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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长留仙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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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阿槿,她哭过之后,就平静了下来。
听到漫天欲言又止的话,也只是笑,很平静地笑。
她说:“我知道了,阿姐。”
“什么?”漫天一怔,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我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会过多纠缠的。”阿槿淡笑道。
可那笑容中的苍凉,却哪里瞒得过双生姐姐漫天?
漫天心头一酸,眼眶微红:“阿槿,你若真的喜欢他,大不了,就不做什么莲城少主了。你回蓬莱,做蓬莱掌门。日后,日后……把那莲城城主抢回来就是了!”
这般娇蛮又霸气的漫天,让阿槿认不住“噗嗤”一笑,心情也明朗了一瞬。
但,也就是一瞬而已。
“哈哈……呵呵……”畅快地笑意蓦然苍凉,阿槿简直连脸上的笑意都维持不下去了。她木着脸,眸中水汽聚集。
她说:“我是很喜欢他!但那又如何?我曾经,也很喜欢龙城。”
漫天默然不语。
——龙城,简直是阿槿烂在心里的伤口,永不结痂,不碰都疼!
阿槿见她如此,反倒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冲动之下,做了什么事么?”
“什么?”漫天也配合地做好奇状。
阿槿面色一寒,眸中闪过一道杀气:“我杀了云牙。”
“什么?”漫天跳了起来,“你杀了谁?”
阿槿蹙眉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责怪她的大惊小怪:“我杀了云牙。一剑过去,她便身首分离了。然后,我便将她的首级,送到披香殿去了。”
“你、你……”漫天紧张地话都不会说了,“无垢城主他、他没生你的气吧?”
这一回,阿槿是真的笑了,一瞬间阴霾尽去。
笑了一阵,她想到无垢当时的反应,仍觉十分有趣:“大概,他从未见过杀人像我这般利落粗暴的,当时都愣了。他气没气,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是对他说了一句话。”
漫天听到了关键处,立马竖起了耳朵。可是,阿槿促狭,竟然慢慢地喝起茶来。
漫天催促道:“唉呀~你到底说了什么呀?”
阿槿被她摇的茶杯都端不住了,连忙求饶:“好了好了,说就是了。”
“哼,算你识相!”
阿槿正了正神色:“我对他说:‘师父,你可还记得,我拜师之前,对你说的话?’”
——我这个人,性子比较独。若你日后有了心上人,有了别的继承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万里之外的莲城,无垢衣袖轻拂,琉璃镜上的画面登时化作虚无。
“呵,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他低声重复着阿槿的那句话,掌中的断簪刺破了手掌,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吧嗒”一声,滴在铺地的金砖上,一滴,两滴……
他很想御剑飞到阿槿面前,问她“龙城”是何人,她几时认识的,又几时喜欢过?
可是,他没有立场。
——如今,他大概是最没有立场来过问的人。
阿槿,阿槿……
我可以不在意世人对我的看法,却不能不在意他们对你的看法。
为师将你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护了那么多年,怎容你染上“逆伦”的污点?这会毁了你的!
你合该是这世间最骄傲的凤凰,为师不能、不想,更不忍折了你的羽翼。
或许……等你见过更多优秀的男子之后,你会发现,你对为师的感情,并非淑女之思……
阿槿,阿槿……
可是,但凡想到她日后回喜欢上另一个人,无垢便觉利刃剖心,痛的不能自已。而听到阿槿告白时的窃喜,也在这时,显得更加羞耻。
“无垢啊无垢,你总是这般,明明心悦,却不敢承认。”
可是,我不能毁了阿槿!
“承认吧,你不过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可是,我不能毁了阿槿!
“她不在意这些的,你又何苦呢?”
可是,我不能毁了阿槿!
他将断簪托到眼前,仿佛又看见那日,阿槿兴高采烈地将它送到自己眼前。
“师父,这个送给你。”
无垢一怔,看着阿槿丝毫羞涩也没有的眉目,只觉是自己心思龌龊,才会想得太多。
暗暗自嘲一笑,他状似随意地问:“今日怎么想起要送簪子给我?”
阿槿大大方方:“我听人说,簪子是送给心上人的,我……”
“哐啷”一声,他手中茶盏落地,一时间,也不知是惊惧多,还是欢喜多。
可是最后,理智将这些都压了回去,无垢第一次严厉地斥责阿槿:“胡闹!你怎能对为师生出这等心思?”
阿槿怔了一怔,颇有些不解:“你是男子,我是女子,一个姑娘喜欢一个男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吗?
无垢有一瞬的恍惚,差一点儿便被她给说服了。
可是,她小小年纪,又哪里懂得人言可畏?
