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古剑]赠你青玉簪》松影明河

5、重塑肉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蓬莱掌门喜得千金，掌门霓千丈当场宣布：“我之爱女，名为舜华，小字阿槿！”

　　据后来人传颂：蓬莱千金出世那一刻，霞光漫天，染红了半个东海。

　　说是时光飞逝，犹嫌太慢。

　　舜华大多数时候都将身体的控制权让給漫天，她自己则静静缩在识海里，看漫天吚吚哑哑地与姜采薇互动。但在霓千丈到来时，她便会将漫天挤走。

　　——没办法，她前世便是有父无母，对于母爱没有什么追求，却对父爱执着莫名。

　　一次两次之后，漫天也仿佛明白了什么，每到霓千丈来时，便主动退让了。
　　其实，比起父亲，漫天与母亲的感情更深。

　　因为父亲对她的爱里参杂了太多的期盼，母亲却只是爱自己的女儿而已。

　　漫天贪婪地享受着失而复得的母爱，只恨时间不能流逝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似乎只是眨眼之间，蓬莱便已经广发请柬，准备千金的抓周之礼了。

　　三月十七，是她们的周岁宴，大大小小的门派都来庆贺，门口的唱名声一声接着一声，舜华百无聊赖地缩在识海里，由着漫天在娘亲姜采薇的怀中撒娇。

　　“……太白门长门绯颜到——”

　　“蜀山派掌门清虚道长到——”

　　“……”

　　“长留掌门白子画上仙到——”

　　听到这个名字，漫天浑身一僵，尚未来得及转头去看那前世的仇人，便觉神魂一阵昏沉，再清醒时已回到了识海中。

　　却是舜华察觉到她的异样，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她恨恨地跺了跺脚，有些挫败，明明她才是这身体的原主人，却总是处处受制！

　　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怨恨的情绪。

　　——是她自己愿用一身仙骨换得大仇得报、蓬莱永昌的。严格说起来，如今二人共用的这副躯体，是属于舜华的。人家取回自己的身体，她又有什么好怨恨的？

　　舜华却不知漫天心中的纠结，她这会儿正顺着漫天方才的目光看那白子画呢！

　　——但见那人玉簪束发，广袖深衣，腰扎玉带，容貌倒不是那种极致的超越性别的美，却自有一股凛然的仙气，令人只能远观，不可逼视。

　　舜华暗暗“啧”了一声，联通心神对漫天传音：“这长留上仙果然一副好皮相，确有吸引小姑娘的资本！”

　　漫天业已冷静了下来，亦是调笑道：“那是自然。那花千骨都成妖神了，不还是上赶着要死在他手上？”

　　两人嬉笑一阵，那边宾客已到齐，作为主人翁，霓千丈注意到了白子画反常地盯着自家爱女看。但见他的作态，似是自家爱女有什么不妥之处，便忍着没有立时询问，准备待宾客散去再作计较。

　　花厅的地上铺了一大块羊毛毯，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天女散花，毯上织着各种张牙舞爪的异兽。

　　宝剑、毛笔、印章、胭脂……各色抓周所需之物皆可在这毯子上寻着。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上古凶剑碧落和蓬莱掌门印信。

　　众宾客心中暗惊：这蓬莱掌门对这女儿竟如此看重！

　　也有见识广的想的深：这般自幼爱重，却也未必全然是好事，只怕此女日后娇纵，难以成才！

　　这种种心思，喜得爱女的霓千丈夫妇是全然不知的。

　　姜采薇蹲在羊毛毯上，将女儿放下，诱哄道：“阿槿乖，喜欢哪个，就去拿吧。”

　　仙胎不比凡间婴儿，从出生起便能记事，长到周岁已有了基本的分辨能力，只行事全从本心罢了。

　　因而，仙胎的抓周倒比普通婴儿更准确些。

　　舜华点了点头，学着漫天平日的样子，搂着姜采薇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慢慢向中心爬去。漫天在识海中看着，紧张的很，催促道：“舜华，拿碧落，快拿碧落呀！”

　　舜华看了一眼碧落剑，不乐意：“那么丑的剑，你爱要，自己拿去！”说着，便换了漫天出来。

　　——这事说来也真是冤枉碧落了。

　　碧落本是上古凶剑，因还未认主，周身封印未除，便显得锈迹斑斑，当然看着丑了。

　　而舜华自小便喜欢好看的东西，能看得上这把锈剑才怪呢！

　　说起来，在舜华执行任务的那些年，去的也不乏武侠、仙侠世界，里面不知有多少气运之子因武器太漂亮招了她的眼而受了无妄之灾！

　　漫天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直奔碧落剑而去，死死抓在了手中，心头一时感慨，想起前世种种，险些落下泪来。

　　舜华见状，心头一惊，立时道：“你拿完了吧？换我了。”

　　两人又换了舜华出来。

　　舜华同样弯儿都没拐，直奔掌门印信而来。

　　若说方才抓了凶剑令众人不好开口，如今抓了印信，便引来了一片恭贺声，如长留儒尊那般性子跳脱的，还会调侃一句：“喲，女承父业呀！”

