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天赐通灵》不可居无竹

33、往事历历四

　　罗卿回山岚城，比沈抱素只快不慢。
　　东方逸护着罗卿稳稳当当的落在院门口，打量了一番雾竹别院，不满道：“这旧的，怎么没让沈四方给翻修一下？”
　　罗卿看了眼：“也不算很旧吧？”
　　“反正沈四方有钱，师兄，你记得找时间敲他一笔。”东方逸坏笑道，“这里我不方便久留，后会有期，师兄保重。”
　　“慢。”罗卿喊住他，“我听说，你在找人？”
　　一提起这个，东方逸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师兄怎么知道？”
　　罗卿：“你每回找沈四方打架，茶馆那边都会开盘下注，赌谁能赢。我想不知道都难。”
　　东方逸：“……哼，无聊至极。”
　　“你是在说自己么？”罗卿推开门，却不进去，对他认真道，“何不将找人的事交与沈四方来做？你一个北州之主，想派人在东州大肆搜查，沈四方怎么能应允？依附水行四方楼的其他势力又会怎么想？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为难。真是无理取闹。”
　　“师兄。”东方逸被这一通训得哭笑不得，“这就又开始偏心徒弟了？我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我倒是想让沈四方帮忙啊，但那人不能交给别人来找。”
　　罗卿皱眉：“他的身份见不得光？”
　　东方逸含糊其辞：“算是吧。”
　　罗卿：“是……”
　　“公子！”旧年跌跌撞撞的沿着竹间小径跑出来，痛哭流涕，“公子！你这一去半载，我和哑巴都担心得要死！”
　　一眨眼，东方逸就变回了疏离冷淡的模样，装作不熟，对罗卿道：“既然已经送到，那本尊就告辞了。替本尊向四方尊者问好。”
　　罗卿只得作罢，颔首道：“尊者大人慢走。”
　　师兄弟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眼底笑意几分，心照不宣。
　　哑巴还是那副温厚老实的模样，抓着罗卿的手，满心欢喜却又不敢被看出来，憋得神色微微扭曲，配上那狰狞的疤痕，整张脸看上去更加凶恶了。
　　罗卿笑着拍拍他，正要进门，猛然记起洛水木的事，回头冲东方逸道：“尊者大人留步！”
　　东方逸乖乖折返回来：“何事？”
　　“我方才忘了问，尊者大人手上的九环玉璧可有遗失？”
　　“不曾。”