“罢了,罢了,”他叹息着摆了摆手,“只怪为师见你年幼,不曾教过你这些。今日,我只告诉你: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
阿槿那一瞬的神色,他至今不能忘怀。
而后,阿槿轻笑一声:“即如此,你还是我的师父。今日之事,便都忘了吧。”
而后,她掷簪而走。
那根玉簪坠在地上,断做两截,留下了永远也难以弥合的裂痕。
姐妹二人互诉了离情,便结伴御剑往长留而去。
在路过蜀山时,漫天突然记起七杀屠蜀山之事,便拉住了阿槿:“等一下,阿槿。”
“怎么……”阿槿问到一半,低头自云海的缝隙中望见蜀山,也就明白了。
两人便停在了蜀山上空。
漫天咬着贝齿,犹豫不决。
阿槿显然很明白她的纠结:她既不愿花千骨做蜀山掌门,又想用那段“师徒逆伦”来毁了白子画与花千骨二人。
可在阿槿看来,这也没什么不能兼顾的。
“阿姐,还是先通知清虚道长吧。”
漫天到底不忍蜀山一门遭难,一咬牙,恨声道:“好吧!”
两人便落在了蜀山山门之外。
而后,由漫天写了拜贴,递给了守门的弟子。
她二人虽然辈分低,但身份贵重,大弟子不在,二弟子在闭关,清虚道长很快便派三弟子云影来请她们进去。
清虚道长须发皆白,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精神奕奕,很符合民间传说中的仙人形象。
漫天也不客气,开门见山:“漫天前日偶然得到消息,七杀欲夺蜀山拴天链。此事重大,漫天不敢擅专,特来禀报道长。”
清虚道长一惊,叹道:“妖神即将现世,果然多事之秋。”
他倒是没有怀疑。因为,各派的守护神器除了各派自己,没人知道是什么。而蜀山,的确守着拴天链。
清虚道长向两人道了谢,招待了两盏清茶,便送两人出来了。
姐妹二人也很理解:现如今,蜀山肯定要布置防御,哪有时间招呼客人呢?
临走时,阿槿想了想,送了两套阵符给清虚道长:“这一套是护身的,滴上血放在身上就好;这一套是个小型防御阵,将这八块按八卦方位埋在防御之地的外围,启动时将这一块捏碎便是。威力虽不大,却也可应一时之急。另,算晚辈多嘴,小心内鬼。告辞。”
清虚道长亲自将两人送出,走回万福宫,想了又想,吩咐殿中执事弟子:“去叫你二师兄云翳……不,还是叫三师兄云影吧。”他临时改了注意,又叮嘱那执事弟子,“莫要叫云翳知晓。”
“是。”执事弟子领命而去。
这会儿他倒是欣慰又庆幸,他的大弟子云隐游历在外,正可避过这一场祸事。
而云翳最近行为隐秘而鬼祟,若有内鬼,他的可能性最大。
至于云影这孩子,虽不如云隐与云翳稳重,行事却更炼达,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也比云隐这种世家子弟更能吃苦。若不是云隐占了名分,其实他更看好云影做继承人。
既然清虚道长已有了防备,漫天也干脆不纠结了,顺其自然吧。
反倒是阿槿叹了口气:“我倒是很想知道,这生死劫,究竟有多大威力?”
两人顺利到了长留,却还没到考核的时间。
漫天在长留客栈定了两间相邻的客房,准备和阿槿先在这里住下。
谁知,她们上午才进了客栈,下午便有长留执事弟子来请二人上山。
漫天蹙着眉,满心的疑惑。
——上一回可没这么回事儿。
不过想了想也就释然了:上一回她只是蓬莱千金,这一回可是蓬莱少主了!再加上阿槿这个莲城少主,分量自然不一样。
而且,人家都来请了,她们自然得去。
长留派仍是旧时模样,琼楼玉宇,雕梁画栋,云蒸霞蔚,飞鸾叠凤,一派仙家气象。
前世漫天只觉比蓬莱更精致华美,如今再看,蓬莱的鬼斧神工也能与之平分秋色。
而阿槿更只是稍稍扫了一眼,大概记了一下地形,暗暗评估了一下攻守之势便不感兴趣了。
若论人工雕琢之最,哪里又能比得上长兴宫呢?长留唯一胜出的,不过是多了些出世之气罢了。
——但也就是一些。
她早就了解到,如今的修仙门派,内部也是派系林立,争斗不休,不过维持表面的平和罢了。
而弟子更是只重实力,不看道行,其心境更是连她前世的那些武道高手都不如。若真被丟到了她原来的世界,被法则一压制,怕是连后天巅峰都打不过,更遑论先天高手了。
不过也是,修仙,修仙,既是修,那就还没成仙嘛!既然是人,自然就有七情六欲,有喜好偏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
所以,当蓬莱少主和莲城少主联袂而来时,便是长留这第一大派,也不得不请二人上山。
无论哪里,都有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