被砸了一下倒也不生气,反而继续很好奇地朝奥罗拉蹭过去,想要舔舔那本日记。伊莱亚斯用手拦开它,惊奇地说:“它看起来还蛮喜欢你手里这个本子的。”

      “哈哈哈……可能是吧。”该说果然不愧是斯莱特林的魂器,所以自带吸蛇体质吗?

      “话说回来,我记得你上次说艾伦不是你养在这里的,那为什么学校要养一条水蛇在这附近啊?”

      “在伊法魔尼建立之初,这里就有一条水蛇了。我刚到这里上学的时候,艾伦还是一条刚破壳不久的幼蛇。”伊莱亚斯伸手轻轻挠着它的下颌鳞片,“虽然这个说法可能听起来有点怪,不过可我们的确是一起长大的。”

      “完全不会怪。”奥罗拉感同身受地点头,“我也是和咖啡豆还有茶卷它们一起长大的。”

      “跟你说话果然会轻松很多。”伊莱亚斯叹口气,旋即又解释道,“至于你刚刚问的关于水蛇的来源,他们说是伊索·瑟尔在创立这个学校之初的时候,将自己养的一条水蛇放生在了这里,也是为了驱逐和吓走试图靠近的麻瓜。为了标记水蛇的位置,伊索·瑟尔后来在它的栖息地旁种了一棵蛇木。”

      蛇木。

      这个词从伊莱亚斯口中被轻巧地说出,闪电般地划过奥罗拉的脑海,让她瞬间回想起自己那些重复梦境里的细节。她也经常梦到自己在绕着一棵蛇木不停地转圈,被那些羽毛状的树叶落下来深深掩埋住,溺死在一片幽绿色的泥潭里。

      她断断续续地喘出一口气。

      “你怎么了?冷吗?”伊莱亚斯注意到她的异样。“没什么,只是我刚刚想起来,好像我上次没有在艾伦常出现的那片湖旁边看到什么蛇木?”奥罗拉摇摇头,她庆幸眼纱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粉饰眼神是个技术活儿,她一向不太擅长。

      伊莱亚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不太在意的漠然语气说到:“它已经被毁掉了。”

      “毁掉了?为什么?”奥罗拉惊讶地问,同时心里猛地一沉。

      “被之前在伊法魔尼上学的一个学生毁掉了,这大概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说完,他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奥罗拉,“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啊,没什么,就是挺好奇的而已。”

      还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森林里的光线忽然间更弱了,沉重的昏暗从天空垮塌下来,将本就奄奄一息的光丝全部压碎。新鲜的苍白雪花一朵一朵地飘摇下来,穿过头顶的稀疏的树叶层粘湿他们的头发和帽子,捕猎完毕的魔法生物们也终于全部回到了奥罗拉的挎包里。

      伊莱亚斯和艾伦做了今年最后的道别,转身朝奥罗拉伸出手,有莹白的雪粒绽开在他的指尖:“走吧,我带你出去。”
      “谢谢你。”
      “英国女孩子都这么喜欢说谢谢吗?”
      “诶?”
      “朋友之间相互帮个忙不是很正常吗?你一直在说谢谢。”
      “是这样没错……我是说朋友之间相互帮忙很正常没错,只是,我好像一直没有帮到过你什么。”
      “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一直都很高兴能遇到你,能有一个可以不用隐藏任何秘密的朋友。感谢你选择伊法魔尼交换过来。”

      虽然知道美国人对于表达自己的想法一向直接,不过奥罗拉还是觉得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到斯莱特林的魔杖。而且现在看起来,那根魔杖还和伊莱亚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如果那棵一直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蛇木已经在几十年前就被毁掉了,那魔杖在之后又会去了哪里呢?

      她默默地想着,被眼纱过滤后的世界里,那些满天雪团犹如童话里的灵体那么纯白美丽。它们纷纷扬扬地下着,接连不断地落在掉光了叶子后又被冰霜覆盖成灰褐色的枯树枝丫上,还有踩起来全是碎冰的草地上。寒风吹过,整座伊法魔尼城堡都被笼罩在漫无边际的松花状雪箔里,霜色如梦。

      伊莱亚斯挽住她的手臂,将自己的步速调整到和奥罗拉一致的频率上,和她一起慢慢走在这漫天风雪中。整个苍白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的身影是唯一有色彩和生命力的存在。

