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染尘》苏染漓

4、初入采府

　　我弹的是一曲《幽兰》，曲声柔和淡雅，略带忧愁，但却有几分空灵之感。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每当我觉得心烦时，我都会借助这支曲子来排解。余音犹在，我看向采薇，她正一脸沉醉地听着这琴声，眼中流露出欣喜的神情。
　　“素陌，没想到你弹得这么好。如今听了你弹，我才觉得自己学的那些都太浅了。你弹得真好。”采薇微笑着夸我，我也只是微笑着。想当初，学琴的老师也曾夸过我天赋好，而且弹起来又有感情融入其中。他们也许都没有想到，我竟是把这身技艺带到了古代，如今，我正弹给一个古代我才认识没有几天女子。这个世界真是奇妙，当我在现代找不到懂我的人的时候，竟然因为这一趟穿越而找到了。
　　“二姐你倒清闲了，跑过来听人弹琴。你怎么能忘了我和五妹呢？”就在我和采薇互相对视，交流着心中思绪的时候，一阵敲门声突兀的出现在我们耳中，硬生生地打断了我们。随后，一句带有刻薄成分的话响起。采薇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脸上原本不悦的神色减了几分，她有些抱歉地看向我。
　　“三小姐，姐姐只是听听素陌姐姐弹琴，并不是忘了你和五小姐。她……”无恙的声音随后响起，她正在极力阻拦着那个人的进入。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我和采薇都是一惊。按捺不住紧张的心情，我们从屋里走了出去，正好看到无恙一手捂着脸，一手抓着一个艳丽少女的裙裾。无恙跪在地上，而那少女却不耐烦的撇开她的手，嘴里还骂道：“死奴才！”
　　“住口！不许你这样说她！”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当即站出来从地上扶起无恙。那少女见有人来出头，愣了一下，但看清楚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便开始打量起我来。我丝毫部畏惧她的目光，而是用一种狠狠的眼光和她对视。此时，我才看清，对面的少女和回到古代的我差不多一般大，也不过是二八年华，眉眼和采薇有几分相似，但对于采薇的温和来说他脸上却是蛮横。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很漂亮，同时也很吸引人，但我不喜欢这样蛮横的女子。她和我足足对视了有几十秒的样子，接着她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我的眼睛，却对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采薇道：“二姐，你这里的丫鬟怎么都不懂规矩，竟然敢和主子说不。她们要是不懂规矩的话就好好调教一下，别放在自己屋里丢人现眼。”
　　待她说完最后一个词，我看见采薇的脸色有些难堪。采薇还是她姐姐啊！她怎么能说出这样尖锐露骨的话呢？你可以伤害一个人的身体，却不能伤害一个人的自尊。更何况，你伤害的是我最好的朋友。采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请问三小姐，我们要懂的是什么规矩？是你定的，还是这个府中的呢？”打定主意，我决定循序渐进。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演讲和辩论的高手，在大学我还获得过“最佳辩手”的称号。在古代跟这一个只是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吵架，想来也是一件不难的事。于是，我改变了刚才怒气冲冲的声音，转而变得谨小慎微，但在语言上却分毫不让。
　　没有料到我会突然插话，采葛的眼睛转向我这边。她刚欲开口说明，却又似乎觉得这样说也不对，只好敷衍我，“规矩就是规矩，还管他谁定的。”
　　想这么敷衍了事？我心中冷笑。我素陌也不是吃素的，刚才采薇姐姐被你羞辱了一番，此时，也该轮到你了吧。“这自然有关系。若是三小姐定的，那便只适用于三小姐的葛藤院；若是这府上的规矩，便是管束这一府人的。我想，三小姐说的‘对主子说不’并不存在于府中的规矩，那只是三小姐自己定的规则吧。既是如此，三小姐为什么又说二小姐没有管教好我们呢？”我看着采葛微笑道。我知道，我的笑容是早已练就出来的，很多时候，我的微笑都只是一个骗人的东西，因为我骨子里的冷漠在时时刻刻控制着我的微笑。看到对面的少女哑口无言，我的笑意更深了。采三小姐，这个府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而且，你说的话，根本不算数。
　　“你你你……你竟然敢和我顶嘴，你……”看着面前少女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的样子，我有些想笑。这个样子，太像我们班从前的一个蛮横的女生了，她也曾在我面前这样过。这还是高中时的事了，不过也无怪乎，这个年纪的女生，面子自然是最重要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在众人面前丢面子。
　　“既然如此，那这规矩便是三小姐自己定的吧。若是这样，那请三小姐回去用这规矩教导自己的丫鬟，蔷薇院的丫鬟，”说到这里，我狠狠地盯了采葛一眼，随即抛出筹备好的最后一句狠话，“还轮不到三小姐你来管！”说完这话，我感到心情好了许多。总算把刚才无恙受的气都还回去了，还有采薇的。这时，我回头看看采薇和无恙，却见她们两人都只是惊讶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这一幕的发生。
　　“姐姐，小心！”我刚欲开口安抚一下采薇和无恙的情绪，就听的身后传来一声幼嫩的惊呼，使得我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扭过头去看，正好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掌向我扇过来，还听得采葛的怒骂：“死丫头，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是不行了！”现在再躲已经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我记起小时候曾经和别人学的跆拳道。反手一握，身子从采葛手臂下蹿了过去，把她的右手反握在身后。
　　“痛!痛！”没有想到这一巴掌竟打了个空，采葛的脸上有些呆呆的，但随即被痛苦所取代。真是千金大小姐，我还没怎么用力就痛。想当初我为了学这一招，弄得我肘部都发紫了，足足过了半个月才好。
　　“三小姐，得罪了。”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也只是个孩子，这回就算了吧。我松了手，垂眸回到采薇身边侍立着。
　　“你……”条件反射似的准备发作，采葛却忽然停了下来。她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转身甩手离去。
　　“三姐！”原本提醒我小心的少女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什么，却还是追着采葛去了。她是五小姐采苓？不知怎的，我对这个刚才几乎没有说话的女孩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似乎我们曾经认识，而且是很好的朋友。对此，我又对比了一下采葛，觉得我和她真是天生有仇，第一次见面就大打出手。看来，我和采府的小姐之间都有一种未知的联系，也许就是因为这种联系，我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吧。
　　“素陌，你真不一般。”待两个人都从视线中消失后，一直站在我身后不曾说话的采薇叹了口气道。她的声音中，不仅有震惊，还有敬佩。
　　“我……”我转过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一进府就与三小姐为敌，这今后的日子，虽说有二小姐庇护，但却也好不到哪里去罢。唉，我也叹口气，原本以为新的生活会简单平淡许多，没想到还是逃不开啊。
　　我和采薇默默相对，心中思绪万千。过了半晌，她突然开口：“素陌，对不起，我护不得你周全。不过今天，谢谢你。”
　　为什么？话还未出口，采薇却已翩然离去。看来，她也有不得以之处罢。其实每个人都不可能随心所欲，因为我们都有自己内心未曾打开的结，而且，都有我们的牵绊与无奈。我与无恙对视了一眼，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