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触］神隐少女》愚彧

3、放课后

　　放学了。

　　直美揉着眼睛走出校门，然后放下胳膊抬起头看了看远方。

　　只见天幕渐沉，难得几片稀稀落落的云也相距甚远。

　　总感觉自从上了高三之后，放学的时间可真是越来越迟……再这样下去，她到底有没有能力同时应付好自己的学业和在BORDER的训练任务……呢？

　　直美在学校的成绩算得上是上等，能拿到奖学金，但也不见得数一数二；而在边境，她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训练生（C级），连拿工资和奖金的资格都没有。

　　啊，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

　　其实像直美这样两头跑可两边都捞不着多少好处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却还不肯放弃的人少之又少……从某个角度来想，她也算是个稀奇货了。

　　大概。

　　也许。

　　毕竟再怎么说，年纪轻轻就能成为BORDER的主力队员（B级）甚至是精锐队员（A级）的人都只是少数人中的少数而已。

　　大部分人都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就算自我感知再良好，直美也不会说出“我不是普通人”这样的话来。

　　她最多算是个……不太愿意服输的普通人。

　　如果不是在之前的边境例行体检时有医生告诉她她的TRION器官在比同龄人的更加具有活力地茁壮成长着，她可能已经被调到后方了吧。

　　毕竟“越年轻TRION器官就越容易成长；队员的TRION器官停止生长后则会被调往后方”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共识了。

　　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大概会在后勤干到役期结束顺便好好上个大学的……吧。像她这样没天赋的人，其实根本没必要去争、去抢、去为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拼命。

　　那些有本事在前线奋斗的人，都是了不起的勇敢之人啊。

　　真是了不起。

　　可是……他们究竟是在为了什么而那么拼命呢？

　　为了城市？为了BORDER？为了自己？

　　直美停下摇摇晃晃的步子，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她老是会往一些奇怪的地方钻牛角尖。自己在为自己的未来迷茫就算了，干嘛要扯到别人身上呢？

　　她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想这么多。

　　像她这样的人，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唔，大概。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取代日光的各色人造光源像星星一样被点亮，把属于夜色的城市的另一面摊开在人们面前。

　　穿梭在沉浸在夜晚的人群里总是能给直美带来一种奇特的安宁感。没有异样的眼光，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很安全，就这么悄悄消失了也不错。

　　啊，不对……这个想法有点太消极了……胡思乱想也得有个限度。

　　直美抿了抿唇，拐进M记，打算用什么甜的东西让身体里比较积极的细胞重新活过来。

　　不过店里的暖气开的可真是足；踏进来不过弹指，眼镜上已经白花花的都是雾了。

　　感觉就这么站在门口处理的话会变得有点碍事，所以直美果断地往旁边踏开了一步——却没想到旁边刚好也站着个人，估摸着还比她结实些——反弹回来的力差点让她直接坐到了地上。

　　幸好那个人及时拉住了她：“小心一点。”

　　“唔……是阿透？”

　　那个人没有吭声，待直美站稳后却主动用握住了她的手腕，牵着她走进了柜台前面的队列里。

　　被、被握住手腕啦！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全世界的嘈杂都离她而去了。直美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从自己的心脏部位传来的、重重的“噗通、噗通”的声音。

　　隔着厚厚的眼镜和雾气、看着大概是代表头发的棕色的色块，直美有点害羞地想到：这么一来倒真是可以确定身份了……奈良坂透，她“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小竹马，一向就是这么个沉默、可爱又认真的人。

　　不过……能在这里不期而遇，一定是因为缘分什么的吧。

　　诶嘿。

　　直美顺从地站定，单手把眼镜摘下，刚一抬头却看见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三个人——呜哇，她刚才就在纳闷透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M记来着——现在看来果然是在和队友一起行动啊。

　　“大家晚上好……”

　　虽然在场几位都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老熟人了，对于这两人之间粘稠的气氛也再熟悉不过……但是作为当事人，还是有种被公开处刑的微妙感啊。

　　直美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指尖，想把自己的手从少年那里抽回来。

　　不料没抽走就算了，还惹得对方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疑惑的表情。

　　呃、呃！

　　幸好除了纯情得一如既往的古寺章平露出了略略羞赧的神情以外，其余两人都没表现出什么：一贯开朗的米屋阳介恰好快要排到头了，没空打趣他俩；冰山系的三轮秀次更是再次表现出他身为队长的出色魄力与定力，只匆匆一扫就继续钻研菜单去了。