      不知何时从魂器里化形出来的萨拉查站在森林边缘的阴影下,垂着眼睑注视着不远处慢慢走远的两个人,晶莹的细小雪花落在他的发梢和睫毛上。

      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经这样挽起过一个到了冬天就眼睛不好的女孩的手,带着她穿过面前的茫茫雪地。她会抓住自己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依偎在他身边,无比信任地闭着眼睛任由他牵着她往前,不问去哪儿也不问还有多久到。

      “我答应过你,只要你不先放弃我,那么不管去哪儿,我总陪着你,所以只有你在就好了呀,我根本没有必要去问。因为我全心全意地相信着你,萨尔。”

      女孩的淡金色卷发被风吹乱着飘舞,萨拉查看着她,好像在凛冬雪天里看到了破空而来的至柔阳光。

      他闭上眼睛,在风雪中发出一声不被任何人察觉的叹息。

      ……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奥罗拉从纽特和与斯内普的通信里,大概了解了凤凰社在外部对于魔杖下落的追查进度。他们已经能确定出生于1603年的伊索·瑟尔的确是斯莱特林家族的后裔。

      在伊索五岁那年,她的亲生父母被她的姨妈格蕾姆·冈特活活烧死,她也因此被格蕾姆·冈特收养。按道理来说,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伊索应该和其他冈特家族的人一样是个极端纯血主义拥护者。但是她并没有接受这位几乎疯狂的姨妈灌输给她的思想,甚至在格蕾姆万分贬低霍格沃茨的情况下,反而对这所学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喜爱。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年岁里,霍格沃茨对她来说美丽得就像一个天堂一样。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进入霍格沃茨的拉文克劳学院学习。

      1620年,也就是她十七岁那年,伊索将自己化装成了一个男孩,并且偷走了姨妈格蕾姆·冈特的魔杖,跟着五月花号轮船来到了美国。在这里,她开始了她作为伊法魔尼创始人的传奇之旅。

      而那根被伊索偷走的魔杖,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魔杖。

      “那后来呢?”奥罗拉抱着怀里的渡渡鸟,让它在纽特给它上药的时候乖顺一点,不要乱动,“后来那根魔杖怎么样了?而且吉迪恩就是伊索·瑟尔的后裔,我猜得没错吧?”

      纽特细心将药粉撒上渡渡鸟的伤口,然后用独角兽毛编制成的绷带缠好,抬手擦了把汗:“是这样。而且,我们之所以追查到这些是因为,伊索·瑟尔当年化装成一个麻瓜男孩逃走的时候,用的也是‘伊莱亚斯’这个名字。”

      “伊莱亚斯……”奥罗拉喃喃地重复一遍,忽然感觉有些东西一下子清晰明朗起来了,但与此同时,更多的谜团浮现出来。于是她又问:“那有任何关于魔杖的下落吗?”

      “还没有。就像你的朋友伊莱亚斯说过的一样,几十年前,伊法魔尼曾经出现过一个学生,是伊莱亚斯所属家族的人,他们家族每一代只有一个孩子。他毁掉了那棵据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法被摧毁的蛇木,并且带走了那根斯莱特林遗留下来的魔杖。”
      “你知道并不是所有拥有斯莱特林血统的人都能完美继承蛇佬腔能力的,就像伊索·瑟尔,她就只能听懂蛇语,不能说出来。所以在格蕾姆·冈特后来找到了她,并且对她进行报复而用蛇语催眠了那根魔杖的时候,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差一点就被杀掉。”

      “然而他虽然带走了魔杖,但是魔杖并不承认它,所以这几十年来,都没有一个足够完美的蛇佬腔能够去唤醒它。”奥罗拉明白了,“但是赫尔加的魔杖已经快醒过来了,所以,那个能够得到魔杖承认的斯莱特林后裔已经出现了。”

      “你认为会是谁?”纽特看着她问到。奥罗拉错愕一瞬:“我?为什么突然问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知道。”纽特不在意地笑笑,“我最近也在和邓布利多交流这件事。尽管我们一开始都认为斯莱特林魔杖的苏醒是和黑魔王有关,不过现在看起来也许不是这样。可能就是生活在这里的某个属于伊索·瑟尔的后代会唤醒它,我们有些过分紧张了。”