　　漫天有些忐忑：“谢谢你，我又差点闯祸了。”

　　舜华把玩着印信，无所谓道：“无妨，我本就是要抓这印信的。再者，别人的看法，你也不必太在意。要不然，还不得累死？”

　　漫天有些感动：“舜华……”

　　舜华却“咦”了一声，慢慢走到了一柄华丽张扬的长剑前，仔细端详了片刻，伸出小脚丫子一脚踩住，仰头去唤霓千丈：“爹爹～”

　　“唉～”霓千丈被女儿喊得眉开眼笑，以同样一波三折的声线回了一声，一把抄起女儿抱在怀中，并示意她的贴身侍女之一的阿青将那把剑并碧落与印信收好，抱着她钻入宾客中了。

　　他们这边父慈女孝，姐妹情深，却没注意到白子画在她二人灵魂转换时微蹙的眉头和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反是儒尊笙箫默摇着折扇，若无其事地低声询问：“师兄，这蓬莱掌门之女，有问题？”

　　白子画亦低声回道：“确实。不过，对于蓬莱来说，却算不上问题。”

　　这样说着，他心下也是感叹：却也是天意。这般一体双魂的情况若是在别处，也只能徒呼奈何，但蓬莱却有件异宝，正可再塑肉身！

　　想到这里，他又是感叹：到底是上古传下的门派，便是有所没落，其底蕴亦不可小觑！

　　仙人的时间是十分廉价的，待宴饮过后，宾客散去，已是七八日之后了。

　　霓千丈一一送走了各派掌门与众多散仙乃至至交好友，这才有暇去寻长留上仙。

　　好在白子画仿佛也知晓他会来寻，便没有离去，领着师弟笙箫默在厅中等候。

　　霓千丈见状，哪有不知？心下感激，遂上前拱手致歉：“让上仙与儒尊久等了。”

　　白子画颔首回礼：“无妨，倒是要恭喜霓掌门喜获一双麟儿。”

　　霓千丈一怔：“一双？”

　　笙箫默亦是愕然。

　　——师兄单说蓬莱千金有问题，却不想是这么大的问题！

　　他转过头笑嘻嘻地去问霓千丈：“霓掌门也真是的，即有两位千金，又何必藏着一个？”

　　霓千丈连连摆手：“何出此言，何出此言？”说完，疑惑地去看白子画。

　　白子画解释道：“抓周时，抓碧落剑的是一位；抓掌门印信与赤霄剑的又是令一位。”

　　这下两人便听明白了。

　　笙箫默点头道：“原来如此！”

　　霓千丈十分惊喜，却也有些不可至信，末了又不免忧心：“上仙，这两个都是霓某的女儿吗？会不会……”

　　他言虽未尽，白子画又岂不知他的忧虑之处？遂安抚道：“的确是两位千金，本座已推算过，皆在天道之下。”

　　霓千丈大喜过望，语无伦次：“没想到，真没想到……哈哈，霓某倒颇有子女缘！这真是……真是喜从天降！不行、不行，我要去告诉夫人……”

　　疾走数步，他才想起了什么，忙又折返，连连告罪：“两位赎罪，赎罪，霓某失态了。呃，二位稍坐，少陪，少陪……”

　　而后，他扭身便走，还有嘀咕声传来：“我说呢，我家宝贝儿喊我，一会儿叫爹，一会儿又爹爹，原来是两个！唔～这往后该怎么称呼？一个是宝宝，一个是贝贝？唉呀，也不知道她们喜不……”

　　随着他渐行渐远，渐渐地便听不见了。

　　笙箫默目瞪口呆：“想不到啊想不到，这霓掌门竟是、竟是……呃？”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白子画也十分无语。

　　蓬莱岛在千金周岁宴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一回，蓬莱掌门通过长留上仙白子画，邀请了五位上仙到蓬莱，并并亲往蓬莱秘境，取出了上古流传的至宝——九天息囊。

　　然后，他便请五上仙作为阵眼，摆出“五行颠倒大阵”，又重塑了一具肉身。

　　九天息囊本是造化至宝，当年女娲娘娘造人便是以此为基，五上仙虽不懂造化之道，依着上古阵法，造出一具肉身却也不难。

　　然后，才是问题的关键：这两位千金，到底哪一个来用这新造的皮囊呢？

　　——息囊是好材料，但五上仙却不是女娲娘娘，这肉身虽造好了，却是无任何属性的。它到底有无修仙的资质，资质是好是坏，完全取决于进入的灵魂。

　　就像那花千骨，她是神魂，但天道之下，早已不许神存世，所以，那花千骨的肉身资质极差。

　　蓬莱千金的资质自是极好的，但谁也不知道这肉身的资质究竟是哪个魂魄带来的。

　　白子画素为五上仙之首，自是由他出面说明：“……霓掌门，你看……是让哪位千金移魂？”

　　霓千丈也甚是踌躇：“这……”转头去看爱妻怀中的爱女，不知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