　　但是直美还是下意识地觉得周围人都在盯着自己看——可是一旦心里头冒出了哪怕一丁点儿这样的想法，她都没办法再安逸下去了——于是假装出一副翻包包的样子，趁机把手挣了回来。

　　“说、说起来，今天的巡逻任务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奈良坂透转过身来，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困惑：“下午的时候，在我们负责的区域内发生了奇怪的事……所以晚上还要再去现场调查一下。”

　　“诶？加班吗？那真是辛苦啊。”

　　看来身为A级队员真是不容易……直美难得泛起了些许怜爱的心思。要知道，虽然她比这群男生们都要大上那么一点儿，却从小就没有什么凭借年龄做老大的欲望，反而甘心跟在别人后头跑。

　　“要不然由我请大家喝饮料吧……这样还能带点什么回去给莲姐。”

　　奈良坂透下意识地一皱眉。

　　“哦哦哦？可以吗？”米屋阳介“唰”地回过了头，兴奋的样子和小时候在放学路上看到狗狗时的样子一模一样：“我的话，中杯的可乐就好！”

　　古寺章平摸了摸后脑勺：“咖啡吧……等等，是不是没得卖啊？那随便什么就好……”

　　“那，阿透和莲姐的份都是朱古力，我的话则是奶昔，”直美自作主张地做了决定：“秀次要来什么吗？芒果派？生姜汽水？芬达？圣代？”

　　三轮秀次：“……你让我再想一下。”

　　但直美不想放弃为难这个选择困难症患者，不断催促着他：“快点呀，要到我们了。”

　　黑发少年习惯于轻抿着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在张开之前却被截住了话语。

　　“不可以说‘随便’喔？”

　　三轮秀次无可奈何地考虑了一会儿，好几次想要开口却又憋了回去，最后还是被打了岔——而且这一回的人还是奈良坂透：“犹豫不决的话就都要朱古力好了。”

　　“可以。”三轮秀次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古寺章平也表示赞同：“行啊，这个天气喝热饮挺舒服的。”

　　“那，你要不要也换一个？”

　　这句有点突兀的话，是奈良坂透专门转过来对着直美说的。

　　虽然稍微有些不服气，但是在心上人颇具压迫感的注视下，直美很快就屈服了：“……行。”

　　奈良坂透对她的知时务感到很满意，甚至对此露出了一点点微笑——虽然真的只有一点点，而且还只是一瞬——却被一直在偷偷观察他的直美完美地捕捉到了。

　　啊。

　　他笑起来真好看。

　　沉溺在难得的美颜的直美差点就忘了自己争着要付款的事——在她回过神的时候，奈良坂透都已经把钱包从袋子里掏出来了。

　　“等、等一下啦！不是说好由我来的吗？”

　　奈良坂透回应得毫不客气：“我倒是觉得不该每次都由你请客……养成乱花钱的坏习惯的话是会被二宫先生责骂的吧？”

　　“但是，距离上次和你们见面明明已经过了很久了啊！”直美强行挤到收银台前，迅速而强硬地递出了1000円：“而且这个钱不算是零花钱，哥哥不会管的。”

　　应该不会管……吧？

　　二宫家的情况非常复杂，这一代的两个孩子从小就是分开养的——说是分开，其实也就是隔了个小花园——明明是血浓于水的至亲兄妹，却一直住在两座相邻的房子里。

　　而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到二宫匡贵——也就是直美的哥哥——被大学录取才结束。

　　在直美心里，她的这个哥哥是个又冷漠又凶、还理性到不可理喻的人。她不明白哥哥在离开之前为什么会把属于自己的那套房子转到她名下，一时也不知道该拿这套多出来的房子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在哥哥的默许下把房子挂上了租房网站。

　　不过一直没什么人来探消息就对了。

　　毕竟它的地理位置不太妙，刚好就坐落在警戒区外……可以说是非常之危险了。

　　不过今年总算是有了起色：就在半个月前，有个很迷的外国人发来讯息，表示希望可以租下那个房子——而且一租就是一年。

　　嗯……给人感觉……挺大款的。

　　直美既不缺钱也不好意思宰外国友人，很快就把事情定下了……从此便每月多了一大笔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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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统一把部分专有名词换成英文了。
M记的奶昔是冷饮哦……不过可真是奇了怪了，我在日本M记官网咋都找不到朱古力——当然也就看不到价格——索性就用了普通咖啡的价格……感觉比国内便宜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