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赐通灵》不可居无竹

6、天赐通灵祸福依三

　　罗卿在雾竹别院的卧房里醒来，觉得自己应当只是做了个噩梦。他一手撑着慢慢坐起来，另一手用力揉着额头，试图让那针扎般的疼痛减轻点。
　　“醒了？”
　　一听见这声音，罗卿心里一哆嗦，手指狠狠掐了掐眉心。
　　沈抱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收拾了下纷乱的情绪，抬起头，面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阁下是什么人？”
　　沈抱素盯着他看了半晌，利落的眉毛往上一扬，开口就让人想揍：“继续装。”
　　罗卿道：“我昨晚的通灵被打断……”
　　“阿卿。”沈抱素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心心念念着昨夜烛光下的惊鸿一瞥，似乎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人就是罗卿，“山岚城离水行四方楼这么近，你却不来找我。”
　　罗卿往后仰了仰，皱眉道：“你认错人了罢，在下云兮，云氏五公子。”
　　“云兮？”沈抱素念叨了几遍，好像没听明白，自顾自道，“这个名字不好听，软绵绵的，还是罗卿比较顺口。”
　　罗卿：“……”
　　六十年未见，不仅没有半点长进，脑子还坏了。罗卿头疼得厉害，懒得再费口舌，不客气下了逐客令：“我累了，想休息，烦请阁下离开。”
　　沈抱素斩钉截铁道：“不走。”
　　气氛一时间僵住了，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
　　突然门“砰”的弹开了。
　　罗卿以为来的是旧年，先软了下来，侧头避开沈抱素的目光，面上露出一点疲惫，道：“怎么毛手毛脚的……”
　　刚才还狗皮膏药似的沈抱素唰的不见了。
　　门口白逍遥脚还没收回来，沈抱素忽然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大跳：“尊……”
　　沈抱素直接冲着他劈头盖脸一顿怒吼：“动静小点！推门会不会？！”
　　白逍遥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乱七八糟的一堆匣子，道：“尊上，不如给我配个帮手？”
　　沈抱素：“那个小童呢？你先拿去凑合用，回头再给你安排人，要多少给多少。”
　　白逍遥：“吓晕了，还没醒。我手下人倒是不少，不敢用而已。派来给你送个东西，多半人就回不去了，你以为把一帮子人养熟很容易？”
　　“……”沈抱素有点怀疑，“瞧你说的，难不成老子吃人？”
　　白逍遥肯定的一点头：“吃人。”
　　换做别人，刚才那一脚踹门，估计已经凉了。
　　沈抱素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又不好发作，一伸手：“东西呢？有多少？”
　　白逍遥把怀里的匣子稀里哗啦都堆到了桌上，道：“全在这了。”
　　“就这么点？！”沈抱素难以置信，“老子的水行四方楼有这么穷？！”
　　“也不穷，尊上和无辰尊者少打几次，能省下不少药材。昨儿说是去醒酒，结果又砸了三座庑殿顶，忙着修呢。”白逍遥翻白眼，“别瞪了，我已经命人去四处搜罗珍贵药材，明日一早便能送到。那通灵师怎么样了？有没有醒来就让你滚？”
　　提起这个，沈抱素就苦恼：“他不肯认……”
　　“认什么？尊上又想让他认什么？”白逍遥甩出一卷轴，“我连夜查的。希望尊上过完目后能清醒些。”
　　沈抱素额角青筋直跳：“白逍遥！”
　　“咳咳。”白逍遥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赶紧摆正了态度，“尊上，屋里那人是望云山云氏家主的直系血脉，排行第五，名云兮。先天不足，有夭折之相。十四岁那年一病不起，半年后被遗弃在了这座山岚城，之后身体渐渐好转，开了间茶寮维持生活。至于通灵——云氏并不以此见长，他似乎是自己摸索着修炼的，离开望云山后才达到魂魄离体的境界。即便如此，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尊上……”
　　“他还要自己开茶寮挣钱？！”沈抱素压根没听见别的话，跳脚道，“山岚城的云家人，竟然将人苛待至此，简直连脸皮都不要了！”
　　“……”白逍遥摸不清他的态度，试探道，“尊上可是要拉拢此人？”
　　沈抱素莫名其妙：“拉拢？什么拉拢？他本来就该回水行四方楼的。”
　　白逍遥扶额：“莫非尊上还是觉得，此人是天算子罗卿？”