      “是这样吗?”奥罗拉茫然地说到。她的目光散漫到周围的景物上,穿过那些层层垂吊如帘幕的紫藤花,越过满是银叶菊和郁金香的草地,迷失在遥远的粉橙色天际线处。

      “邓布利多放心了不少,他一直担心你在这里会因为魔杖的事遇到危险,现在大概可以放心了。”纽特提起铅桶准备去给月痴兽们喂食,却注意到奥罗拉脸上的表情,问,“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总有种很清晰的感觉,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和碰巧。”奥罗拉皱起秀气的眉尖,“斯莱特林先生的魔杖……一定是有什么关系的。只是,我暂时还没想到到底是什么关系。”

      纽特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刮了一下鼻梁,颇为真诚地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我能明白你的感觉,有时候我们的确会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直觉。不过我倒觉得,再没有什么关系能比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魔杖之间的共生关系更让人不可思议了。”

      奥罗拉诶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忍不住笑着说:“说得也是啊。”

      所以你看,千年后再跟后人说起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往事,大家反应都一样。

      谎话也不编得漂亮点,靠谱点,

      说出来谁信呢?

      ……

      月底的时候,圣诞节就到了。

      白雪和槲寄生花环,永远是最让人期待的组合。

      不过斯内普对此从来就是没什么感觉的,反正会和他有礼节性节日往来的人实在很少,而且唯一值得牵挂的也远在大洋彼岸,和他隔着五个小时的时差,六千多公里的距离。

      所以今年的圣诞节就更没有什么能引起他兴趣的了。

      一早的时候,斯内普就批改好了前两天交上来的学生论文,离开城堡来到禁林里准备收集一些需要的魔药材料。他到现在还不是很习惯这种如此原始而普遍的方式——确认需要寻找的材料,查询会遇到什么种类的魔法生物,找到引开这些魔法生物的方法。

      以往奥罗拉在的时候,他压根不用担心这些。尽管斯内普对自己的适应能力一直非常自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直到现在他也没能调整好这种状态。

      在此之前,斯内普从来没想过对方的暂时离开会对他造成这么难以忽略和忍受的影响,哪怕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认为自己最多也就会不习惯一段很短的时间而已。毕竟之前奥罗拉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见面时间,和一天当中的其他事情比起来,这点相处时间所占的比重实在很少,不值一提。

      然而斯内普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决定一段时间重要与否的因素,从来不是它的长短,而是它所代表的意义。

      奥罗拉的信一直寄来得很频繁,每一封斯内普都看过,还有许多照片。也许是因为伊法魔尼处于山顶的缘故,照片里的秋色比同时期的英国来得浓郁和萧瑟得多,看起来随时都会下雪的样子,白霜在建筑物和植被上蔓延着,结了厚厚的一层,像裹了一层半透明的糖衣似的。

      斯内普索性按着照片上的景象大概估算了一个时间,将第一份眼疾魔药给对方寄了过去。

      渐渐的,斯内普发现奥罗拉的信寄过来的时间永远是很微妙的,而且总是在午餐这个许多猫头鹰都会进进出出着送信和包裹的点上,从来不会出现在深夜或者清晨来打扰到他,就仿佛她还在学校里,和他共用着同样的时间节奏一样。

      她的信都被斯内普收起来了,整整齐齐地放在一个盒子里,搁在柜子的最里面。原本他打算每次看完后就烧掉它们,不为别的,只为不想在他身边留下任何有可能会追查到奥罗拉的痕迹。

      哪怕邓布利多告诉他,也许伊法魔尼的魔杖事件目前看起来和黑魔王关系不大,他也不想就此放松警惕。奥罗拉在信里说过好几次,关于去到伊法魔尼是否真的只是误会和无用功这件事,她始终都认为这根魔杖的即将苏醒是和黑魔王有关的,只是目前这种联系还不明显。

      她是如此执着,全都是因为那些梦。

      如果放在以前,斯内普会毫不犹豫地讽刺对方这种行为的愚蠢,仅仅因为一些荒诞不经的梦就能如此执迷不悟。然而许多事情都已经表明,奥罗拉的那些梦绝对不是她的妄想和幻觉。她已经过了那段会被这种梦境困扰的阶段,所做的一些决定也相对是值得被相信的。

      也许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天生驯兽师和蛇佬腔之间的感应作用,就像纽特当初也是凭借着过人敏锐的直觉,才能奇迹般地从黑魔王的剿杀下顺利离开到美国。

      天生驯兽师和蛇佬腔……

      斯内普想起最近在凤凰社里颇具话题度的伊莱亚斯·吉迪恩,忍不住冷笑一声。虽然奥罗拉在给他的信件里对这个人提及得不算多,但是很显然这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友好。

      “这可能就是同样都对魔法生物有着绝对控制力的两种人之间所有的特殊联系吧。”辛西娅愉快地说到,“想想还真是挺命中注定又浪漫的,对吧西弗勒斯?”

