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玻璃壳》卒无名

30、第 30 章

　　我感到焦灼陡然升级。
　　什么情况？异变？失误？示威？故意？无意？可控？不可控？
　　文字挣扎着，扭动着，一会儿隐约变出汉字的棱角，一会儿又是凹凸字那样敦厚的粗重笔道，一会儿又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不伦不类。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些字的翻滚变换，不知过了多久，它们又突兀的全消失了，连同我今天的提问和上次它审判之日那一句问话，像是从没出现过。
　　我又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等待，页面整洁如新，始终没有再出现新的变化。

　　我自觉第二天还要当一个合格的俘虏，需要按时起床出门不拖后腿，这里今晚似乎也不会再有转机，我想我不得不先去洗漱休息。
　　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既不像是忧心忡忡，也不像是好奇的雀跃，当然也绝不是平静，我觉得自己似乎在同时苦苦思考着几件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又似乎只是冷眼旁观它们的碰撞，百无聊赖漫不经心。等我翻来覆去很久，迷迷糊糊要睡着时，我才想起我又忘记了去询问皮皮虾。

　　一夜无梦的安眠，直到皮皮虾把我叫醒。
　　我向皮皮虾道谢，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也意味着我没有见到她。
　　她想来嘲讽我便随心所欲的出现，我却不能在需要的时候找到她，这让我窝火地觉得不公平，又无计可施。
　　接下来一连几天像是有预谋般的，她毫无出现的痕迹。我在压力下一日日加重的疑心与顾影自怜中越走越远，为此更加生气。
　　虽然一开始她也时常好几天不见人影，可明显最近她十分活跃，我不禁怀疑她故意如此躲避，好在一边兴高采烈给我添堵的同时，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一场滑稽的戏。
　　我想大喊大叫，想要哭喊抗议，我想结束这种意义不明的一切事件，我一点也不想被人这样耍来耍去，我想回家，我想起还没有结束的期末考试和前功尽弃的复习，也越加思念起触手不可及的我的假期。
　　我越发能够牢记自己不属于这里。白天的氛围虽然轻松不少，但也仍能感到我与他们之间存在格格不入的一层障壁。
　　烦心她和它的问题，尤其是生我自己和至今一切事情的闷气，又反而占据了脑海中不少本属于害怕的空间。
　　我开始一点点产生不够理智的想法，或者说我逐渐不想控制自己不理智的想法。
　　看着雷狮随心所欲的作为我感到烦躁，为什么同样在危机四伏的世界，有的人就是能纵容自己的脾性恣意妄为又没有任何不妙的报应，我忍不住想要挑衅他，有几次都想在他狂放的步伐下放几个泡沫，就是想绊他一跤，叫他也没那么神气，哪怕挨一顿打也没关系。但旋即又开始反感自己的无理取闹，小家子气。或许打一架就好了，运动有助于减压。另一个想法很快把这个冲动盖过去：醒醒，被单方面殴打之后哪还有命剩，死亡减压可要不得。
　　然而听着帕洛斯明里戏弄佩利、暗里找茬卡米尔我又开始觉得来气，想接他的话茬把他暗搓搓的挑衅摆到明面上，看不得他过的这么惬意。为什么有的人想怼就怼，任由言语伤人，撒谎成性，既没有斟字酌句的处心积虑，也没有为他人担忧的心情，反而没有遭到牙尖嘴利的还击，反而得到不拘小节者的信任与赞许。我又按捺住情绪：昏头也该有个限度，他忌惮雷狮是没错，削区区一个我还是完全没问题的，拿什么资格去叫板你个菜鸡。而且，继自不量力之后开始自我标榜了吗你，这是觉得自己为人考虑了？为任何人做过什么了？把自己背弃的前一个小队这么快就抛诸脑后了？当初雄心壮志想给紫堂幻创造些开心回忆的决定做到了吗就在这拔高自己。
　　我不为人所知的怒火在无穷无尽的自我对话中再次变质，变成了接近疲惫之类的存在，零星的火花已经无法点燃任何东西。
　　等到把观察再次转向佩利和卡米尔时，我已经被自己教训得有气无力。
　　看着他们俩，我开始感到困惑，并且意识到早该疑惑而非生闷气。

　　佩利之前总是对呈伴随状态的我熟视无睹，好像我只是一团空气，连打架的价值都没有几分，毕竟这个星球太过有趣的存在数之不尽。而自.......她做了什么之后，我再看到他时，他似乎对我多了一点好奇，像是发现了有我这么一个人的一直的存在，但又并不十分在意。
　　在她失联的第二天早晨，当我意识到本该接上他一句话似乎对我而说的话的时候，我已经错失了时机。然后他再度失去兴趣。
　　她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越发成了我心中的一个疙瘩。
　　她比我强在哪里？更加咄咄逼人？更加无所顾忌？我不认为鲁莽和无礼可以.......
　　但也拜她所赐，几天下来，我发现可以近乎明目张胆地观察佩利，而不用担心招致他反感的暴打。
　　我感到困惑。我没遇见过像他这样纯粹的人。我此前的人生里从未见过如此热衷于拼命和争斗本身的人.......他没有任何目的，他只是单纯的迷恋厮杀与格斗，不计得失，不挑对手。既不是嗜血也不是追求胜利，他专注于战斗本身，或者是我至今无法准确描述的什么存在。他在战斗中展现出的机敏也令我不解，既然会如此巧妙的解读和判断形势、极为迅捷的做出令我叹服的反应，为什么在平时会显得那么......？
　　佩利每次赢了就寻找下一个对手，输了.......目前没见到他输过，但凡能感知到他狂放而跃跃欲试的杀气的很多都迅速跑掉了，还有一部分受不了他的大嗓门也跑了，剩下的要么迟钝得不够警觉，要么跑得不快，要么是自恃强大或是自信防御力的，都抵不住佩利不顾自身安危的打法和对打斗的无限热情。
　　这或许和卡米尔对于每天场地的选择也有关。他是一个细致入微的家伙，他的生存方式和行为模式........对我而言这不是目前令我最为关注的地方，当然了，这些非常重要，他相当于雷狮海盗团大方向上的行为指南，这也是他明显不喜欢我观察他的一个原因所在。不过这几天我发现他已经不仅仅是戒备我，他还嫌弃我。
　　那家伙究竟做了什么啊？！