　　外头两人说得起劲，罗卿一个字也没听见。他恹恹的躺在床上，瞄了瞄窗格里透出来的光，竹影在旧黄的窗纸上婆娑着，一如那日晨雾里的美妙景色。沈抱素不过是自己命里的一个劫数，过了便是过了，怎么偏偏如此纠缠不休？
　　争吵声忽然变大了。
　　沈抱素：“老子说他是谁，他就是谁！白逍遥，你给老子闭嘴！”
　　“那第六幅壁画，尊上是不打算去争了？”白逍遥道，“也好，省得到时候一堆麻烦事……”
　　“谁说老子不去了？！”沈抱素脱口道，说罢就觉得不妥，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强词夺理，“本尊只是觉得可惜，这等至宝……”
　　白逍遥轻飘飘道：“若尊上真心认定里面的人是天算子，便不会再打九环书的主意了。别以为我没看出来，那至宝虽说没人见过，但传闻与魂魄死生有关，尊上不就是想……”
　　“行了行了，别说了。”沈抱素烦躁的挥手道，“九环书，本尊是绝不会放手的。至于里面那个……”他收起凶神恶煞的神色，面露犹豫：“昨晚是很像。可白天再仔细一看，却又没有几分相似了。”
　　白逍遥提醒他：“尊上，此人虽说不过通灵入门，可天赋之高极其罕见，云氏又将人弃于此地，若是能恩威并施，日后也不是不可用……”
　　沈抱素闻言看向他，如梦初醒：“什么？他还是个通灵师？！”
　　“……”白逍遥抱着卷轴泪流满面，敢情刚才自己都白念了是吧？而且昨晚冲进去的时候人家分明在通灵啊！
　　“聒噪！”身后一声微弱的斥责，两人齐齐回头，只见罗卿苍白着一张脸，绕过山水屏风慢慢走出来，左右看了看，冷声道，“二位是把这当做自己家了？”
　　白逍遥不由倒吸了一口气。他瞧了眼脸色晦暗不明的沈抱素，迟疑道：“你……你可知道自己在与谁说话？”
　　罗卿反问：“谁？”
　　“四方尊者沈……”
　　“白逍遥！”沈抱素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出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白逍遥摸摸鼻子，翻了个白眼，知趣的退了出去，在门口撞上了慌里慌张的旧年。旧年醒后心里又急又怕，却还惦记着罗卿吐血的一幕，咬咬牙跺跺脚，啐了口唾沫，还是壮着胆子准备往屋里闯。
　　白逍遥拦下旧年这无异于送死的举动，笑眯眯道：“你家公子在里头谈事情，莫要莽撞。”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少年，旧年被拽在手里，并不老实，张牙舞爪的，还踹了他一脚。
　　白逍遥盯着衣服上的脚印半晌，笑意全无，凑近旧年耳边，阴森森的一字一顿道：“信不信我把你一点点剐成片喂狗？”
　　旧年狠狠哆嗦了一下，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彻底老实了。
　　屋里的两人并没有白逍遥想的那样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沈抱素很随意的指了指凳子，道：“坐。”
　　罗卿一阵恍惚，曾几何时，这话分明是该由他说的。待坐定，罗卿扫了眼桌上堆得七零八落的匣子，道：“这又是什么？”
　　“赔礼。”沈抱素也跟着往桌边一坐，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似要把罗卿盯穿，“云氏五公子，云兮——是吧？”
　　罗卿颔首：“不错。尊者大人总算能听进去话了？”
　　“本尊向来不喜欢听话。”沈抱素换了个姿势，靠的更近了些，“本尊喜欢自己想。”
　　罗卿抬抬眉毛：“哦？”
　　沈抱素：“皮相还是五公子的皮相，只是这里面的魂，可就难说了。是不是，阿卿？”他到底还是存了疑虑，又或者是空等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捏住了根似是而非的救命稻草，说什么也不肯轻易松了手。
　　罗卿笑了：“尊者大人说笑。”
　　“不然，好好的人，怎么会魂魄不稳？”沈抱素不依不饶，“你受到反噬也不全然是通灵被打断的缘故。那小童无知，可在本尊面前，莫非你以为能瞒过去？”
　　“我……”
　　不等罗卿辩解，沈抱素神色一凛，端坐起来，眼中细微的光芒一闪而逝，口中喝道：“还敢欺瞒！”
　　罗卿的眼神刹那空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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