      自从西里斯辞职离开学校而辛西娅则继续留下来以后,这位西德尼家族的星空观测者就一直在试图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别那么僵,毕竟大家都是同事,又同在凤凰社工作,能相处愉快一点是一点。

      可惜斯内普并不领情,对于辛西娅的说辞,他也依旧冷冰冰地反驳回去:“原谅我对你的看法并不认同,西德尼教授。浪漫在这种场景下显然是个糟糕透顶的词,不过要是你口中的浪漫等于花费时间又做无用功,还顺便恶心一下周围的可怜无辜路人的话,那我倒是不能再同意了。至于命中注定,我想斯卡曼德先生听到这个词会忍不住哭泣的。要知道有时候命中注定的并不都是伴侣,更有可能是值得憎恨的敌人。”

      辛西娅被他一串修辞繁复冗长又尖酸刻薄的言语惊呆了,手中的叉子都掉下去了,睁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可是……蛇佬腔不是斯莱特林的骄傲吗?”

      斯内普不为所动地坐在凳子上,神色和声音都冷硬得像一块寒冰那样:“我会把你说的蛇佬腔认为是一种能力,而不是某个人。”

      辛西娅明白了,自己这辈子是说不过这位斯莱特林的院长了,只要不被他反过来洗脑就行。

      走进禁林没多久,斯内普就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此刻对方正蹲在地上用手里的生肉去喂几只毒刺豪猪。

      “我以为校长在开学宴会上已经说得够清楚了,禁林是不许任何学生进来的。”

      斯内普看到对方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猛地抖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来,一双茶色的眼睛慌乱地扫过面前的人,立刻低着头不敢再看,黑色的宽大帽子下垂落出一缕金色的头发。

      金发茶色眼睛,这个新来的拉文克劳一年级学生,莫名的有点像那个已经离开了近四个月的人。

      斯内普想着,有一瞬间的恍神。

      “对不起,教授……”

      垂头丧气的小鹰耸拉着头站在斯内普面前,准备接受对方的扣分惩罚。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斯内普在沉默了一阵以后,只是语气很不好地开口说到:“你还站在这里不动,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金发的小鹰吃惊地抬头看着对方,然后迅速跳起来:“谢谢教授,我马上回去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

      说完就跑得没影儿了。

      斯内普咬了咬牙,有些痛恨自己刚刚的决定。

      他将收集好的材料装在一起,准备带回到蜘蛛尾巷的住处再熬制成魔药。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他基本都会回一趟住处,为了避开那些留在学校里横冲直撞又暂时失去管教的小巨怪们。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某个人。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斯内普站在自己住处的门口台阶前,头顶是漆黑的夜色,周围是苍白的路灯和雪花,整个天地间只有黑白两色,单调到贫瘠,死气沉沉,光晕惨淡,一如他一直以来的内心世界。

      她就那么出现在道路的另一头,像个阳光色的奇迹。

      一边欢快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解开蒙在眼睛上的黑色眼纱。

      一步一步跨过白雪,跨过空旷寂寥的街道,跨过所有的不应该,跨过时间差,跨过六千公里的距离,跑到他面前抱紧他。

      轻盈温柔得如同扑进花朵怀抱的蝴蝶。

      霜花和她头发上的淡淡香气共同闯进斯内普的嗅觉,她把脸埋进他的围巾里,呼出的热气晕开在空气里,像幻觉一般。

      “赶上了,还没开始的圣诞节!”奥罗拉从他怀里扬起头,脸上的笑容明媚,暖棕色的眼睛里有星河倒错,万千斑斓。

      “你……”斯内普愣愣地看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了似的,“你怎么……”
      “我赶回来的,伊法魔尼那边刚下课,国际传送站今天挤得要死,我差一点就被排到明天了。”

      “不过还好,赶上了。”

      说着,奥罗拉用手背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笑着不甚在意地说到。

      斯内普的眼神在褪去震惊后,用一种接近空洞的状态看着她,没有说话,没有表情,没有喜怒。空气里安静得有一瞬间连雪花落地都能听见。

      “教授?您生气了?”

      话音刚落,奥罗拉感觉到自己被对方伸手按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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