　　送走了东方逸，罗卿满腹心事，神思恍惚，直到哑巴端来一杯热茶塞到他手里，才回过神来：“我不在的这半年，过的还好？”
　　哑巴取了笔，写道：“还好。偶尔会去茶寮帮忙。”
　　“嗯。”罗卿有些心不在焉，指尖搓转着茶盏，“寒渊的两枚玉璧没有丢失，南谷的那枚应当也还在，否则那日在壁画前，沈四方不会问他有没有带来。至于水行四方楼——若沈四方丢了玉璧，不出半日，大概整个修真界都知晓了。”
　　就沈抱素那脾气，不闹个鸡飞狗跳才怪。
　　于是罗卿理所当然的陷入了困惑：“你手上的玉璧，究竟从何而来？”
　　哑巴老老实实的表示，自己不知道。
　　“罢了。”罗卿翻来覆去想得头疼，“我想休息了。”
　　沈抱素这边一回到水行四方楼，迎接他的是玉骨一把鼻涕一把泪、想扑上来又不敢扑的模样。见到白逍遥气息奄奄的惨样后，玉骨捂着嘴，哭的更伤心了。
　　沈抱素：“哭哭哭，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赶紧的，给老子把人治好了！”
　　百草宫。
　　玉骨一边在架子上五颜六色的瓶罐里挑挑拣拣，一边抽噎：“尊上，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执意想找个地方试一试那毒物的效果，也不会碰到云氏的人，白逍遥也不会被抓去望云山……”
　　白逍遥虽然昏睡不醒，好在呼吸平稳，伤口的血也止住了，看起来不像随时会嗝屁的样子了。
　　沈抱素这会儿倒是不急了，还有心情调侃：“玉骨，你哭归哭，别眼睛一花拿错了。逍遥现在可经不起你折腾，万一药傻了，水行四方楼还得多养个白吃白喝的闲人。”
　　玉骨：“一人做事一人当，药傻了大不了我以身相许，照顾他一辈子。反正当了毒师，估计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
　　床上传来弱弱的声音：“……我觉得我还有救。”
　　沈抱素惊喜道：“哎，醒过来了。”
　　白逍遥用仅有的力气攥住沈抱素的手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费力道：“尊上，你……看着她点……我不、不想变成傻子……娶她……”
　　玉骨大怒：“白逍遥！你什么意思？！”
　　白逍遥虚弱的翻了个白眼：“就是这么个意思。”
　　沈抱素：“……”
　　沈抱素：“玉骨，安静些，逍遥他有伤在身。”
　　白逍遥有了沈抱素撑腰，得意洋洋。要不是实在痛得起不了身，真想看看玉骨吃瘪的表情，定然精彩无比。他附和道：“就是。”
　　沈抱素：“你也闭嘴！”
　　白逍遥：“……是，尊上。”
　　两人都闭了嘴，气氛却更加诡异，偶尔目光相接，空气中似乎在噼里啪啦的冒火花。
　　沈抱素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玉骨说“好了”，赶紧道：“我去雾竹别院看看。”逃也似的走了。
　　“尊上……”白逍遥眼睁睁看着沈抱素的背影消失，有点绝望。他偷偷瞥了一眼玉骨。
　　玉骨露出甜甜的笑容，掏出一堆奇形怪状、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瓶子，温柔道：“白逍遥，你方才说什么？嗯？”
　　“……尊上，救命啊！！！”
　　沈抱素早已在去山岚城的路上，对自己走后百草宫内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他轻车熟路的摸进雾竹别院，来到罗卿房间前，然后看见一个令他生厌的身影在门口徘徊。
　　哑巴见了他，站住了脚步。
　　沈抱素：“云兮在里面？”
　　哑巴点头。
　　沈抱素正准备敲门，哑巴伸手一拦，整个人挡在了门前。
　　“他在休息？”
　　哑巴又点点头。
　　“哦。”沈抱素转身坐到回廊栏杆上，抱着双臂，懒懒散散道，“那本尊就在等他睡醒。”
　　罗卿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
　　他做了梦。梦见沈抱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四象山步步为阵，那一年却被人弄得七零八落，几个修真世家的家主趁机带人杀上门来，要将天算子捉去软禁。
　　阵法由罗卿亲自布下，环环相扣，绝无可能被人轻易破去。那便是四象山出了叛徒。这个叛徒不仅对阵法的布局烂熟于心，更是精通化解之法。
　　阿蛮红袖一甩，击退数人，冲罗卿喊道：“阁主！敌众我寡，要不暂时先撤吧！”
　　墨竹折扇飞旋，所过之处绽开刺目绚烂的血花。罗卿白发似雪，玄衣猎猎，银线绣成的星辰流光烁烁，宛如夜空被撕裂了一块。
　　他虽身陷苦战，却依旧从容不迫的下令道：“阿蛮，小四，你们且在此抵挡一阵，然后将他们引到后山来。”
　　小四、阿蛮应声道：“是，阁主！”
　　罗卿收回折扇，有些嫌弃的上面沾染的血迹，随手插回腰间。抬头，看见沈四方呆呆的站在身后的角落里，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这场出其不意的袭击来在山雾还未散尽的清晨，几乎所有人都是从睡梦中被吵醒的，沈四方一时半会愣的回不过神，也是正常。
　　罗卿温声道：“四方，你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要带几人去后山布阵，一起来吧。”
　　沈四方突然一个激灵。
　　他像是彻底梦醒了般，眼中重新有了光彩，道：“不，我要留在这拖住他们！”
　　罗卿失笑：“你又不曾见过血……”
　　沈四方从“噌”的拔剑出鞘，深吸一口气，挥剑杀入敌阵。
　　罗卿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沈四方出剑角度刁钻，下手精准狠辣，大多都一招毙命，剑招起承转合流畅得不像是第一次杀人。血花飞舞，如落英缤纷。
　　这一年，他不过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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